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習微講堂】最高法召開人民法院依法平等保護民營企業合法權益典型民商事案例新聞發布會

2025年12月4日，最高人民法院召開新聞發布會，發布人民法院依法平等保護民營企業合法權益典型民商事案例，并回答記者提問。最高人民法院民二庭庭長王闖、民二庭副庭長周倫軍、民二庭副庭長王朝輝、全國工商聯法律服務部部長涂文出席發布會，最高人民法院新聞局副局長姬忠彪主持。會議還邀請了全國人大代表呂卉、陳燦、尚瑞芬、周曙光、潘保春，全國政協委員黃寶榮，企業家代表游洪濤，中國政法大學教授、最高人民法院特邀咨詢員李曙光出席。

為深入學習宣傳貫徹習近平法治思想和黨的二十屆四中全會精神，聚焦服務保障“十五五”時期的目標任務，以司法審判服務保障高質量發展，充分發揮典型案例的示范引領作用，展現人民法院扎實落實促進民營經濟健康發展政策措施的工作成效，最高人民法院今天發布7個人民法院依法平等保護民營企業合法權益典型民商事案例。民營經濟是推進中國式現代化的生力軍，是高質量發展的重要基礎。黨中央高度重視民營經濟發展。習近平總書記在今年的民營企業座談會上強調，“扎扎實實落實促進民營經濟發展的政策措施，是當前促進民營經濟發展的工作重點”，并對當前和今后一個時期促進民營經濟健康發展、高質量發展作了全面部署。為優化民營經濟發展環境，保證各類經濟組織公平參與市場競爭，促進民營經濟健康發展和民營經濟人士健康成長，構建高水平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發揮民營經濟在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中的重要作用，《中華人民共和國民營經濟促進法》圍繞公平競爭、投資融資促進、科技創新、規范經營、服務保障、權益保護等方面，建立完善了相關制度機制，確立了平等對待、公平競爭、同等保護、共同發展原則。按照黨中央部署要求，為持續優化穩定、公平、透明、可預期的民營經濟發展環境，切實將黨中央對民營經濟平等對待、平等保護的要求落實落細，最高人民法院制定出臺《關于貫徹落實〈中華人民共和國民營經濟促進法〉的指導意見》，指導全國各級法院堅持和落實“兩個毫不動搖”，做實做細“從政治上看，從法治上辦”，依法平等保護民營企業合法權益，以嚴格公正司法促進民營經濟持續、健康、高質量發展。

今天發布的7個典型案例，地域分布覆蓋東、中、西部地區，審理層級包括從基層法院到最高人民法院的四級法院，內容涵蓋融資環境優化、股東有限責任激活、歷史遺留問題處置、企業名譽信用保護等多個方面。案例較好地反映了人民法院在依法平等保護民營企業合法權益方面的最新工作進展。

一、依法規范金融機構行為，助力破解民營企業融資難、融資貴問題

解決融資問題是保證民營企業“穩生存”“謀發展”的基礎支撐，是激發民營經濟創新發展的關鍵舉措。人民法院堅持金融服務實體經濟宗旨，依法助力民營企業拓寬融資渠道，降低融資成本。通過審理金融借款糾紛案件，嚴格落實國家金融監管政策，推動金融機構持續優化普惠金融供給和服務，依法規范金融機構利息和費用收取、單方面增加發放貸款條件、中止發放貸款、提前收回貸款等行為，協同金融監管部門推動政策落實落地，確保民營企業的合法權益不受侵害。例如，在今天發布的“某銀行訴某房地產開發公司等金融借款合同糾紛一案”中，銀行在發放3.5億元貸款前，向企業收取1000萬元“融資承諾費”，卻未提供任何相對應的服務。人民法院認定銀行違反金融服務收費公開透明、質價相符原則，在收取貸款利息之外，超出金融監管規定準許的收費范圍，不當增加了借款人的融資成本，按照“砍頭息”的裁判規則，將該“融資承諾費”在借款本金中予以扣除。再如，在“某銀行訴港某公司等金融借款合同糾紛一案”中，人民法院認定借款人僅遲延2天支付利息且后續足額履行還款義務，屬于顯著輕微違約，且在有多份人保和物保的情形下，銀行直接宣布貸款提前到期，有違誠實信用和公平原則，判決駁回銀行主張貸款提前到期的訴訟請求。這兩個案例共同明確了金融機構權利行使的邊界，為民營企業降低融資成本，穩定經營預期提供了司法保障。

