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9年，同桂榮去上海探望賀子珍，見面之后，問：你還認得我嗎？

她走進病房，站在病床前，彎下腰，湊近了些，輕聲問了一句：“你還認得我不？”

賀子珍眨了眨眼，眼角泛著淚光，嘴角卻笑了：“劉嫂子，你來了。”

這不是普通的問候，也不是普通的重逢。

這句話隔了幾十年，穿過了紅軍長征、抗戰烽火、解放戰爭、建國之后的波折人生。

她們倆，一個從西安趕來，一個在上海病榻上等待——這不是見個老朋友那么簡單，是命運兜兜轉轉之后的一次算賬。

1979年春，同桂榮跟隨陜西的參觀團到了上海。

按理說，年紀大了，長途車一坐，先該歇歇。

但她沒，行李一放就打聽人，去了華東醫院。

她要找的，不是別人，正是賀子珍。

賀子珍這會兒身體不行，1977年中風，偏癱在床，精神也時好時壞。

醫院里氣味混著消毒水和藥味，窗外陽光再好，照進來也是冷的。

同桂榮一進門，看到她那瘦得變了形的臉，眼圈立馬紅了。

她心里清楚，這一見，太遲了。

她倆早年在紅軍時期就認識。

那會兒賀子珍是毛主席的夫人，隨軍轉戰，有膽有識；而同桂榮，是劉志丹的妻子，在陜北撐起一個家，還幫著照顧傷員、接生紅軍后代。

李敏出生那陣子，就是同桂榮親手接的生。

那時候命都不一定保得住，但她們就這么一路過來了。

再后來，一個去了延安，一個隨丈夫轉戰陜北，聯系慢慢斷了。

抗戰結束，解放戰爭打響，人都各忙各的，哪還有機會見一面。

再后來，賀子珍去了蘇聯看病，一去就是十幾年。

同桂榮聽過她的事，但沒機會找到她人在哪。

賀子珍回國后，先到了東北。

那時候，劉力貞，也就是同桂榮的女兒，被安排去沈陽學醫。

倆人碰上了。

賀子珍一看到劉力貞，剛開始還挺高興。

可沒幾分鐘，臉色就變了，說：“你怎么一個人跑到東北，把你媽丟在陜北，太委屈她了。”

這不是埋怨，是心疼。

她倆都是苦過來的人，知道一個女人帶著孩子撐起一個家有多難。

那句話，劉力貞聽得臉都紅了，心里不是滋味。

回家后把這事一說，同桂榮聽了，眼睛都濕了。

那年頭，感情這東西不說出來，但都記著。

1951年，同桂榮有機會去了東北，擔任托兒所顧問。

她心里想著，這回總該能見上賀子珍一面了。

結果人一到沈陽一打聽，賀子珍早搬上海了。

又一次錯過。

她什么都沒說，自己一個人坐在床邊發了半天呆。

這一晃幾十年。

她們倆都老了，頭發白了，身體也不行了。

賀子珍偏癱，話也不多。

可那天在病房里，她一認出同桂榮，眼淚一下就下來。

倆人手拉著手那么坐著，誰也沒說多久沒見了，反而像是昨天才分開似的。

她們說孩子，說身體，說那些年怎么熬過來的。

說著說著，兩人都哭了。

同桂榮回西安后，把這事告訴了女兒劉力貞。

劉力貞聽完，心里也松了一口氣，說：“賀姨姨還記得咱，真好。”

她們的友情，不是靠書信維系的，也不是靠合影紀念的，是靠實打實的苦日子熬出來的。

都說革命是男人的事，可這些年，多少女人在背后默默撐著，誰在蘇區接生，誰在延安熬粥，誰在東北照顧傷員，這些都沒人記得。

可她們記得彼此。

說到底，她們不是那種站在舞臺中心的人，可她們一個個都是真正扛過事的人。

賀子珍不是那個在聚光燈下講話的第一夫人，而是一個為革命受過傷、丟過孩子、吃過苦的老戰士。

同桂榮也不是哪個大會上的代表，而是一個在西北黃土地上，靠著一口氣撐起革命家庭的女人。

那天她們見面，沒說別的，沒抱怨生活，也沒談理想。

就是一句話：“你還認得我不？”說完，倆人都笑了。

她們都老了，但那份情沒老。

再后來，賀子珍在上海安靜地過了幾年。

她也不怎么出門了，身體一天不如一天。

她的世界變小了，病房、窗戶、護士、醫生，還有那些來來去去的腳步聲。

同桂榮回了西安，沒再來上海。

她們最后那次見面，就成了定格。

這話沒人說出口，但大家都知道，那是最后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