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才考這點分?哪怕是閉著眼睛寫,也不至于連分數線都夠不上!”
1950年的夏天特別悶熱,清華園的新林院8號里,氣氛比外面的天氣還要壓抑。病榻上的林徽因手里攥著一張成績單,氣得蒼白的臉上泛起了紅暈。
那是一張讓她無法接受的成績單,也是一張狠狠打了“梁家建筑學世家”臉面的成績單。她的兒子,那個從小跟著她在古建筑堆里長大的梁從誡,竟然落榜了。
而且,只差了區區2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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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這事兒要是放在普通人家,差2分也就認了,頂多是孩子沒發揮好。
但在梁家,這簡直就是個笑話。
大家得知道,梁家是什么配置。父親梁思成,清華建筑系主任;母親林徽因,建筑系一級教授。這兩口子是中國建筑界的“天花板”,家里的客廳就是中國建筑學的“最高講壇”。
梁從誡打小是在什么環境里長大的?他手里拿的玩具是圓規和直尺,聽的睡前故事是《營造法式》,還沒上小學就會畫斗拱。在清華園里,鄰居們看著這孩子,眼神里都透著一個意思:這以后肯定又是一個梁思成。
這種期待,在1950年達到了頂峰。那一年,梁從誡18歲,正好參加高考。
那時候的高考可不像咱們平時想的那么簡單,尤其是清華建筑系,那是千軍萬馬過獨木橋。但對于梁從誡來說,所有人都覺得這就是個過場。甚至連系里的老師都早早地把他的名字在心里勾畫好了,覺得這孩子進自家系里讀書,那是順理成章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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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偏偏,生活就愛給自以為是的人下絆子。
02
其實,這也不是梁家第一次遭遇這種尷尬。
早在1946年,林徽因的大女兒梁再冰就考過一次清華。那時候林徽因也是滿懷信心,覺得女兒肯定能繼承衣缽。結果呢?梁再冰分數不夠,直接被清華拒之門外,最后轉身去了北大讀了西語系。
那一次,林徽因心里雖然難受,但想著還有一個兒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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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子肯定行。”這是林徽因心里的底線。
1950年的考試結束后,梁從誡表現得特別淡定。回到家,該吃吃,該喝喝,也不談考試的事。林徽因問他考得怎么樣,他也就隨口應付一句“還行”。
這“還行”兩個字,在林徽因聽來,那就是“穩了”。
直到錄取名單公布的那一天,巨大的反差差點把林徽因擊垮。名單上沒有梁從誡的名字。分數一查,距離錄取線,就差了那么2分。
這就好比一個練了一輩子武功的高手,在比武臺上被一個剛入門的小徒弟一拳打倒,傷害性不大,侮辱性極強。
03
林徽因躺在床上,越想越不對勁。
她太了解自己的兒子了。梁從誡的繪畫功底是她手把手教出來的,物理數學也是梁思成親自輔導的。這種配置,別說考個及格,就是考個狀元也不稀奇。
怎么可能在最擅長的科目上丟分?
“肯定是判卷子出了問題。”林徽因當時就是這么想的。那個年代雖然沒有現在的電腦閱卷系統,但在這個分數段上,老師們判卷子也是慎之又慎。
但這2分的差距,實在太蹊蹺。
性格剛烈的林徽因,決定要打破砂鍋問到底。她不顧自己虛弱的身體,堅持要求復查試卷。她要親眼看看,到底是在哪道題上,兒子丟了這關鍵的2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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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華大學教務處那邊,面對這位著名的才女教授,自然是不敢怠慢。很快,梁從誡的試卷被調了出來。
04
當那份試卷擺在林徽因面前時,她深吸了一口氣。
她先看了看前面的基礎題。沒錯,答得都很完美,邏輯清晰,字跡工整,完全是梁家調教出來的水準。
物理、數學、外語,每一科的分數都很正常。
林徽因的手指在試卷上滑動,直到翻到了那道關于建筑設計的圖畫題。這道題是分值大項,也是考查學生建筑天賦的關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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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理說,這是梁從誡的“送分題”。
可當林徽因看到那張答卷時,整個人愣住了。
圖畫得很漂亮,線條流暢,結構精準,完全具備了建筑師的功底。但在試卷的空白處,或者說是那個最顯眼的位置,梁從誡留下了一行字。
那行字寫得清清楚楚,就像是一聲無聲的吶喊:
“我不喜歡建筑,我喜歡歷史。”
05
房間里死一般的寂靜。
林徽因盯著那行字,看了很久很久。
原來,這丟失的2分,不是因為粗心,也不是因為能力不夠,而是兒子故意給自己設的一道坎。
他用這種近乎決絕的方式,向父母宣告了自己的獨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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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一刻,林徽因心里的怒火,突然就像被扎破的氣球一樣,瞬間泄了個干凈。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深的愧疚和震撼。
她一直以為,給孩子安排最好的路,讓孩子繼承家學,就是對孩子最大的愛。她和梁思成把畢生的心血都傾注在建筑上,自然而然地認為孩子們也應該熱愛建筑。
可她忘了問一句:孩子,你到底喜歡什么?
這2分的距離,不是清華大學的門檻,而是母子之間兩代人觀念的鴻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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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
林徽因把試卷慢慢合上。
她沒有去教務處大鬧,也沒有利用自己的聲望去給兒子爭取那2分的“同情分”。
這位在建筑界叱咤風云的女先生,做出了一個母親最溫柔的決定:放手。
既然不喜歡建筑,那就去學歷史吧。
就這樣,梁從誡雖然沒能進入清華建筑系,但他如愿以償地轉入了歷史系(因院系調整,后轉入北大歷史系)。
這個決定,在當時很多人看來是不可思議的。放著好好的“建筑太子爺”不當,非要去鉆故紙堆,這孩子是不是傻?
但事實證明,梁從誡不僅不傻,反而活得比誰都通透。
他后來在歷史學界做得風生水起,但他做得最牛的一件事,是在晚年創辦了“自然之友”,成了中國民間環保事業的先驅。
他沒有像父母那樣,在中華大地上留下一座座宏偉的建筑,但他用另一種方式,守護著這片土地上的山川河流。
梁從誡到了晚年,騎著個破自行車穿梭在北京的大街小巷,致力于保護環境。那份執著和骨氣,其實和當年的林徽因一模一樣。
那張1950年的試卷,就像是一個人生的岔路口。如果當年他勉強進了建筑系,中國可能多了一個平庸的建筑師,但卻少了一個為大自然奔走的斗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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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最好的教育不是把孩子塑造成你想要的樣子,而是讓他長成他自己該有的樣子。那缺失的2分,恰恰是他人生的滿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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