二、堅持法不溯及既往原則，平等保護國企、民企合法權益

我國的物權、破產等相關法律制度有一個發展完善的過程，案件審理中必須堅持立法法規定的溯及力原則，準確適用法律，依法平等保護各類市場主體合法權益。例如，在今天發布的某集團公司訴某開發公司一般取回權糾紛案中，最高人民法院認定，作為國有企業的某集團公司在本案訴訟前已經窮盡各種手段，主張其對案涉房屋的權利，但作為民營企業的某開發公司存在明顯過錯，致某集團公司未能取得房屋所有權；某開發公司進入破產程序后，應當適用購房合同簽訂時的法律，支持某集團公司的一般取回權訴請，充分體現了“依法平等保護”各類市場主體的立法精神。

企業改制是優化市場資源配置、推動企業轉型升級的重要舉措。改制中，債權債務界定模糊、資產移交不清等問題引發的糾紛，容易制約改制后的民營企業發展。對此，人民法院既堅守權利義務相一致的法律底線，又充分考慮企業改制的復雜性和歷史特殊性；既不允許企業借改制逃廢債務，也不加重企業不合理負擔，實現各方利益平衡。例如，在本次發布的“某資產管理公司河南分公司訴某商貿公司金融不良債權追償糾紛案”中，人民法院細致梳理企業改制中的債權債務關系，在確認原改制方案未完全履行，某商貿公司僅實際接收180余萬元資產的基礎上，再審改判該公司在接受資產范圍內承擔連帶責任。該案的審理，精準剝離了不應由民企承擔的巨額債務，依法妥善化解了困擾地方政府多年的歷史遺留問題，助力民營企業卸下包袱再出發。

三、依法維護股東有限責任制度，增強民營企業投資創業信心

依法維護股東與公司之間財產相互獨立、責任相互分離、產權結構明晰的現代企業產權結構，對穩定民營企業和企業家的預期和信心具有重要意義。人民法院嚴格落實公司法關于公司法人地位、股東有限責任制度的規定。一方面，嚴格遵循法人財產獨立原則，加強對控股股東、實際控制人行為的規范，依法追究控股股東、實際控制人實施關聯交易“掏空”企業、非經營性占用企業資金、違規擔保向企業轉嫁風險等濫用支配地位行為的法律責任。另一方面，充分發揮股東有限責任風險控制功能，依法維護誠信出資股東的合法權益。在依法出資的股東財產與公司責任之間建立有效“防火墻”，激發民營企業和企業家的投資創業熱情。在今天發布的“某投資公司訴某集團公司執行異議之訴案”中，最高人民法院依法提審，改判已履行出資義務的民營企業股東受股東有限責任制度的保護，無需被公司債權人追加為被執行人，激勵更多民營企業家專心創業、放心投資、安心發展。

四、依法創新執行舉措，維護民營企業信用

人民法院依法規范、善意文明執行，是維護企業信用的應有之義。人民法院依法審慎適用執行強制措施，堅決防止超標的、超范圍查封、扣押、凍結涉案財物，努力做到不中斷企業的經營管理體系，不中斷企業的資金往來，不影響企業的正常生產經營，不擴大對企業聲譽的負面影響。例如，在本次發布的“某家居公司訴某咨詢公司承攬合同糾紛案”中，人民法院在審查確定當事人間存在真實爭議的基礎上，根據雙方申請，采取執前扣劃措施，既避免了勝訴一方民營企業因現金流短缺而陷入財務困境、及時兌現勝訴權益，又避免敗訴一方可能因成為被執行人而出現征信問題，影響企業信譽。本案處理最終實現了各方當事人的互利共贏和糾紛的高效實質化解。

