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一百個騎兵里隨便挑,頂多只有二十五個是真敢玩命的。
剩下的七十五個,要么是在那假裝揮刀,要么滿腦子都在琢磨怎么還沒下班。”
這話不是我瞎編的。
這是19世紀初,拿破侖手下的那個蒂埃博將軍,在寫《參謀勤務手冊》時留有的一句大實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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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要是擱現在,估計能讓好萊塢一半的戰爭片導演當場社死。
咱們在電影里看的那種場面,號角一吹,成千上萬的騎兵跟打了雞血似的,油門踩到底,以六十公里的時速狂飆突進。
看著是真過癮,但如果當時有行車記錄儀,你拍到的畫面可能會讓你懷疑人生:在絕大多數真實的戰場上,這幫騎兵大爺們不僅沒狂奔,反而像是在公園里遛彎的老大爺,壓著步子,一點一點地往敵人那邊“蹭”。
你說這幫手里握著當時最強機動力量的大佬們,寧愿冒著被敵人當活靶子射的風險,也要給戰馬踩剎車,是不是腦子進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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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吧,這背后藏著一個特別陰暗的算計。
真實的歷史往往讓導演臉紅,因為真相實在是太尷尬了。
很多人覺得騎兵不敢一開始就沖,是心疼馬。
這話對,但也只對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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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們得先搞清楚一個生物學常識,戰馬它不是咱們現在的越野摩托,油門一擰能跑一天。
馬這玩意兒,耐力條短得驚人。
電影里那種四蹄騰空的“襲步”,每秒能竄出去十幾米,那是馬的極限輸出,跟現在的百米沖刺差不多。
公元前190年的馬格尼西亞戰役,就是個典型的反面教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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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的塞琉古國王安條克三世,仗著自己那是重裝騎兵,也不管三七二十一,開局就梭哈。
戰馬一路狂飆,看著是挺猛,確實也突破了羅馬人的防線。
等沖到羅馬人后方的時候,那戰馬一個個口吐白沫,跟抽了風似的,徹底趴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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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羅馬人的援軍一上來,好家伙,這就是典型的“送人頭”。
那場仗的數據特別有意思:羅馬人第一波才死了24個騎兵,而那些跑廢了馬的塞琉古精銳,因為跑不動也跑不掉,整整三千人被人包了餃子。
把戰馬當摩托車開,結果往往是人在前面飛,魂在后面追。
但這還不是指揮官們強行壓住速度的最根本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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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讓他們害怕的,是人性。
就像蒂埃博將軍說的那樣,部隊里真敢死磕的“二愣子”其實就占兩成。
這就帶來一個巨大的指揮BUG:要是允許一開始就全速自由沖鋒,那25個不要命的好小伙肯定沖在最前面,成了箭頭;而剩下那75個心里打小算盤的“混子”,會本能地勒緊韁繩。
理由我都替他們想好了:“哎呀馬蹄鐵松了”、“哎呀隊形太擠了”,反正就是悄悄地落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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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旦這情況發生,原本像鐵墻一樣的沖鋒陣型,瞬間就拉成了稀稀拉拉的“一字長蛇陣”。
沖在前面的勇士因為沒支援,瞬間就被敵人的長矛陣給吞了;后面那幫混子一看前面的大哥掛了,第一反應絕對不是報仇,而是掉頭就跑。
所以,16、17世紀那會兒,不管是法國的拉努,還是瑞典國王古斯塔夫二世,這幫老狐貍制定戰術的核心邏輯,其實就是在“綁架”那75%的膽小鬼。
那個年代的戰術核心,說白了就是在綁架那一多半的膽小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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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候的騎兵戰術,對隊形的要求變態到了極點。
傳說法國最牛的敕令騎士,沖鋒的時候,倆人膝蓋之間的距離,得近到“扔過去一個蘋果都不會落地”。
指揮官死命令全軍必須用慢步或者快步接近敵人,就是為了把所有人鎖死在這個鐵桶陣里。
在這種讓人窒息的低速推進中,你想當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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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門,前面堵著呢;你想當逃兵?
