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深處訪牧民新居

楊桂林

位于庫布其沙漠里的七星湖景區。 新華社記者 李志鵬攝

密密的鎖邊林如同一條金色的絲帶沿著沙漠邊緣蜿蜒，將沙粒細小、金黃閃亮的沙海緊緊環繞。連片的沙蒿、檸條、花棒相互交織，組成了一個龐大的金色網絡。偶爾有狐貍靈動的身影在沙丘間一閃而過，成千上萬只鳥兒嘩啦啦地掠過林梢，斑斕風景映照在七星湖上。庫布其——這片曾被稱為“死亡之海”的大漠，早已今非昔比。

沿著環沙漠林帶的小徑，我走進內蒙古自治區鄂爾多斯市杭錦旗獨貴塔拉鎮道圖嘎查牧民新村。村內，牧民的新居錯落有致，花壇里的菊花在風中搖曳生姿，散發著淡淡的清香。我對曾經的道圖嘎查并不陌生，當地長期遭受沙塵暴侵襲。交通也常因沙受阻，一首民謠道盡無奈和心酸：“滿天風沙無植被，牛上房，羊跳墻，小孩坐在房梁上，地不打糧，沙子埋房……”那時破敗不堪的土磚房內，沒水、沒電，僅有一盞煤油燈發著微弱的光。

道圖嘎查的牧民沒有向惡劣的自然環境屈服。近年來，當地持續推進林草生態建設，打造七星湖等旅游品牌，并依托沙漠景觀和特色產品，開發牧家樂、沙地摩托、騎駱駝等旅游項目，2024年，旅游收入超200萬元，帶動620人就業。

道圖嘎查這些年的驚人變化，是庫布其沙漠生態綜合治理成效的縮影。數據顯示，經過一代代治沙人接續奮斗，庫布其沙漠已有6000多平方公里披上“綠裝”，治理率達40%，預計到2030年將實現沙化土地全面治理。

道圖嘎查人的生活也大不一樣了。走進一戶牧民新居，女主人正在試穿網購的連衣裙。她爽朗地笑著，熱情地端上奶茶、奶皮子等牧區特色飲食。待我們落座，女主人繪聲繪色地講起這些年村里的變化。2006年，當地政府主導投資建設生態移民工程，將4萬畝草地與沙化地劃入生態保護區，36戶牧民搬進移民新村。現在，新村里水電暖、網絡信號一應俱全，生活便捷又舒適。

基礎設施完善了，來體驗大漠之美的游客多了起來。牧民趁勢發展起旅游業。

孟克達來是其中的佼佼者。他家的院落里，排列著3個蒙古包，每個蒙古包能容納30人就餐。同時，他還組建起越野車隊，為游客提供沙漠越野體驗。靠著這些，他家的年收入超過30萬元，日子過得紅紅火火。

牧民斯仁巴布也不甘落后，牧家樂經營得紅紅火火，旺季時一天能接待約200名游客。有時，他還會駕車帶游客在沙海里沖浪。一年下來，斯仁巴布家的純收入有15萬余元。看著不遠處的沙丘，他呵呵笑道：“這沙子里還真的藏著金呢!”這位曾經的牧羊人如今還學會了簡單的英語，希望招待好越來越多的遠方客人。

一群年輕人也回到村里創業。為了更好地發展旅游業，牧民新村成立旅游公司，28名村民入股，組建了駱駝隊、馬隊，還配置了汽艇。

從“沙逼人退”到“人進沙退”，從靠天吃飯到生態致富，牧民用各自的經歷，記錄著這片土地上的點滴變化。

道圖嘎查位于庫布其沙漠中北部，與響沙灣景區相距約100公里，形成互補的沙漠旅游格局。

此刻，道圖嘎查的牧民正觀看蒙古族姑娘其其格在響沙灣景區里的直播。一名小伙兒搶著向我介紹，聲名在外的響沙灣景區，帶動周邊鄉鎮發展民宿。其其格的父親也經營著一家民宿，年收入40余萬元。

這天晚上，我住在道圖嘎查。躺在床上，透過窗戶望著滿天的繁星，我閉上眼睛，深深吸上一口氣，聞著沙生植物特有的清香，由衷地為牧民的新生活高興。

第二天，就要離開道圖嘎查牧民新村了，我的心中充滿不舍。我知道，牧民的故事還在繼續。我和他們約定，等到來年秋高氣爽時，要再次到這里欣賞大漠風光，分享他們的新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