習近平總書記指出：“一個案例勝過一打文件”。最高人民法院始終堅持以習近平法治思想為指導，踐行依法平等保護、同等保護理念，通過持續發布典型案例，更好發揮法治固根本、穩預期、利長遠的作用，向全社會釋放“法治是最好的營商環境”的強烈信號，推動形成依法平等保護民營企業合法權益的社會氛圍。下一步，人民法院將繼續堅持嚴格公正司法，堅決貫徹落實習近平總書記和黨中央的決策部署，持續優化穩定、公平、透明、可預期的法治化營商環境，助力實現“十五五”經濟社會發展目標和民營經濟持續、健康、高質量發展。

人民法院依法平等保護民營企業合法權益

典型民商事案例

1.某銀行訴某房地產開發公司等金融借款合同糾紛案——規范金融機構融資收費行為，降低企業融資成本

2.某銀行訴港某公司等金融借款合同糾紛案——企業顯著輕微的遲延履行不符合銀行提前收回貸款條件

3.某集團公司訴某開發公司一般取回權糾紛案——遵循“實體從舊”原則，準確認定破產程序中的一般取回權

4.某投資公司訴某集團公司執行異議之訴案——已依法履行出資義務的民營企業，受股東有限責任制度保護

5.某資產管理公司河南分公司訴某商貿公司金融不良債權追償糾紛案——審慎剝離不應由改制企業承擔的巨額債務，助力民營企業輕裝上陣

6.某科技公司訴劉某名譽權糾紛案——離職人員長期散布針對原用人單位的侮辱誹謗性言論，構成侵犯法人名譽權

7.某家居公司訴某咨詢公司承攬合同糾紛案——人民法院根據雙方共同申請聯動執前扣劃，實現企業之間互利共贏

1.某銀行訴某房地產開發公司等金融借款合同糾紛案

——規范金融機構融資收費行為，降低企業融資成本

基本案情

2018年12月，某銀行與某房地產開發公司簽訂《融資承諾協議》，約定某銀行承諾提供融資額度3.5億元，某房地產開發公司應支付融資承諾費1000萬元。若額度使用期內未使用或部分使用或本協議提前終止，某銀行不歸還已支付的承諾費。某銀行出具《融資承諾函》，同意給予某房地產開發公司不超過3.5億元的融資支持。同日，某房地產開發公司向某銀行轉賬支付融資承諾費1000萬元。隨后，某房地產開發公司分三次共計借款3.5億元。某房地產開發公司未按約還款，某銀行起訴要求該公司償還剩余借款本金3.3億元及利息等。

裁判結果

成渝金融法院二審認為，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商業銀行法》第五十條規定，商業銀行辦理業務、提供服務應按照規定收取手續費，收費項目和標準由銀行業監管機構、人民銀行分別會同國務院價格主管部門制定。商業銀行在銀團貸款以外向借款人收取融資承諾費缺乏依據。某銀行主張，融資承諾費是其提前籌備資金的資金占用費，具有服務費性質。但為依約提供貸款而調配籌集相應資金，是金融機構應承擔的經營成本。某銀行將其轉化為有償服務另行收取融資承諾費，增加了借款人的融資成本，遂于2025年4月3日作出判決，將該融資承諾費從借款本金中扣除。

典型意義

本案是人民法院依法規范金融機構融資收費行為，降低民營企業融資成本，支持民營經濟健康發展的典型案例。本案對超出金融監管規定的收費范圍、變相增加企業融資成本的行為作出否定評價。案例彰顯人民法院充分發揮了司法裁判對金融市場行為的規范引導作用，促進破解制約民營企業發展的融資難、融資貴難題，助力民營實體經濟穩健發展。

2.某銀行訴港某公司等金融借款合同糾紛案

——企業顯著輕微的遲延履行不符合

銀行提前收回貸款條件

基本案情

2021年1月27日，某銀行與港某公司簽訂借款合同，約定借款2億元，期限自2021年1月27日至2023年1月26日，利率標準為年利率6.5%，每月20日付息。某銀行依約發放了貸款，后經協商借款展期至2025年1月29日，利率調整為年利率4.5%。港某公司依約足額支付利息直至2024年12月20日。2024年5月10日，某銀行訴至法院，以港某公司未能依約在2024年3月20日償還當期利息以及保證人涉訴被法院執行為由，主張案涉借款已于2024年3月20日提前到期，請求判令港某公司提前償還剩余借款本金及利息、罰息、復利等。

