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州東門街區:一座文化與美食交織的歷史畫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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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剛駛入柳江堤岸,帶著紫荊花香的風就裹著螺螄粉的鮮氣撲來——不是旅游手冊上“工業名城”的刻板注解,是清晨東門街區的騎樓沾著朝露,是正午和源路的江風拂著花影,是午后百朋鎮的陽光吻著荷尖,是黃昏香橋的晚霞染著石崖。五日的徜徉像翻一本浸著酸筍香與青石味的冊頁:一頁是老街的灰,載著粉匠的銅鍋;一頁是江灘的綠,印著漁人的竹簍;一頁是荷田的粉,藏著農人的草笠;一頁是石谷的褐,刻著山民的柴刀。每處風景都不是圈起來的“景區”,是能嚼出軟糯的螺螄鴨腳、能觸到溫潤的騎樓磚墻、能撫到光滑的江石、能嗅到醇厚的米茶香,藏著柳州最本真的生活肌理。
東門歷史文化街區:晨露里的騎樓與老龍城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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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門街區的晨露還沒從白蘭樹的葉片上滴落,我就跟著張阿婆往曙光東路的米粉店走。她的布鞋踩過潤透的青石板,手里的竹籃剛裝了新鮮的酸筍,籃沿還沾著泥星:“要趁日出前吃頭鍋粉,螺螄湯熬得最濃,我在這巷子里住了七十年,哪家的酸豆角腌得脆、哪棟騎樓的木窗雕著蓮紋都門兒清。”她的指縫里嵌著洗不凈的螺螄殼細屑,掌心有搓洗米粉磨出的厚繭,那是與這片“桂中商埠根脈”相守的印記。
遠處的東門城樓在晨霧中若隱若現,嶺南風格的騎樓連綿成片,木構的廊柱被歲月磨得發亮,墻根處嵌著明清城墻的殘磚,磚上還留著當年的鑿痕。“這街區明崇禎年間就熱鬧了,徐霞客當年就是從東門上岸的,說這兒‘東郭聚居密于城中’,”張阿婆忽然停下腳步,指著一棵高逾十五米的白蘭樹,“這樹有一百四十年了,夏天開花時,香得能飄三條街,以前商號的伙計總在樹下擺凳歇腳。”她彎腰撿起一片落在石階上的紫荊花瓣,花瓣沾著晨露:“春天花開時,騎樓廊下全是粉紫色的花影,孩子們撿著花瓣當書簽。”順著街巷往前走,晨霧中的米粉店已升起蒸汽,鐵鍋沸騰的聲響與遠處的鳥鳴湊成晨曲。
阿婆的老屋里,煤爐上的砂鍋正熬著螺螄湯。鮮氣混著八角的香氣漫出窗欞,她往碗里加了勺自制的紅油:“這湯要燉六個時辰,螺螄和豬骨熬得融在一起,拌米粉吃最香,以前拉黃包車的漢子下工,都來這兒蹲坐著嗦一碗。”墻上掛著張泛黃的照片,是五十年前的東門街:“那時候騎樓下全是竹編攤位,我跟娘在這兒賣酸嘢,現在房子修好了,但這‘現做現賣’的規矩沒丟。”她指著墻角的老竹篩,竹編紋路里還留著酸嘢的酸甜味,是當年街坊送的舊物。
太陽爬過騎樓的瓦檐時,第一縷陽光灑在青石板上,晨露漸漸蒸發,金色的光斑透過白蘭樹葉落在墻面上。張阿婆給我演示分辨老騎樓的竅門:“嶺南騎樓的廊柱都刻著排水槽,磚縫里摻過糯米漿,再大的雨也滲不進屋里。”她指著遠處的正南門城墻遺址:“有人來這兒只追著拍網紅夜市,其實這街的好,在粉湯的鮮里,在騎樓的涼里,在老人們的絮語里。”我捧著溫熱的米粉碗,忽然懂了東門街區的美——不是“歷史街區”的空洞符號,是老巷的靜、煙火的濃、老人的執著,是把柳州的溫潤,藏在了晨露的光暈里。不遠處的石階上,孩子們正圍著老竹匠看編竹籃,笑聲驚起幾只麻雀掠過騎樓的檐角。