沒窗,后面頂著呢。
周圍全是戰友的馬屁股和鎧甲,每個人都被裹挾著往前挪。
直到距離敵人最后40米——也就是大概60步的時候,指揮官才會下令釋放最后的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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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在這瞬間全速沖刺。
這時候就算你嚇得尿褲子想跑,慣性也會把你狠狠地砸進敵人的懷里。
這就是一個移動的高壓鍋,不到最后那一哆嗦,誰也別想泄氣。
當然了,歷史上也不缺那種不信邪的鐵頭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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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87年的庫特拉會戰,天主教同盟的那個指揮官估計是太想贏了,或者是腦子一熱,在距離敵人還有250米(約400步)的時候就喊了沖鋒。
250米,在操場上也就是半圈多點,但在披著幾十公斤板甲的戰場上,這就是死亡距離。
結果一點懸念都沒有:最想搶功的沖到了最前頭,最怕死的留在了最后頭,隊形稀爛得跟剛才那啥似的。
等他們氣喘吁吁跑到新教軍隊面前時,手里的騎槍已經軟綿綿沒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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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應該是雷霆萬鈞的一擊,硬生生變成了一場尷尬的“外賣配送”,被人家以逸待勞輕松收割。
這種“龜速沖鋒”的僵局,一直熬到了18世紀,才被一群普魯士的“卷王”給打破了。
那時候火器起來了,那種把人包成鐵罐頭的30公斤板甲沒人穿了,都換成了護住胸口的胸甲,有的輕騎兵干脆就是“裸奔”。
馬背輕了,戰術就能玩出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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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著名的“軍事強迫癥患者”普魯士國王腓特烈大帝登場了。
他看別的國家還在玩最后50米沖刺,覺得太小家子氣。
1748年,他下令普魯士騎兵訓練要沖700步;到了1755年,這個數字被瘋狂加碼到了1800步(約1300米),而且三分之二的路程必須得跑起來!
這簡直就是把騎兵當坦克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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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我剛查了一下當時的實戰記錄,發現事情沒那么簡單。
腓特烈大帝雖然狂,但他不傻。
他之所以搞這么多軍官,不光是為了指揮,更是為了在高速運動中像牧羊犬一樣,死死咬住隊伍的形狀,不讓那75%的混子掉隊。
可即便是普魯士這種頂級配置,到了真刀真槍的戰場上,還是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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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據普魯士上校瓦爾內里的《騎兵評論》記載,哪怕是訓練有素的普魯士人,實戰里也摳門得很,值的每一分馬力都算得清清楚楚。
他們通常會在距敵200步時才開始小跑,直到距離僅僅20步——也就是甚至能看清敵人眼睫毛的距離時,才會徹底放開韁繩,全速撞擊。
為什么練了1800步,實戰只跑20步?
因為真實的戰場不是打完一局就能退出的游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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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沖垮了這隊步兵,側翼可能馬上就會殺出一隊敵方騎兵。
如果你的馬在第一波攻擊中就耗盡了體力,那么在接下來的幾分鐘里,你就不是高貴的騎士,而是坐在馬背上的一塊死肉。
練的時候像瘋狗,打的時候像老茍,這才是生存之道。
所以啊,下次再在電影里看到主將大喊一聲“Charge”,然后幾千人騎著馬從幾公里外就開始百米沖刺,你可以會心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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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是歷史,那是導演給觀眾打的腎上腺素。
真實的歷史往往更加沉悶且精明:那是一群老謀深算的職業軍人,在腎上腺素飆升的生死關頭,依然在精密計算著每一米距離、每一分馬力,以及身旁戰友那顆搖擺不定的心。
迪厄多內·蒂埃博,《參謀勤務手冊》,巴黎軍事出版社,1813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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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雷德里克·瓦爾內里,《騎兵評論:關于普魯士戰術的思考》,柏林皇家印刷局,1760年。
丹尼斯·肖alter,《腓特烈大帝的戰爭藝術》,軍事科學出版社,2016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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