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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智元報道
編輯:傾傾
【新智元導讀】他在微軟干了31年,是造AI的人。如今,AI重組了他所在的部門,也重寫了他的命運。被裁那天,他刪掉了半生的履歷,只為讓算法看見自己。這不是一場個人悲劇,而是時代的浪潮。當AI學會判斷人類價值,人類的經驗,也開始被系統更新。
過去兩年,硅谷的關鍵詞不是創新,而是裁員。
從亞馬遜到谷歌,從OpenAI到微軟,一場以「智能化」為名的優化運動,正在悄悄吞噬那些最懂技術的人。
他們不是懶惰者,也不是落后者。相反,他們曾親手寫下算法、搭建系統、訓練模型。
可當AI學會自動調度、自動匯報、自動決策時,第一批被裁員的就是他們。
這一切聽起來像科幻小說,卻是2025年的職場現實。
而在這些被重構的人中,有一位在微軟待了31年的老兵。他曾造AI,如今被AI裁掉。
造AI的人,被AI裁了?
那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工作日。
Mike Kostersitz,是微軟Azure部門的一位資深產品經理主管,照常參加完團隊會議,討論項目進展,一切看似順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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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第二天早上,他的日程表上突然出現了一場「高優先級會議」。
會議不到十分鐘,屏幕上是一排匿名面孔。
通知簡短而冷靜:「你們的崗位已被取消。」
就這樣,這位在微軟工作了整整31年的老兵,被一句話從系統中清除。
和他一起離開的,還有他的經理、兩個直接下屬,以及數千名同事。
他所在的部門,正是微軟近年押注的重點:云計算與AI基礎架構。
幾個月前,公司剛宣布要「通過AI優化組織結構、壓縮管理層級」。
那一刻,他才意識到,這句話里真正的含義——是「算法會替代你」。
Mike并不憤怒。他為微軟奉獻了半生,見證過Windows、Office、Azure的崛起,也參與過AI轉型的多個階段。
他苦笑:
我甚至還在幫AI團隊調優他們的產品,沒想到最后,AI成了裁掉我的理由。
他曾經是系統的建設者,如今成了系統眼中可清除的對象。
微軟官方解釋,這次裁員是為了提升效率、減少冗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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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資本層面,這句話成立;但在人的層面,它像是一場無聲的清算:過去代表穩定的資歷,正在被自動化取代。
AI的浪潮不是突如其來,它像水滲進每一條縫。
它不再只是寫代碼、畫圖、生成文本,而是逐漸接管流程、決策、監督與執行。
當公司算法可以預測員工的績效、項目的風險、成本的分布,那些靠經驗判斷工作的老將,便成了多余的部分。
Kostersitz的故事因此格外具有代表性:他不是被裁的第一個人,但或許是這場AI革命里最典型的那種人:
他造出了AI,卻也被AI造就的系統淘汰。
從「面試官」到「被試者」
Mike已經整整三十年沒寫過簡歷了。他更習慣坐在另一邊,挑選候選人、提問、做決定。
可如今,他要重新學習如何讓自己能通過面試。第一課,就是學習討好算法。
微軟為被裁員工配備了職業顧問。顧問告訴他:
你的簡歷需要去掉所有80、90年代的經歷。AI招聘系統更偏好近10~15年的工作樣本。
于是,Mike前二十年的人生,被系統性刪除。那種感覺,就像刪掉了自己的一段記憶,只為了迎合一臺機器的胃口。
他又請了私人職業教練,幫他優化LinkedIn、寫求職信、研究關鍵詞。
因為如今的求職,不是發簡歷,而是喂數據。每一段經歷、每一個動詞,都要依照招聘算法的權重。
他說:
現在找工作,不是面試人,而是先被AI面試。
他投過Google、Apple,也嘗試進入非科技公司,如Nike和Nordstrom。
有時,他能拿到面試機會,例如一次來自Nvidia的邀請;但更多的是被拒絕,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被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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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沒有人知道,因為機器不會解釋。
曾經,他主導過整個招聘流程。如今,他連進入流程的資格,都得靠算法賜予。
比算法更殘酷的,是節奏。過去的他熟悉招聘季節、內部推薦、HR郵件。
現在的他要面對一個持續滾動的「即時市場」。上萬個候選人、同一個崗位、實時排名。
AI招聘系統能在幾秒內判斷:你是「潛力股」還是「噪音樣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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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之后,他才明白,AI對人的篩選并不帶敵意,它只是徹底的理性。它不看資歷,不講情面,只計算匹配度。
