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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以西偏南(組詩)
文/樊江林
古城舊事
水不會在意自己為水
無休止地行走,水
不會明白自己的上升不足順流的一歇
甚至不會越過鞍部,不會猶疑
于是古城不因水而淹沒,不因低而沉淪
一十八年,人猶如此,我未見過古城
人類走過的路并不一定是人類留下的路
臺階的回憶只會嵌入膝蓋
不過歷史太長,階于路上,水于城上
無法到達的地方將被迫受到冥想
三行人,一件行李,拾級而上
一扇門把歷史掩蓋得太模糊,不容許被留意
空氣一次次帶香襲來
這一場夢,群峰一座一座又一座
水不會懂得自己為水的那種意義
二十五年,水從未再以新的方式掩蓋歷史
臺階猛然后撤
古城在冬天也能遇見春天
下山
雨天過后,霧有顏色,谷中有風
一個人捧著他的《詩經》
從“國風”走向城市,用了整整一十五年
河中有沙礫,下游有滑石
谷地攤開他的身體
以水霧的姿態,以被重塑的神情
在橋頭,人把河水淹沒了
如同漢字蓋滿地名
如同花草埋藏柏油路
風景在最近的某一天起伏在異域
讓你在明亮的夜晚靠近,在人群里
我回憶不起自己先前的名字
望途三喻
關于不得不被誤解的頑石
龍河的上游仍叫龍河
在歷史的上游,它叫望途
徹底地行駛過后
沒有人在,沒有事物可以聽見
你自上而下的聲音
那么遠,像是刻意的延長
最生動的是
從一個鎮子,走向另一個鎮子
支流匍匐在安靜的角落
既不為了上游,也不為了下游
恰似你現代詩里寂寞的標點
何以西偏南
一切風浪足以平息的場景
周旋在鯨鯢的思維里,止有迷津
花開在水,在山,在明滅
寒商不像秋風
素娥難是月亮
季節里,水來自不同的道路
它們無法循環往復
比如十年未被挪動的石頭
關于苔痕的顏色、沙礫的形狀
都在各自的自傳里停留了好幾個春天
這里無法夢見海,無法
看到最遠的落日
人們都在山水里廣闊
嘗試把自己寫進《史記》
所以歸途
一路上杜鵑花不斷從遠處襲來
沒有花時,天氣向更深處擺渡
在秋風如颶里尋找孤煙直
在大雨滂沱里尋找落日圓
我喜歡看路邊不知名的野花
任何一朵,都有新中帶舊的意義
只有花熟悉我的聲音
我經過這里,她們的表情像是在構造春天
有一天我會知道,花會毀滅
視野的起伏會用新的方式呈現
作者簡介:樊江林,豐都縣作家協會會員。作品散見于海內外報刊。著有詩集《詩之夢》、散文詩集《秋逢春水》。曾獲意大利第十五屆“圭多·戈扎諾·梅萊托”文學獎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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