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同悲,草木含淚。十二月十三日的南京城,在凄冷晨風中低垂下它的頭顱。十時零一分,凌厲的防空警報撕裂長空,整座城市陷入長達一分鐘的凝固與沉默。這六十秒,比目前登記在冊的南京大屠殺幸存者人數(shù)更多——他們僅余二十四人,如同風中之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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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六歲的夏淑琴老人,佝僂的身影立于紀念館“哭墻”之前,淚如雨下。八十八年前的那個寒冬,她一家九口,七人慘死于日寇屠刀之下。不遠處,中山小學(xué)的教室里,警報聲驟響,孩子們下意識地捂住耳朵。在老師的示意下,全體肅立。
警報過后,老師連續(xù)三問:“你們是南京人嗎?父母是南京人嗎?祖輩是南京人嗎?”回應(yīng)之聲漸次稀落。老師沉痛的聲音在寂靜中回蕩:“因為真正的老南京人,很多都沒能走出1937年的那個冬天。”
這短短的幾分鐘,成為了最深刻的歷史課。1937年12月13日,民國首都淪陷。此后六周,這座千年名城淪為煉獄。松井石根、谷壽夫等戰(zhàn)犯指揮的日軍,公然踐踏國際公法,展開了有組織、有計劃、有預(yù)謀的大規(guī)模屠殺、奸淫、縱火與搶劫。三十萬同胞殞命,平均每十二秒,就有一個生命慘遭屠戮。秦淮河為之赤染,萬人坑尸骨層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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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念館一角,水滴每隔十二秒悄然垂落,一聲,又一聲。那不是普通的水滴,是穿越漫長歲月仍未干涸的血淚。紀念墻上,密密麻麻的名字無盡延伸,他們曾是父親、母親、孩子,是一個個完整的家,是我們血脈相連的同胞。
然而,八十八年過去,施暴者一方仍缺乏真誠的懺悔。歷史的真相,曾長久被企圖掩埋于時間的塵埃之下。直到一位勇敢的女性,用生命將其照亮。她叫張純?nèi)纾晃幻兰A裔作家。二十余年前,她以英文撰寫的《南京浩劫:被遺忘的大屠殺》震驚世界,首次讓這段歷史大規(guī)模進入西方視野。為搜集史料,她直面無數(shù)血腥與殘忍;書籍出版后,她更遭受日本右翼勢力的長期恐嚇與騷擾。2004年,年僅三十六歲的她,在巨大的精神壓力下辭世,如一顆流星,為昭示黑暗而燃盡了自己。她本可安享優(yōu)渥生活,但血脈中的呼喚與知識分子的良知,驅(qū)使她踏上了這條兇險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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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2004年到2024年,二十年又過去了。當年尚有兩百余位的幸存者,如今僅存二十四位,平均年齡已逾九十五歲。他們在用生命的最后時光,等待一個始終未至的道歉。但某些勢力卻在等待我們的遺忘。軍國主義的幽魂從未徹底消散,否認歷史、美化侵略的言行時有耳聞。
但我們豈能忘記?怎能忘記?遠東國際軍事法庭中國法官梅汝璈曾說:“忘記過去的苦難可能招致未來的災(zāi)禍。”紀念,絕非為了延續(xù)仇恨,而是為了捍衛(wèi)真相、汲取教訓(xùn)、珍視這來之不易的和平。那段歷史告訴我們,沒有強大的國,何來安穩(wěn)的家?今日之中國,早已不是任人宰割的舊中國。我們銘記歷史,正是為了確保悲劇永不重演,讓白骨得以安眠,讓冤魂獲得告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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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家公祭日的警報,是穿越時空的警鐘。它提醒我們,“昭昭前事,惕惕后人”。它告誡我們,歷史的厚重,鑄就了民族脊梁;曾經(jīng)的苦難,淬煉出復(fù)興的意志。那段血火交織的歲月,不僅是南京一城之殤,更是整個民族心靈上深深的烙印。正是這切膚之痛,激發(fā)了四萬萬同胞“用我們的血肉筑成我們新的長城”的磅礴力量,開啟了長達八年的救亡圖存、共赴國難的壯烈史詩。
南京大屠殺,是中華民族近代史上最黑暗的一頁。我們銘記12月13日這個日子,銘記那三十萬罹難同胞,銘記張純?nèi)邕@樣的正義使者,銘記所有幸存者的堅韌與守望,是為了在歷史的長河中錨定我們的坐標——知來路,明前路。我們不忘卻,因為忘卻意味著背叛;我們不懈怠,因為和平需要實力去捍衛(wèi)。
前事不忘,后事之師。當警報再次響徹云霄,那是對逝者的深切緬懷,是對生者的無聲鞭策,更是向世界宣告:中國人民珍愛和平,但歷史的真相不容歪曲,人類的正義必須伸張。我們將繼續(xù)前行,帶著歷史的記憶,走向一個更加光明、更有尊嚴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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