裁判結果

河南省高級人民法院二審認為，港某公司實際支付2024年3月20日當期利息的時間為2024年3月22日，比約定付息日僅延遲2天，違約行為顯著輕微且已糾正，某銀行也未通知借款人宣布貸款提前到期，且提起訴訟時港某公司并未欠息。保證人的執行案件因達成和解已終結執行，且本案存在多份人保和物保足以保障債權人利益。某銀行主張借款提前至2024年3月20日到期，剝奪了借款人的期限利益，不符合誠實信用和公平原則，故認定貸款提前到期的主張不能成立?？紤]到港某公司一審判決后自2024年12月20日后未按約支付利息，二審法院遂于2025年6月30日判令港某公司自2024年12月21日起按照合同約定計算利息、罰息及復利。

典型意義

本案是人民法院踐行金融服務實體經濟理念，規范金融機構單方面增加發放貸款條件、中止發放貸款、提前收回貸款行為，依法保障民營經濟組織合法權益不受損害的典型案例。本案審理充分考慮借款人持續依約還本付息以及債權人存在多重保障的實際情況，認定借款人的顯著輕微違約不能成為銀行利用優勢地位提前收回貸款的依據。該案例是人民法院保護民營企業的正常融資預期，維護正常金融市場秩序的鮮活樣本，為穩定民營企業投融資信心，促進民營經濟健康、穩定、高質量發展提供了司法保障。

3.某集團公司訴某開發公司一般取回權糾紛案

——遵循“實體從舊”原則，準確認定破產程序中的一般取回權

基本案情

2003年1月20日，某開發公司與某集團公司簽訂《商品房買賣合同》，將案涉房屋出售給某集團公司，并開具了全部購房款發票，作了房屋預售登記備案。后法院作出調解書：某開發公司確認共欠某集團公司3059萬元，并將房屋賣給某集團公司，作為抵銷對某集團公司的欠款。據此，執行法院作出執行裁定：“將案涉房屋產權過戶給某集團公司所有。相關手續由當事人自行辦理。”2007年，雙方分兩次現場交付案涉房屋，某集團公司取得鑰匙和門卡。某開發公司因自身原因未取得不動產權屬證書，房屋未完成所有權轉移登記。后因房屋被案外人占有，某集團公司曾兩次起訴案外人排除妨害，均獲得法院支持。2015年6月18日，某開發公司進入破產清算程序，某集團提起訴訟，訴請對案涉房屋行使取回權。

裁判結果

最高人民法院再審認為，取回權人主張作為取回權基礎的民事權利形成于物權法等實體法實施之前的，應當結合法律的溯及力、我國物權制度的發展過程、行為發生時的社會現實情況等因素，進行綜合判斷。某集團公司于2003年通過抵債方式取得房屋并支付了對價，實際占有案涉房屋，根據1995年城市房地產管理法關于不動產物權變更登記采對抗主義的規定，其已取得房屋物權。根據本案應適用的法律及相關司法解釋足以認定案涉房屋不屬于破產財產。遂于2025年3月3日作出再審判決，改判支持某集團公司行使取回權的訴訟請求。

典型意義

一般取回權是民法上物的返還請求權在破產程序中的表現形式，其權利基礎是所有權或其他財產權。本案通過對相關法律及司法解釋的分析，根據立法法精神，明確有關破產法律及其司法解釋的適用應遵循“實體從舊”原則，符合民法上的公平原則和人民群眾的公平正義觀念。再審結果表明，依法平等保護的對象包括各類市場主體，作為無過錯的國有企業的合法權益同樣應當依法獲得平等保護。

4.某投資公司訴某集團公司執行異議之訴案

——已依法履行出資義務的民營企業，受股東有限責任制度保護

基本案情

某集團公司對山西某公司的債權未得到清償，以未實際足額增資為由，申請追加山西某公司原股東及現股東為被執行人，一審法院裁定追加山西某公司現股東某投資公司為被執行人，對山西某公司的債務在新增注冊資本4500萬元的范圍內承擔連帶清償責任等。某投資公司提起本案執行異議之訴，請求不將其追加為該執行案件的被執行人。一、二審法院分別以案涉資金存在異動、某投資公司未提供證據證實其認繳出資已到位為由，駁回某投資公司的訴訟請求。