而像他這樣的一代人,曾靠經驗生存,如今卻被經驗拖慢了權重。
他常說:
我過去幫AI學會評估人,如今AI幫公司評估我。
那句話聽起來輕描淡寫,卻像一面鏡子,照出整個時代的倒影。
在這個時代,你不只是要努力成為更好的人,還要努力成為一個「更容易被機器喜歡的人」。
被淘汰的不是人,是一個層級
當人們討論裁員時,常常把焦點放在效率、成本、AI替代力上。
但Mike的遭遇揭示了一個更深的事實:被淘汰的,其實不是人,而是一個組織層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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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2025財年微軟員工總數變化。AI擴張期帶來用工高峰,但在2023年后進入重組階段,員工規模雖未劇減,結構已被徹底重寫。
微軟這次裁掉的,既不是算法工程師,也不是高層決策者,而是那些連接上與下、懂業務也懂管理的老將。
機器能夠直接匯報、追蹤、決策,管理鏈條被壓縮成一個數據面板,而原本靠經驗、協調、判斷存在的中層角色,成了多余的噪音。
過去幾十年,企業以「金字塔結構」運轉,底層執行,中層統籌,高層決策。
而AI正在把金字塔壓平成「啞鈴形結構」——底端是執行算法與廉價勞動力,頂端是戰略設計與資本分配。
中間那層「經驗型中產」,正在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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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2023年微軟不同部門員工變化。運營與研發人數暴漲,而行政和市場崗位幾乎停滯。組織結構的「啞鈴化」趨勢愈發明顯。
這不只是微軟的問題。亞馬遜、Meta、谷歌,都在過去兩年裁掉了大批中層崗位。
華爾街日報的一份報告顯示:2024年,美國科技行業有超過38%的裁員來自管理及項目協調層,這是以往任何一次科技寒冬都未出現的比例。
在這些公司眼中,管理越來越像一種可以自動化的功能。
AI能追蹤KPI、評估績效、生成匯報、甚至識別團隊情緒,而人類的管理者,卻需要時間、語言、關系成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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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一個殘酷的邏輯出現了:AI不是幫他們更高效,而是取代他們。
Mike只是被這股潮水最先卷走的人之一。他的能力沒有消失,但公司對這種能力的需求消失了。
就像攝影師被智能手機代替, 駕駛員被自動駕駛取代,中層的判斷力也正被系統優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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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諷刺的是,這場變革往往由他們自己發起。
他們曾推動自動化、引入AI工具、縮短流程、提升效率。而當效率成為最高價值,他們就成了冗余。
一種文明從「需要人組織人」,到「用機器組織人」的過渡。在這個新秩序里,企業不再追求穩定,而是追求速度。
經驗不再是護城河,而是沉沒成本。Mike所代表的那一代系統中層,正在消失于他們親手構建的體系中。
當人學會說機器的語言
被裁后的幾個月,Mike沒停下腳步。
他重新學習AI工具,練習面試技巧,在攝像頭前反復演練那句開場白:
Hi, I’m Mike, I worked at Microsoft for 31 years.
那句介紹聽上去光榮,卻常常讓他被篩掉。
于是他學會了刪減、優化、對齊關鍵詞——就像當年教機器學習人類語言,如今,他在學習機器語言。
他開始意識到,AI的革命并沒有帶來人與機器的對抗,它只是換了一套敘事。
機器不再需要人類的忠誠,只需要人的數據、人的適配。而我們,也漸漸接受被算法評估、被權重決定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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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依舊每天早起,查看新的職位推送。屏幕另一端,也許是HR,也許只是一個篩選模型。那種不確定感,讓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真實。
有時他會想起在微軟的舊時光,那時的他們,正努力教AI理解「人性」;如今的他,卻在努力讓自己符合系統。
也許,這才是AI時代最隱秘的反轉:人類并沒有被取代,而是被格式化。
造AI的人失業了,不是因為AI變聰明,而是因為世界,已經不再需要那么多「教AI」的人。
參考資料:
https://www.businessinsider.com/laid-off-microsoft-employee-relearns-how-job-hunt-2025-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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