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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五臺山已經五六天了,然而心中總為一股氤氳之氣所感染,在旅途中的他似乎總在有意無意地“藕斷絲連”念茲在茲,那個景向、心境好象是難以用語言、文字來表達的……那是一種無需翻譯的宏大敘事與史詩般的震撼,彼時的他穿行于殿閣之間,仿佛不是在行走,而是在被一種無形的力量所引領。檀香的幽遠、風鈴的清越、誦經的沉渾,交織成一片超越感官的領域。他感到自己作為藝術家的那套引以為傲的語言系統——線條、色彩、構圖——在此刻徹底失效了。這里的每一處飛檐的起翹,每一尊塑像的慈悲,每一片琉璃瓦在日光下的閃爍,都不是為了“被表現”而存在;它們本身就是存在,是信仰的物化,是千百年來祈愿凝結成的形體。這無言的大美,拒絕被闡釋,只邀請被體驗。
從“裝置”到“場域”:一場美學的顛覆
作為一個敏感的藝術家,鄭忠本能地試圖從專業角度去“解析”這種震撼。他將眼前的景象理解為一個龐大無比的“裝置藝術”。南山寺的層疊樓閣,依山就勢,錯落有章,這不是最精妙的空間構成嗎?菩薩頂的金碧輝煌,在湛藍天空下展現出的色彩張力,不是最極致的視覺表達嗎?那繞梁不絕的梵唱,那彌漫在空氣中的香火氣,共同構成了一個多感官的、沉浸式的藝術現場。
然而,他很快意識到,這個類比是膚淺的。當代裝置藝術,意在營造一個情境,傳遞一個觀念,其核心往往是藝術家的“我”。而五臺山的“裝置”,其核心是“無我”。這里的每一塊磚石,都浸透著無數信徒、無數能工巧匠們的無比虔誠。
每一縷氣息,都沉淀了千百年的時光。它不是為了被觀看而創造,而是為了承載信仰而生長。它所形成的,不是一個藝術“裝置”,而是一個精神“場域”。在這個場域中,藝術不再是孤立的審美對象,而是與哲學、歷史、自然融為一體的生命整體。這給鄭忠的藝術啟迪是革命性的:藝術的至高境界,或許不是形式的創新,而是能否營造出一個讓靈魂棲息的“場”,一個能與人進行生命對話的“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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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靈拷問:向何處安放這顆心?
正是在這種巨大的美感與精神的包圍下,心靈拷問悄然而至。對于一個常年沉浸在創作中的藝術家,其世界的內核往往是自我。藝術是情感的出口,是思想的物化,是與世界對話的方式,但其背后,終有一個“我”在執筆。而在這里,在這片以“智慧”為名的清涼圣境,那種基于“我”的創作沖動,第一次顯得如此渺小乃至徒勞。
他感到一種深刻的“失語”。這并非才思枯竭,而是面對一種遠超個人經驗的宏大存在時,語言的橋梁自然斷裂。這種“失語”,恰恰是心靈被凈化的開始。那些盤踞在心頭的創作焦慮、名利紛擾、世俗掛礙,仿佛被這山間的清風吹散,被這古剎的鐘聲蕩滌。他體會到了那種“心中清澈寧靜”的難得境界——那不是空無一物的虛無,而是濾盡了雜質的澄明,如同雨后的碧空,浩瀚而平靜。
這無疑是一場無聲的拷問:當藝術的語言走到盡頭,信仰的篇章是否才剛剛翻開?當個人的表達顯得無力,融入一個更宏偉的敘事是否才是歸宿?他的藝術生涯,仿佛一直在這股力量的邊緣探索,而此刻,他直面了這力量的本源。
步出五臺,鄭忠帶走的,不是速寫本上的幾張草稿,也不是相機里的幾幀影像,而是一場內心的革命。那滿眼的禪意,已非眼中之景,而成了心中之境。可以想見,此次朝圣之旅,將如一顆投入心湖的巨石,其激起的漣漪,必將深遠地影響他未來的藝術生命。他的畫筆或刻刀之下,或許將少一分塵世的躁動,多一分來自那片清涼世界的靜默與深邃。因為五臺山告訴他,最偉大的藝術,最終接近的,都是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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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欣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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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名稱:文脈之光系列之二十九
尺寸:55x52cm
材料:紙本、彩墨
創作年代:2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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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局部
(來源:新意象水墨)
藝術家簡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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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忠,1962年生于江蘇海安,1979-1985年為海軍南海艦隊潛水員,1988年畢業于南通大學美術學院,1999年畢業于中央美院版畫系研究生班,2000-2004年任教于西安美術學院版畫系,1997年為中國藝術研究院《美術觀察》“美術名家”隆重推介。1998年北京文藝出版社出版吳冠中自傳《生命的風景》遴選鄭忠作品做封面,2002年為南通市檔案局審定為南通歷史上第144位歷史文化名人。
現為中國文化藝術協會理事,中國美術家協會會員,日本國際藝術研究院會員,香港畫院研究員、中國太平洋學會海洋畫派研究會分會理事,北京中投文化院國畫院副院長,中國經濟文化研究院研究員,北京國藝軒書畫院副院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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