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5年8月,所有人都以為那場席卷了整個中國的漫長噩夢終于結束了。
但對某些人來說,一場仗打完了,另一場更要命的仗,才剛剛在心里頭打響。
在重慶,那座霧氣蒙蒙的山城里,蔣介石的辦公桌上擺著日本人的投降書,可他腦子里盤算的,卻是怎么對付延安的那個老對手。
殺心,就在那一刻,悄然升起。
他提起筆,一連給延安發了三封電報,字里行間全是“和平”“團結”的熱乎詞兒,請毛澤東來重慶“共商國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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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架勢,就像是過年請親戚來吃頓團圓飯,熱情得讓人心里發毛。
延安那邊,窯洞里的燈火徹夜不熄,誰都清楚這飯不好吃,去了就是龍潭虎穴,九死一生。
可毛澤東偏偏就接了這茬,他說:“我要去。”
這一去,就是43天。
最后,他毫發無損地回了延安。
所有人都想不通,按蔣介石以前的脾氣,送到嘴邊的肉怎么可能不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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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把看不見的屠刀,明明已經舉過頭頂,為什么最后又輕輕放下了?
謎底,就藏在他那本從不離身的日記里。
蔣介石有個習慣,天大的事都得記在日記里,心里想什么,嘴上不說的,筆底下全露了餡。
談判剛開始那幾天,他在日記里給自己打氣,寫得最多的就是“誠懇忍耐”。
他要裝,裝出個禮賢下士、顧全大局的樣子。
所以頭幾次見面,場面功夫做得很足,又是設宴接風,又是并肩合影,照片登在報紙上,全中國的老百姓都覺得,這下好了,要和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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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這層窗戶紙,一捅就破。
飯桌上可以稱兄道弟,一坐到談判桌前,談到最要命的東西——軍隊和地盤,那氣氛就全變了。
毛澤東那邊提出,解放區的政權得承認,軍隊也不能說繳就繳。
這話聽在蔣介石耳朵里,就跟要在他心口上挖塊肉一樣。
他覺得自己是國家唯一的合法領袖,憑什么要跟“匪”平起平坐?
他的耐心槽很快就見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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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記里的“誠懇忍耐”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另外四個字:“拘留審判”。
那幾天,他就像個精神分裂的病人。
白天在公開場合,他還是那個風度翩翩的委員長;一回到自己的書房,關上門,就在日記里咬牙切齒地羅列中共的“十大罪狀”。
他琢磨著,只要把這些罪名坐實了,再把他扣下來,交給“最高法院”一審,不就名正言順了嗎?
這念頭越來越重,幾乎就要變成實際行動。
重慶是他的地盤,幾萬憲兵特務撒出去,別說扣押一個人,就是讓一個人悄無聲息地消失,也不是什么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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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已經磨好了,就看他敢不敢砍下去。
結果,他愣是沒敢。
因為他一抬頭,看見了三座搬不動也繞不開的大山,每一座都壓得他喘不過氣。
第一座大山,是從大洋彼岸飛過來的。
這座山的名字,叫美國。
那時候的蔣介石,腰桿子硬不硬,全看華盛頓的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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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戰剛打完,國家被打成了一片廢墟,軍餉、物資、重建的錢,全都指望著美國人。
美國人也不是活雷鋒,他們投了那么多錢在中國身上,圖的是什么?
圖的是戰后能有個穩定、聽話、親美的中國,當它在遠東的橋頭堡。
美國最怕的,就是中國立馬陷入內戰,那他們之前的投資就全打了水漂。
所以,美國政府一個勁兒地在中間“和稀泥”,派了個叫赫爾利的家伙當駐華大使,天天在國共兩邊跑,任務就是按著兩邊的頭,讓他們坐下來好好談。
毛澤東對這事看得比誰都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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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去重慶前,干了一件絕妙的事:公開邀請赫爾利跟他同機飛往重慶。
當赫爾利那個高大的美國人,跟毛澤東、周恩來一起走下飛機,對著鏡頭揮手的時候,蔣介石心里咯噔一下。
他明白,赫爾利這下不光是個調停的,更是個“人質”,一個活的護身符。
毛澤東把自己跟美國的調停捆在了一起。
蔣介石要是在重慶動了毛澤東,哪怕找一萬個理由,在全世界眼里,都等于公開扇了美國一個大耳光。
這不光是讓美國的面子掉在地上,更是直接告訴華盛頓:“你的話在我這兒不好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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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罪了最大的金主爸爸,以后還想不想要美元和軍火了?
