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才卸滬上塵,今朝又拂滇云去,攜稚子自春城展翅,奔赴湘天楚地。行囊未解,步履未停,我的人生,似乎永遠標定在“在路上”的坐標上。這奔波的軌跡,總讓我想起兩千年前的身影——孔夫子率弟子周游列國,陳蔡絕糧而弦歌不輟;蘇秦張儀佩六國相印,以縱橫之術攪動天下風云。昔時圣賢仗策而行,今時我踏遍山河萬里,從東方都市到異域名城,行程早已逾百萬公里,這奔波的宿命,竟暗合《易經》里那句箴言:“大易是條跑馬路,一生能看全宇宙。”身未動而心不安,唯有在路上,方能尋得精神的錨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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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時曾執迷于“讀萬卷書,行萬里路,交八方友,看萬千氣象”的宏愿,只當是少年意氣的狂想。未曾想歲月擲地有聲,如今案頭書卷堆疊,竟已近萬冊之數;腳下征途蜿蜒,早把萬里路走成了百萬里的浩瀚。墨香染透的是先賢智慧,風塵仆仆的是人間百態,當書頁的厚度與路途的長度相互印證,方知古人所言非虛:學問之道,從來不是閉門造車的空想,而是知行合一的踐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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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路奔波,恰如孟子所言“天將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舟車勞頓的疲憊,異鄉漂泊的孤寂,談判席間的博弈,文化傳播的重任,皆是命運贈予的磨礪。世人總羨“豐盛富足”,卻不知富的真諦,從來是“勤勞致富”的篤定,是“天道酬勤”的堅守。那些在候機樓里啃著盒飯改方案的深夜,那些在異國他鄉為文化傳播據理力爭的時刻,都是筋骨與心智的淬煉,讓我在奔波中愈發清醒:真正的豐盛富足,不在金玉滿堂,而在精神的豐盈與靈魂的挺拔。
自古圣賢多寂寞,這份寂寞,不是煢煢孑立的孤苦,而是獨處時的澄明與自省。孔子周游途中,屢遭困厄卻不改其志,正是在孤獨中守住了仁禮的初心;鬼谷子隱于云夢山,靜觀天下大勢,方有捭闔之術傳世。我亦常在舟車輾轉的間隙,于萬米高空的云端,于異鄉酒店的窗前,與自己的靈魂對話。這份獨處,讓我得以踐行“博學之,審問之,慎思之,明辨之,篤行之”的治學之道——讀萬卷書是博學,與八方友論道是審問,觀萬千氣象是慎思明辨,奔波四海傳播文化是篤行。理論與實踐的碰撞,讓圣賢思想不再是故紙堆里的文字,而是融入血脈的行動指南。
世人說我閱人無數,我卻道自己閱人不計其數。從舊金山的華語媒體辦公室,到歐洲、亞洲和加拿大的文化交流會場,從北京、上海到全國的國際論壇,到成都、長沙的古城街巷,我見過不同膚色的面孔,聽過不同口音的鄉談,這些相遇,都是文明的對話,都是生命的滋養。每一次出發,都不是簡單的位移,而是奔赴一場新的人生體驗;每一次啟程,都是為了更深刻地理解世界,也理解自己。
我常笑言,自己是奔波的命,卻也深知,這奔波的路上,藏著人生的真諦。我始終記得,自己一直在“回家的路上”——這個“家”,不是地理意義上的居所,而是靈魂的原鄉,是我來時的那顆宇宙星辰。或許,我本是來自某顆遙遠星球的行者,降臨塵世,便是為了以腳步丈量大地,以筆墨書寫文明,以赤誠傳遞東方智慧。
這一路,有圣賢思想為燈,有知行合一為徑,有孤獨澄心為伴。縱使前路漫漫,行囊沉重,我亦將帶著這份篤定,繼續馳而不息。因為我深知,讀萬卷書的智慧,行萬里路的閱歷,交八方友的胸襟,看萬千氣象的眼界,終將匯聚成生命的厚度。而這份厚度,既是對自己的勉勵,亦是對世人的期許:人生如路,唯有不停奔赴,方能遇見更好的自己,遇見更遼闊的世界。海平 寫于飛往湖南長沙的飛機上
本文由《海平說》專欄特約嘉賓云南海平民俗文化傳承中心院長
非物質文化遺產傳承人
上海交大老子書院昆明分院院長海平先生撰文
云南廣播電視臺全媒體節目《人物至》全網刊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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