最高人民法院提審本案后查明，某投資公司匯入山西某公司賬戶5500萬元后，于次日又轉至某投資公司賬戶，同日，某投資公司又將5500萬元轉賬至山西某公司賬戶，并轉為山西某公司定期存款。同日，某會計師事務所出具《驗資報告》，載明已收到某投資公司繳納的新增注冊資本4500萬元。某投資公司對前述賬款流轉和實際向山西某公司轉款金額超出增資金額的問題作出了合理解釋。

裁判結果

最高人民法院經審理認為，在案證據能夠證明某投資公司已履行對山西某公司新增注冊資本4500萬元的出資義務，現無證據證明某投資公司抽逃了出資，依法不應被追加為相關執行案件的被執行人。遂于2025年3月31日判令不得追加某投資公司為被執行人。

典型意義

我國公司法規定，“公司是企業法人，有獨立的法人財產，享有法人財產權。公司以其全部財產對公司的債務承擔責任”“有限責任公司的股東以其認繳的出資額為限對公司承擔責任”。股東有限責任制度在依法出資的股東財產與公司責任之間建立了“防火墻”，對公司制度的發展和商事交易的繁榮具有重大意義，有利于激發包括民營企業和企業家在內的市場主體的投資創業熱情。本案在深入細致查明案件事實的基礎上，依法判決不得追加股東為被執行人，向市場傳遞出明確信號，即已依法履行出資義務的民營企業股東，受股東有限責任制度的保護，激勵更多民營企業家專心創業、放心投資、安心發展。

5.某資產管理公司河南分公司訴某商貿公司

金融不良債權追償糾紛案

——審慎剝離不應由改制企業承擔的巨額債務，助力民營企業輕裝上陣

基本案情

2003年平頂山市政府以中原集團公司五個子（分）公司改制成立某商貿公司，并對五個子（分）公司資產與負債進行界定。中原集團公司向某商貿公司移交資產及債權債務的清單載明：中原集團公司的4660余萬元對外債務與原五個子（分）公司欠中原集團公司的3715萬余元內部債務沖減，某商貿公司負責償還4660余萬元對外債務后，不再償還內部債務。但原改制方案并未完全履行，原計劃改制移交兩棟營業樓資產和一塊宗地，未交付給某商貿公司。某商貿公司已償還1961萬余元外部債務。某資產河南分公司起訴中原集團公司償還借款本金2000萬元及利息，某商貿公司在接收中原集團公司資產4660余萬元范圍內承擔連帶償還責任。

裁判結果

河南省高級人民法院再審認為，根據《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審理與企業改制相關的民事糾紛案件若干問題的規定》第六條，新設公司應在所接收的財產范圍內與原企業承擔連帶民事責任?；诠緜鶛鄠鶆粘欣^原則和公司債務隨公司財產變動原則，某商貿公司接收了中原集團公司財產188.92萬元。由于案涉債務未依法轉移至某商貿公司，原改制方案中擬定的4660余萬元外債與3715萬余元內債“沖減”，并未實際履行。遂于2024年12月26日作出判決，改判某商貿公司在接收中原集團公司財產188.92萬元范圍內對債務承擔連帶清償責任。

典型意義

本案是人民法院依法妥善處理企業改制遺留的歷史問題，衡平保護改制民營企業和金融機構的合法權益，審慎剝離不應由改制企業承擔的巨額債務，助力民營企業發展的典型案例。本案再審在深入細致查明案件事實的基礎上，依法作出了改判，解決了困擾當地政府多年的企業改制遺留問題，讓民營企業輕裝上陣“再出發”。該案例是人民法院服務保障經濟社會發展各項工作落地落實的生動體現，實現了“政府法院協同發力助企業脫困、保職工就業”的良好社會效果和法律效果。

6.某科技公司與劉某名譽權糾紛案

——離職人員長期散布針對原用人單位的侮辱誹謗性言論，構成侵犯法人名譽權

基本案情

劉某與某科技公司簽訂勞動合同并參加入職培訓，后雙方產生勞動糾紛，解除了勞動關系。劉某遂在微博平臺注冊個人賬號，長期發布針對“某科技公司法定代表人張某”“某科技公司”“某科技公司人事部”等主體的侮辱性、攻擊性、貶損性言論，并且在相關微博的配圖中上傳包含“某科技公司”賬號的截圖，在該賬戶發布的部分微博內容中包含某科技公司的定位。某科技公司訴至法院，要求劉某立即停止侵權行為，并在微博平臺公開發布聲明向公司賠禮道歉。