和源路江灘:正午的花影與江的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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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東門街區驅車往南,柳江的水汽就順著車窗鋪展開來。李大叔正蹲在江灘上整理漁網,他的膠鞋踩過濕潤的細沙,手里的竹簍剛裝了新捕的河蝦,網眼還沾著江水:“要趁日頭足時來江灘,這會兒紫荊花影最清,拍出來像畫,我在這江邊住了六十年,哪段江灣的魚最多、哪處石墩適合看江景都門兒清。”他的袖口沾著江草的綠漬,指節有握網磨出的厚繭,那是與這片“龍城江景秘境”相伴的印記。
遠處的文昌大橋在陽光下格外醒目,江面上的游船緩緩駛過,和源路的江灘邊,幾株紫荊樹斜倚著江岸,粉色花瓣落在江水里,隨波漂向遠方。“這江灘以前是裝卸貨物的碼頭,現在成了我們的后花園,”李大叔指著一處水泥柱,“好多攝影師都來這兒拍照,花影落在江面上,像撒了一層粉胭脂。”他彎腰捧起一捧江水,水質清冽:“這柳江水養人,以前我們洗衣、洗菜都在這兒,夏天孩子們直接跳進去游泳。”順著江灘往前走,幾位老人正坐在石墩上下棋,棋子落下的聲響與江水流淌的聲音交織,格外有生機。
李大叔的漁棚里,鐵鍋正燉著螺螄鴨腳煲。肉香混著酸筍的香氣漫出棚子,他往鍋里加了把本地的紫蘇葉:“這鴨腳要先炸后燉,吸飽螺螄湯才夠味,是咱柳州夜宵的招牌。”正午的陽光透過棚頂的竹簾灑進來,在地上投下細碎的光影,墻上掛著張舊照片,是四十年前的柳江灘:“那時候全是土路,我跟爹劃著木船捕魚,現在江灘修好了,但這‘不濫捕’的規矩沒丟。”他給我看一個用江石磨的硯臺,是自己做的,石面光滑如鏡。
走到江灘的觀景臺,正午的陽光把江面照得波光粼粼。李大叔指著遠處的100路公交站:“那是‘最美公交車站’,車穿過紫荊花叢時,像在畫里走。”他掏出一塊剛蒸好的艾粑粑遞給我:“摻了糯米粉和芝麻,甜絲絲的頂餓。”我咬著松軟的艾粑粑,忽然懂了和源路江灘的美——不是“網紅打卡地”的標簽,是江風的柔、花影的艷、漁人的熱忱,是把柳州的浪漫,藏在了正午的陽光里。
百朋鎮荷田:午后的荷香與田壟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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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的陽光正柔時,我跟著韋大媽往百朋鎮的荷田走。她的布鞋踩過松軟的田埂,手里的竹籃剛摘了新鮮的蓮蓬,籃沿還沾著荷葉的汁液:“要趁這會兒賞荷,陽光斜著照,荷花瓣透著光,我在這村里種了四十年荷,哪片田的荷花開得早、哪朵蓮蓬的蓮子甜都門兒清。”她的指縫里嵌著洗不凈的泥漬,掌心有剝蓮子磨出的厚繭,那是與這片“荷香小鎮”相伴的印記。
連片的荷田在陽光下鋪展開來,粉色的荷花亭亭玉立,綠色的荷葉層層疊疊,風一吹過,荷香混著泥土的氣息撲面而來。“咱百朋的荷藕是地理標志產品,脆嫩無渣,”韋大媽摘下一片大荷葉,給我擋住陽光,“以前收藕的時候,全村人都來幫忙,中午就在田埂上吃荷香飯。”她帶我走到田邊的水井旁,井水清冽,幾位農婦正用井水清洗剛摘的藕尖,木盆碰撞的聲響與蟬鳴聲交織,格外閑適。
韋大媽的院里,陶鍋正熬著荷葉粥。粥香混著荷香漫滿院子,她往碗里加了勺蜂蜜:“這粥要用新鮮荷葉煮,清熱解暑,以前收工回來喝一碗,渾身都舒坦。”墻上掛著張舊照片,是三十年的百朋鎮:“那時候全是小田埂,我跟娘用扁擔挑著藕去鎮上賣,現在路修好了,但這‘施農家肥’的規矩沒丟。”她給我看一把磨得發亮的藕刨,是祖上傳下來的,刨刃依舊鋒利。
