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醒“全民編程”AI編程賽道開啟大逃殺，創業公司僅剩Cursor獨苗

2025年上半年，“氛圍編程”無疑是科技圈最炙手可熱的關鍵詞。一句“描述你想要的，看著軟件成真”，讓無數不懂代碼的普通人也躍躍欲試，各類AI編程工具迅速出圈，相關產品估值水漲船高，上演了一場資本與流量齊飛的行業狂歡。然而僅僅六個月后，這場熱潮便迎來急轉直下的拐點：全線產品用戶流量大幅下滑，明星產品估值神話遇冷，曾經的全民追捧逐漸回歸理性。這場來去匆匆的技術浪潮，不僅留下了數十億美元的試錯代價，更讓行業開始重新審視AI編程的真實價值與未來方向。

流量腰斬的狂歡：從巔峰到退潮的六個月

氛圍編程的退潮，最直觀的體現是產品流量的斷崖式下跌。作為這股浪潮中的標志性產品，Lovable的境遇堪稱典型：其月活用戶從巔峰時期的3500萬，短短數月內便跌至不足2000萬，近乎腰斬。不只是Lovable，一眾明星產品都未能幸免，Bolt.new流量下降27%，Vercelv0自5月以來跌幅更是達到64%，Cursor、Replit、Devin等平臺也出現不同程度的用戶流失，唯有依靠投放驅動的Base44成為例外。

Bolt.new的CEO曾公開坦言，“所有平臺的用戶流失率都非常高”，構建能留住用戶的業務模式已成為行業當務之急。要知道，就在半年前，氛圍編程還處于資本驅動的“超高速增長期”，企業估值與用戶數同步飆升，Lovable更是在創立第一年就宣稱年化收入突破1億美元，構建項目超千萬個，A輪融資估值達18億美元，幾周后市場傳聞其估值已飆至40億，成為歐洲最火的AI項目之一。從夢幻增長到流量腰斬，短短六個月的劇烈反差，宣告著這場全民編程狂歡的落幕，也拉開了行業價值回歸的序幕。

兩條路徑的分叉：氛圍狂歡與嚴肅協同

在氛圍編程的浪潮中，其實早已暗藏著兩條截然不同的技術路徑，而這兩條路徑的差異，也注定了它們在退潮期的不同命運。

一端是以ClaudeCode為代表的“異步Agent式氛圍編程”。這類工具刻意將代碼“藏”在后臺，營造出“AI正在替你干活”的沉浸體驗，奠定了“交托任務-后臺執行”的協作范式。在這種模式下，AIAgent更像一個能獨立完成任務的“個體”，從接到任務起就會自主規劃、反復嘗試，即使用戶離開，Agent也能繼續推進工作，甚至完成代碼生成與提交，主打一個“省心省力”的氛圍體驗。

另一端則是以GitHubCopilot和Cursor為代表的“人主導的嚴肅工程協同”。這類工具從不追求一鍵生成完整應用，而是安靜嵌入開發者的現有工作流，專注于代碼補全、重構、撰寫測試等重復勞動，始終將開發節奏與決策權交還給工程師。它們更像專業開發者的“得力助手”，而非包攬一切的“代工廠”。

市場反饋也印證了兩條路徑的差距：后者憑借對專業開發場景的適配，更容易獲得長期認可與付費訂閱；前者雖因新奇體驗在初期吸引大量用戶，卻難以留住核心受眾。

3500萬月活的泡沫：出圈神話與真實需求

Lovable巔峰時期3500萬的月活數據，曾一度讓行業驚嘆，但稍加推敲就能發現其中的泡沫——全球專業開發者總數估算也僅在4000萬至4700萬之間，這意味著其核心用戶并非程序員，而是產品經理、學生、創作者等“想成為開發者”的圈外人。

GBOX.AI創始人張海龍的評價一針見血：“上半年那輪VibeCoding的火爆，本質更像一場‘時尚單品’的流行。大家都去試了一下，但幾乎沒人續費到第二個月。”這種面向C端的氛圍編程產品，核心痛點在于需求剛性不足。張海龍曾將其與手機攝影類比，指出關鍵差異：人人都有拍照記錄、分享生活的訴求，但寫軟件并不符合普通人的基本訴求，“有些東西是你門檻降到0，他都不會用的，因為它不符合人的基本七情六欲”。

支撐這場全民實驗的，是數十億美元的資本力量。投資人Theo點出了背后的邏輯：“Lovable之所以值幾十億美元，是因為像我這樣的人投了錢；他們正用這些錢補貼算力、搭平臺，讓‘12歲的我’們第一次能玩到‘酷酷的代碼生成東西’。”但資本游戲終有盡頭，當補貼褪去，99%的嘗鮮用戶會因無聊而離場，留下的需求真空，讓這場出圈神話迅速破滅。

退潮之后：真實價值在專業場景落地

盡管氛圍編程的全民狂歡已然落幕，但退潮之后，其真正的價值也開始在專業場景中顯現。

在企業內部，氛圍編程工具正在釋放獨特價值。美團產品經理鄒明遠分析，這類工具雖難支撐不懂技術的用戶做出生產級產品，卻大幅拉低了開發門檻——過去需要“90分能力”才能勝任的開發工作，如今“60分就能做出東西”。雖然用它開發高并發、邏輯復雜的大廠App不現實，但應對100人使用的數據上報系統這類輕量需求，卻恰到好處。目前美團的非技術同學已借助AICoding工具構建了3000余個持續使用的應用，這些應用不追求“自由生成”的噱頭，而是精準匹配企業內部的具體場景，實現了實實在在的業務收益。

從行業格局來看，面向專業開發者的賽道也在重構。張海龍判斷，全球面向Developer市場的最終競爭者不會超過5家，且這類賽道高度依賴模型能力，終將成為大廠的生意，創業公司中僅有起步最早的Cursor尚存機會。與此同時，部分從業者也看到了“vibeworking”的潛在方向——把數據交給AI直接整理結果，用戶無需關心背后技術邏輯，這或許是氛圍編程類公司的轉型新出路。

更值得關注的是，隨著早期嘗鮮用戶離場，留下來的是真正用工具解決問題的人，行業也從“拼流量”轉向“拼質量”。曾經的流量泡沫褪去，AI編程工具開始回歸“提升開發效率”的本質，在專業場景中找到立足之地。

結語

從全民狂歡到價值回歸，氛圍編程的半年浮沉，是AI技術落地過程中的一次典型試錯。它證明了新奇體驗可以引爆流量，卻無法支撐長期商業價值；也讓行業看清，AI編程的未來不在C端的全民實驗，而在B端的專業協同與企業場景的精準適配。這場浪潮雖留下了數十億美元的試錯代價，但也為AI與開發領域的融合指明了方向，退潮之后，真正的價值才剛剛開始生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