裁判結果

江西省南昌市中級人民法院二審認為，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典》第一千零二十四條第一款規定：“民事主體享有名譽權。任何組織或者個人不得以侮辱、誹謗等方式侵害他人的名譽權?！眲⒛吃谖⒉┢脚_上發表言論，對某科技公司長期進行公開侮辱、詆毀，客觀上損害公眾對某科技公司的信賴，影響公眾對某科技公司的社會評價，侵害了某科技公司的名譽權。該院遂于2025年4月1日作出二審判決，維持一審判決，即認定劉某侵害某科技公司名譽權，判令劉某在判決生效之日起十五日內在微博平臺公開發布聲明向某科技公司賠禮道歉，聲明時間不少于30天。

典型意義

本案是人民法院嚴格理清“言論自由”與“侮辱誹謗”界限、維護企業商譽、助力營造風清氣正網絡空間的典型案例。法院在案件審理過程中，堅持“以事實為依據，以法律為準繩”，認定劉某長期在微博平臺發布針對企業和企業員工的惡意評價，客觀上對該企業的名譽造成了負面影響，侵害企業名譽。本案判決劉某停止侵權，并在媒體上公開道歉，堅決打擊和及時制止侵權人損害企業名譽的違法行為，對于保護民營企業名譽權、激勵企業家創新創業具有很強的示范效應。

7.某家居公司訴某咨詢公司承攬合同糾紛案

——人民法院根據雙方共同申請聯動執前扣劃，實現企業之間互利共贏

基本案情

某家居公司概括受讓案外人與某咨詢公司之間的《供貨安裝合同》，并提供了680余萬元的定制家具，因未結清款項而主張某咨詢公司支付186萬余元承攬款，并通過訴前保全足額凍結銀行存款。某咨詢公司以延期交貨及質量問題提出245萬元違約金及13萬余元整改費用的反訴請求，并通過訴中保全足額凍結銀行存款。經法院主持調解，達成了由某咨詢公司限期支付某家居公司50萬元的調解協議。經當事人共同申請，要求以訴前保全所凍結的銀行存款作為某咨詢公司履行調解文書付款義務的款項來源，請求法院予以扣劃，并在履行完畢后解除對某家居公司、某咨詢公司的財產保全措施。

裁判結果

上海市閔行區人民法院認為，執前扣劃具有實施的制度基礎，同時法院應當結合案件具體情況作出是否準予執行前直接扣劃的判斷。根據《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加強立審執協調配合 推動矛盾糾紛執前化解的工作指引》第二十二條及最高人民法院發布的第254號指導性案例，裁判生效后、立案執行前，被保全人可以向人民法院申請扣劃其已被保全的款項用于履行生效裁判確定的義務。對于不存在可能損害其他債權人合法權益情形的，人民法院可以作出扣劃裁定。該案中，經審判部門實質審查，雙方承攬合同關系真實，由此引發的爭議事項亦屬真實，未發現捏造及偽造爭端的情況。同時，又經執行部門查詢，付款義務主體某咨詢公司現也無其他涉及訴訟和執行的案件，訴訟中相應銀行賬戶資金亦被足額凍結，未發現公司經營狀況有異，也不存在損害其他債權人合法權益的情形。遂于2025年4月22日作出執前扣劃與解封裁定。

典型意義

《最高人民法院關于加強立審執協調配合 推動矛盾糾紛執前化解的工作指引》的出臺和第254號指導性案例明確了執前扣劃機制的現實可能性。本案人民法院在審查確定當事人間存在真實爭議的基礎上，根據雙方申請，采取執前扣劃措施的靈活舉措，既避免了勝訴一方民營企業因現金流短缺而陷入財務困境；又避免敗訴一方民營企業可能因作為被執行人而出現后續征信問題，影響企業信譽。本案處理最終實現了各方當事人的互利共贏。

來源：最高人民法院司法案例研究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