午后的陽光穿過院中的老槐樹,在粥碗上投下移動的光斑。韋大媽給我講采藕的竅門:“要看荷葉的長勢,葉稈粗的下面藕準大,下手要輕,別把藕掰斷了。”她指著遠處的荷田:“有人來這兒只追著拍荷花,其實這村的好,在藕尖的脆里,在荷香的甜里,在田埂的煙火里。”我捧著溫熱的荷葉粥,忽然懂了百朋鎮的美——不是“荷鄉景區”的空泛說法,是荷田的秀、農人的實、食物的鮮,是把柳州的溫潤,藏在了午后的光影里。
鹿寨香橋:暮色的石崖與山的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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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把香橋的石崖染成金紅色時,我正跟著覃大叔往石谷的瀑布走。他的草鞋踩過落滿枯葉的山徑,手里的柴刀剛劈過擋路的雜枝,刀鞘還沾著松脂:“要趁落日前到香橋,這會兒光線柔和,石崖的紋路最清楚,我在這山里住了五十年,哪塊石頭下有野菌、哪道石縫里有山泉都門兒清。”他的臉上刻著山風留下的細紋,掌心有搬石頭磨出的厚繭,那是與這片“地質秘境”相伴的印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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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橋的天生石橋橫跨在石谷之上,青灰色的石崖陡峭險峻,瀑布從石崖上傾瀉而下,水花濺起的水霧在夕陽下形成彩虹。“這香橋是天然形成的,有‘天下第一橋’的美稱,”覃大叔指著石橋的石縫,“里面藏著不少古生物化石,是地質學家的寶貝。”他彎腰從山澗里捧起一捧水,遞到我面前:“這是山泉水,直接喝都甜,以前山客們爬山累了,都來這兒歇腳。”不遠處的空地上,幾位山民正圍著篝火準備晚飯,木柴燃燒的聲響與山雀的啼叫交織,格外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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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漸深,山間的燈籠逐一亮起,給石崖鍍上了一層暖光。覃大叔的山棚里,鐵鍋正燉著黃燜土雞。肉香混著山椒的香氣漫出棚子,他往碗里加了勺自制的酸嘢:“這酸嘢是用本地的木瓜腌的,解膩開胃,是咱山里人的下飯神器。”墻上掛著張舊照片,是四十年前的香橋:“那時候沒路,我跟爹踩著荊棘上山砍柴,現在路修好了,但這‘護石不刻’的規矩沒丟。”他給我看一個用山石做的小擺件,是自己磨的,紋路像香橋的輪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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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柳州那天,我的包里裝著東門街區的酸筍、和源路的紫荊花干、百朋鎮的藕粉、香橋的山石擺件。汽車駛離柳江畔時,回頭望,東門街區的炊煙還在晨霧中升騰,香橋的石崖已在暮色中沉靜。五日的行走讓我明白,柳州的美從不是“工業城市”的刻板形容——是張阿婆的螺螄粉、李大叔的螺螄鴨腳煲、韋大媽的荷葉粥、覃大叔的黃燜土雞。這片土地的好,藏在每一塊騎樓磚的紋路里,藏在每一寸柳江的波光里,藏在每個普通人的手里,要你慢下來,才能觸摸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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