這筆賬,蔣介石算得清清楚楚。
赫爾利就像個隱形的緊箍咒,死死套在了他的頭上。
第二座大山,是從北邊吹來的一股冷風,一股帶著西伯利亞寒氣的冷風。
這座山,叫蘇聯。
就在日本投降的節骨眼上,蘇聯紅軍出兵中國東北,一百多萬關東軍幾天之內就被收拾得服服帖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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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下,整個東北,那個全中國工業底子最厚實、資源最富饒的“龍興之地”,就落到了蘇聯人手里。
蔣介石做夢都想把東北收回來,那是他統一全國的最后一塊拼圖。
可蘇聯那邊,斯大林也在打著自己的算盤。
莫斯科通過外交渠道,給重慶遞過來一句話,話雖然說得客氣,但意思一點也不客氣:“如果毛澤東先生在重慶的安全出了問題,那么蘇聯方面,將不得不重新考慮有關東北的一切問題。”
這話翻譯過來就是:你蔣介石要是敢在重慶把毛澤東怎么樣了,我蘇聯就賴在東北不走了。
我不僅不走,我還能把這塊地方變成支持中共的大后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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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威脅太直接,也太致命了。
東北丟了,蔣介石的“統一大業”就缺了最重要的一角。
面對駐扎在國門之外的百萬蘇聯紅軍,就算有美國人撐腰,蔣介石也不敢拿國家的領土主權去賭這口氣。
這股來自北方的寒流,讓他徹底冷靜了下來。
動毛澤東的代價,可能是永遠失去東北,這買賣,虧到家了。
真正壓垮他動武念頭的,還是第三座,也是最重的一座大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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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座山,不在華盛頓,也不在莫斯科,就在他腳下的這片土地上。
它由兩部分組成:一部分是共產黨手里那一百多萬條槍,另一部分,是全中國老百姓的人心。
先說槍。
這時候的共產黨,早不是1934年長征時那支幾萬人的疲憊之師了。
八年抗戰,它在敵后扎下根,發展出了一支擁有一百二十多萬正規軍和兩百多萬民兵的龐大武裝。
這支軍隊,裝備是不如蔣介石的美械師,但論起打仗的意志和在老百姓中的動員能力,一點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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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重慶談判的這四十多天里,山西的上黨地區國共兩軍就干了一仗,結果閻錫山的部隊被打得落花流水。
前線的戰報不斷傳到重慶,讓蔣介石心里越來越沒底。
他明白,一旦他在重慶撕破臉,扣了毛澤東,延安那邊絕對會立刻下令全線反擊。
到時候,一場他自己都沒把握打贏的內戰,就會立刻爆發。
再說人心。
這一點,比槍炮還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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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1931年“九一八”算起,中國人已經活在戰火里整整十四年了。
家破人亡,流離失所,大家早就受夠了。
和平,是當時所有人最大的愿望,比吃飯還重要。
蔣介石是打著“和平”的旗號請毛澤東來的,全中國的報紙、電臺都在吹捧這次“和平盛舉”。
他要是前腳請客,后腳就翻臉殺人,那他在全國人民面前就徹底成了一個言而無信、一心只想打內戰的獨夫民賊。
到時候,他就算手里有幾百萬軍隊,也會在道義上輸個精光,成為孤家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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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可以不在乎一個政敵的死活,但他不能不在乎天下人的口水能不能把他淹死。
在這三座大山面前,蔣介石那點殺心和盤算,最后都變成了日記里一堆不甘心的牢騷。
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毛澤東在重慶揮灑自如,寫下“沁園春·雪”,引得滿城文人墨客為之傾倒,把一場危機四伏的談判,變成了共產黨爭取人心的政治秀場。
43天后,他親自到機場為毛澤東送行,還授予他一枚“勝利勛章”,并派張治中將軍一路護送。
飛機起飛的那一刻,蔣介石站在停機坪上,望著那架越飛越遠的飛機,心里五味雜陳。
他終究還是沒敢下手,選擇當一個“和平”的演員,演完了這出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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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他沒想到,這出戲的落幕,僅僅是另一場更大規模沖突的序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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