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3年春天的一天,新四軍在蘇北打了一場漂亮仗。
可讓人沒想到的是,打完仗之后最讓人頭疼的,不是戰(zhàn)損統(tǒng)計,也不是物資調(diào)配,而是——一個老對手被俘了。
韓德勤。
當(dāng)時他是江蘇省主席,國民黨中將,還是魯蘇戰(zhàn)區(qū)副總司令。
職務(wù)不小,資歷不淺,最關(guān)鍵的是,他是蔣介石一手提拔起來的心腹。
可誰也沒想到,他竟然被新四軍從地窖里抓了出來,還是渾身濕透,臉上全是泥,身邊只帶了個貼身警衛(wèi)。
那天夜里正下著雨,部隊突襲得快,他跑都沒來得及跑。
消息傳到陳毅那兒,第一反應(yīng)不是高興,而是皺起了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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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人不好處理。”陳毅說。
他知道自己現(xiàn)在不是在打仗,而是在走鋼絲。
一邊是新四軍官兵的情緒,另一邊是國共之間還勉強維持的抗日合作表面。
這時候動了韓德勤,后果不是一個人能扛起的。
所以陳毅想了個法子。
他沒聲張,準(zhǔn)備把韓德勤當(dāng)普通俘虜處理,悄悄放掉。
這事兒講出去不光彩,但對大局好。
可韓德勤卻自己跳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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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見你們的長官。”他說得很平靜,語氣還帶著點命令的意味。
后來兩人見面時,氣氛并不緊張。
韓德勤甚至還坐下來了,沒啥惶恐。
茶水端上來,他先喝了一口,才開口說話。
“我可以走,但得答應(yīng)我兩個條件。”
陳毅看著他,沒說話。
“第一,要給我面子,不能說我是被俘,要說我突圍成功。
第二,我要八萬元經(jīng)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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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求情,這是談條件。
很多人至今都覺得奇怪:他都已經(jīng)成了俘虜,怎么還有膽量張口提要求?可這事兒要放在當(dāng)時那個背景里看,其實也不難理解。
韓德勤不是普通軍人。
他1910年代就進了保定軍官學(xué)校,和顧祝同是同窗。
后來靠著這層關(guān)系,跟著蔣介石北伐、鎮(zhèn)壓地方勢力,一路升到省主席。
他知道自己在南京那邊的分量,也知道陳毅不敢輕易動他。
而且那會兒國共之間雖說表面上合作抗日,但私下里摩擦不斷。
誰都知道,這種“合作”只是暫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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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德勤更是早就和新四軍干過好幾仗,1940年的黃橋戰(zhàn)役,他親自下令進攻,被打得一敗涂地,主力盡失,丟了臉還丟了兵。
可他沒死心。1943年初,他又偷偷派兵偷襲新四軍的根據(jù)地。
這次動靜不大,目標(biāo)卻很明確,就是想趁新四軍戰(zhàn)力分散時搶下一塊地盤。
結(jié)果,反被一鍋端。
新四軍調(diào)了彭雪楓的部隊,連夜奔襲山子頭村。
那天夜里下著大雨,戰(zhàn)士們嘴里咬著竹片,馬蹄包著棉布,整個突擊部隊悄無聲息地接近敵營。
一聲信號彈,幾百人像從天而降。
敵軍將領(lǐng)還在帳篷里睡覺,褲子都沒穿好就被打死在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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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德勤就是在這種混亂中被俘的。
回到陳毅那邊,再說那場談話。
陳毅聽完韓德勤的要求,沒立馬答應(yīng)。
他給中央發(fā)了電報。
毛澤東回電兩個意思:第一,這人不能留;第二,放也得放得體面。
“放韓如放瘟神,送客要送出門。”
于是陳毅做了一個很有分寸的處理。
他親自設(shè)宴送別韓德勤,席間沒有任何羞辱言辭,甚至還當(dāng)眾承認了對方江蘇省主席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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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走前,還真給了他那八萬元。
“這是你的‘突圍經(jīng)費’,不是贖金。”陳毅說得很清楚。
后來韓德勤回到南京,蔣介石沒有追究他被“俘”的事,只是讓他暫時調(diào)到后方,安排了個綏靖公署副主任的職務(wù)。
表面上是提拔,其實已經(jīng)邊緣化。
再后來,1948年淮海戰(zhàn)役時,韓德勤負責(zé)后勤,手里管著兩千噸軍糧,結(jié)果全沒了。
有人說被他貪了,有人說被人截了,總之是沒著落。
調(diào)查材料厚達三尺,蔣介石見他時他跪地痛哭,又一次得了寬恕。
可最后也沒能翻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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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即將解放那年,他帶著家眷準(zhǔn)備逃往臺灣。
登機前,他拽著裝金條的皮箱不放,對副官喊:“什么都可以不要,這個箱子必須帶上。”
那之后,他只是掛了個虛職,再也沒被重用。
晚年生活拮據(jù),連電費都要賒賬。
他常一個人坐在屋里發(fā)呆,有一次對侄孫說:“當(dāng)年要是聽陳毅的,真干起來,也許就不是這個樣了。”
1988年,韓德勤在南京去世,享年97歲。
葬禮上沒一個老部下出席,連黨旗也沒蓋在棺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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