1646年10月,南明隆武皇帝于福建長汀被清軍俘獲并遇害,南明朝廷又一次陷入絕境。此前,福建的鄭芝龍降清,被清朝貝勒博洛誘騙押往北京,致使福建失守,湖南、江西亦相繼淪陷,清軍主力正步步緊逼兩廣。整個南明王朝風雨飄搖,此時,清軍入關不過兩年,北京的多爾袞已經開始做夢,只要再狠踹一腳,這花花江山就拿到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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禍不單行,同年11月,唐王朱聿鍵(紹武帝)在廣州、桂王朱由榔(永歷帝)在肇慶先后稱帝,形成二帝并立局面,令本已風雨飄搖的南明更加混亂。面對清軍壓境,兩派勢力不思共同對敵,反而各自強調自己正統地位,開始爆發內戰。永歷帝朱由榔是崇禎的堂弟,血脈關系更親近,法統更正,他派人勸說朱聿鍵降級為藩王,朱聿鍵不干。于是,11月29日,朱聿鍵糾集一幫廣東海盜勢力,與朱由榔的一萬多南明正規軍在廣東三水縣大戰一場,紹武海盜軍大敗。永歷南明軍輕敵,乘勝追擊中反而中了海盜們的誘敵深入之計,全軍覆沒。
勝者紹武帝開始在廣州張燈結彩慶祝勝利,然而,由佟養甲、李成棟率領的清兵已取潮州、惠州,臨近廣州,紹武政權渾然不知。十二月十五日,李成棟精選清兵300人,混入廣州城,內應脫去頭上的偽裝,露出辮子,揮刀大呼“大清兵到”,并斬殺一人,廣州便滿城奔潰。朱聿鐭拖了一條被子混在乞丐當中,打算爬城墻逃走,但被追騎趕上抓獲,后自縊而殉國,結束了其四十天的統治。廣州內的二十四個明朝藩王則全數被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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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場失利的永歷帝意外成為南明唯一君主,但旋即面臨清軍從湖南、廣東兩路的夾擊,被迫倉皇出逃。自12月底逃離肇慶始,永歷帝輾轉梧州、桂林、全州、柳州等地,一路驚惶。途中又遭到李自成余部郝搖旗的劫掠、地方守將追捕威脅及土司搶劫,連衣服都被扒個干凈,狼狽不堪,形同流亡乞兒,南明覆滅似已指日可待。
就這樣逃了整整一年,就在南明與永歷帝瀕臨絕境之際,天下形勢卻驟然逆轉。1648年正月,清江西總兵金聲桓因為不滿多爾袞只給他一個總兵的職務,自認為應該可以當個兩廣總督。經過密謀,突然在南昌舉兵反正,殺掉江西所有的旗兵及滿清官吏,率江西歸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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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甘肅甘州的世襲土司米喇印、部將丁國棟起事。因為多爾袞強迫他們剃發,米喇印不肯,遂決定反清。起義軍一口氣殺掉了清朝甘肅巡撫張文衡、甘肅總兵劉良臣、涼州副總兵毛鑌、肅州副總兵潘云騰、甘涼道林維造、西寧道張鵬翼,攻破蘭州,殺同知趙沖學、知縣趙翀。清政府在甘肅的統治幾乎全部瓦解。
這還不算完,進入四月,剛殺了紹武帝不過一年,榮升清兩廣提督的李成棟突然也殺光兩廣的旗兵,宣布反正,響應江西金聲桓。李成棟這個人挺復雜,不僅殺了紹武帝,還殺了紹武帝他哥隆武帝,兩撅名皇。如此大功,也不知多爾袞咋想的,李成棟想要封爵當個總督,清廷只給了他兩廣提督,接受佟養甲節制。心里不服氣的李成棟就猶豫不決,預備反叛。正好此時,他的一個小妾也勸說他不要跟著滿清混,要認清自己的民族地位,并且以死相諫,竟然自殺了。李成棟深受觸動,遂主動找到永歷帝,投附了南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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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48年年底,大同總兵姜瓖在晉陜反正,舊部云集響應。早在1647年,湖北的王光泰與其弟王昌因兄長王光恩被清廷誣陷逮捕,率部反清,攻占襄陽、鄖陽,擊殺清軍將領孫定遼,并接受南明永歷政權封號。聽說姜瓖反正,積極尋求北上山西,互相呼應。四川的譚文、譚詣等殺總督李國英,歸附永歷。廣西的瞿式耜等也趁機收復失地,與廣東形成呼應。
此即明清之際著名的“戊子五鎮三藩之亂”(或稱“七省綠營兵變”),眾多降清明將紛紛倒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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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一年間,清朝一統在望的格局被徹底粉碎。抗清力量重振旗鼓,各地烽煙再起。李過、高一功率大順軍余部重返湖南,鄭成功在閩海頻繁出擊。原本流亡無依的永歷朝廷,竟一躍成為名義上統轄滇、黔、桂、粵、贛、湘、川等七省的中興核心。
清朝猝不及防,陷入多地平叛的困境,耗費兩年多至1650年方基本鎮壓此次大規模叛亂。但其深遠影響持續發酵:兩廣得而復失,鄭氏在福建坐大,孫可望的大西軍鞏固云貴并開始擴軍。這直接導致了1652年大西軍川湘桂大反攻、鄭成功克漳州等新一輪反清高潮,嚴重撼動清廷統治。正因為這一次七省綠營兵變,給了永歷政權很大的機會,一直延宕到1661年才由緬甸被遣送回云南,被吳三桂勒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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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有相當一部分在1644年真的投降了大清的明軍、農民軍將領在1648年后悔了。以至于在南明政權已經窮途末路、大清一統天下幾乎勢不可擋的狀態下,放著開國功臣不做,都要和清朝決裂,重新去擁護那個看起來已經毫無希望的大明。
更為嚴峻的后果是,為彌補兵力不足,清廷被迫啟用長期雪藏的吳三桂集團,任命其為平西王,命其率軍入陜鎮壓反清勢力。這才給了吳三桂機會,從北方一路殺到云南,最后坐大,到了康熙年間,掀起了三藩之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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