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變叛徒,這種事聽著就帶勁兒,但發生在真刀真槍干出來的抗日英雄身上,就讓人心里不是滋味了。
1949年,山東棗莊那片地界上,剛換了天,人民政府正忙著算舊賬,一幫當年的鐵道游擊隊隊員,正追捕一個讓他們恨得牙癢癢的“老領導”——劉金山。
這人,就是大伙兒在書里、電影里看到的那個神勇隊長“劉洪”的主要原型。
書里把他捧上了天,可現實里,他卻在勝利的頭天晚上,扭頭扎進了對面的坑里。
時間往前倒回十來年,回到1938年的魯南。
那時候,日本人的膏藥旗插得到處都是,棗莊的煤礦上,黑色的煤灰混著血腥味兒。
蔡莊村有個叫劉金山的年輕人,二十三歲,家里祖輩都是下井挖煤的,本以為這輩子也就這么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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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日本人來了,把人往死里欺負,這口氣他咽不下去。
他瞅著家鄉的土地被糟蹋,心里的火苗子噌噌往上冒。
正巧,共產黨領導的抗日隊伍在這一帶拉了起來,劉金山二話沒說就加入了。
這人天生就不是個安分的主兒,腦子活,膽子大,辦起事來不愛按套路出牌,身上有股子闖勁兒。
在當時那種亂世里,你規規矩矩的,日本人一槍就把你崩了。
反倒是他這種“野路子”,在敵后跟鬼子周旋,特別好使。
到了1940年,魯南的抗日斗爭進入了一個新階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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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路軍一一五師的張光中是個有遠見的人,他覺得津浦線、臨棗線這些鐵道上的零散抗日小分隊,得擰成一股繩才有力量。
就這樣,他找到了劉金山和另一位響當當的人物洪振海。
劉金山和洪振海兩人一見面,話很投機。
洪振海當時已經拉起了一支“棗莊鐵道隊”,在鐵路上搞了不少小動作。
兩人合計了一下,把隊伍重新整編,正式掛上了“魯南鐵道隊”的牌子。
這就是后來大名鼎鼎的“鐵道游擊隊”的底子。
劉金山因為腦子快,會組織人,很快就成了隊伍里的主心骨,跟洪振海一起當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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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那以后,黑漆漆的鐵軌就成了他們的舞臺,一望無際的微山湖蘆葦蕩就是他們的藏身地。
劉金山帶著弟兄們,把游擊戰玩出了花樣。
他們不跟鬼子硬碰硬,專門玩巧的。
比如在鐵路沿線安插眼線,把日本軍車的發車時間、押送兵力摸得一清二楚。
然后就搞突然襲擊,扒火車、搶槍支、截物資、炸鐵路橋,每次行動都干脆利落,搞得日本人頭疼得要命,卻又抓不住他們的影子。
1943年那次干得最漂亮,劉金山親自指揮,在棗莊邊上設了個埋伏。
等日本人的軍火列車晃晃悠悠開過來,一聲令下,隊員們跟從天而降似的,就把火車給逼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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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次繳獲了幾十桿長槍,還有好幾箱子彈和手榴彈,對當時缺槍少彈的根據地來說,真是雪中送炭。
這一仗打下來,劉金山的名聲在魯南地區徹底叫響了,老百姓都把他當神人看,覺得有他在,小日本就蹦跶不了幾天。
后來小說家根據他們的事跡寫了《鐵道游擊隊》,劉金山就成了家喻戶曉的英雄“劉洪”。
可誰能想到,就在日本鬼子滾蛋的前夜,事情起了變化。
1945年8月,日本投降的消息傳來,全國上下都在歡慶勝利。
打了八年仗,終于把侵略者趕跑了。
但對劉金山來說,這天亮了,他心里反而迷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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仗打完了,他那套在鐵路上神出鬼沒的本事,好像沒啥用武之地了。
新社會要講規矩、講紀律,部隊也要正規化,他這個當慣了“山大王”的隊長,心里開始不舒服。
長年在敵后單干,讓他養成了說一不二的脾氣。
現在部隊整編,上級派來的干部對他指手畫腳,他打心眼兒里抵觸。
他覺得自己勞苦功高,現在勝利了,卻沒有得到想象中的位置和待遇,心里頭憋屈,慢慢地就對組織有了怨氣。
英雄當久了,架子就放不下來了。
這時候,國民黨那邊的人也找上門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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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戰一結束,國共兩家的矛盾就擺在了臺面上。
國民黨為了搶地盤,到處拉攏人馬,特別是劉金山這種有本事、有隊伍的地方實力派。
那邊許諾給他高官厚祿,讓他繼續當司令。
這對一個正感覺自己被冷落、前途不明的人來說,誘惑力太大了。
還有個更實際的原因,共產黨要在解放區搞土地改革,要把地主的土地分給農民。
劉金山家雖然不是什么大富大貴,但這些年下來也置辦了不少家業。
他一聽要搞“均貧富”,心里就犯嘀咕,害怕自己辛辛苦苦掙來的東西,轉眼就不是自己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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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對未來政策的擔憂和恐懼,成了壓倒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各種念頭攪在一起,讓劉金山徹底亂了方寸。
1946年,他做出了一個讓所有人都沒想到的決定:拉著一幫愿意跟他走的親信,公開叛變,投靠了國民黨。
這事在當時的魯南,不亞于晴天霹靂。
那些曾經和他一起出生入死的戰友們,怎么也想不通,那個帶著他們打鬼子的英雄隊長,怎么會在天快亮的時候,一頭扎進了黑暗里。
他的背叛,等于親手往自己和鐵道游擊隊的光榮歷史上潑了一盆臟水。
投了國民黨,劉金山被任命為“國民黨魯南地區綏靖總隊第一縱隊隊長”,后來又改成“挺進隊”頭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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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的活兒也變了,不再是打鬼子,而是利用自己對地形和老部隊的熟悉,反過來對付共產黨領導的武裝和當年的戰友。
他從一個萬民敬仰的抗日英雄,變成了一個人人唾罵的叛徒。
可惜,他押錯了寶。
國民黨那艘破船,根本撐不了多久。
三年后,也就是1949年,新中國成立了,國民黨軍隊兵敗如山倒。
劉金山的“司令夢”也碎了一地。
人民政府發出了通緝令,他成了喪家之犬,東躲西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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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熟悉地形,但人民的眼睛是雪亮的,最終還是沒能逃脫,被抓捕歸案。
進了監獄,他不再是那個威風凜凜的劉隊長,只是一個等待審判的犯人。
他背叛了自己曾經為之奮斗的事業,向自己的人民開槍,這是誰也無法原諒的罪行。
1955年,劉金山在獄中因病去世,結束了他這既輝煌又可恥的一生。
他的死,沒在歷史上留下太多聲響。
劉金山倒下了,可鐵道游擊隊這個名字沒有倒。
他的大多數戰友,都堅定地走進了新中國,在新的崗位上繼續為國家做貢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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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個叫“劉洪”的藝術形象,則永遠活在了書本和銀幕上。
參考資料:
張光中. 《血染的豐碑:鐵道游擊隊追憶》. 山東人民出版社. 1985.
劉知俠. 《鐵道游擊隊》. 中國青年出版社. 1954.
棗莊市黨史資料征集委員會. 《鐵道游擊隊史料選編》. 19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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