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全部燒死,一個不留!”
1937年那個寒冬,句容寶華山的隆昌寺門前,一名殺紅了眼的日軍軍官吼出了這就話。幾百名手無寸鐵的難民和僧人,眼看著就要變成刀下亡魂。
可就在汽油味彌漫開來的時候,一位老和尚不慌不忙地抬出了一口看似普通的鐵鐘。
原本囂張跋扈、殺人不眨眼的日軍,看到這口鐘的一瞬間,竟然齊刷刷地跪了一地,這是怎么回事?
其實,這事兒發生的時間點特別敏感。
那是1937年的冬天,南京剛剛陷落不久。那年的雪下得特別大,蓋住了不少血跡,但蓋不住那股子沖天的血腥味。
那時候的江蘇地界,說是人間地獄一點都不夸張。日本人的部隊像瘋狗一樣,沿著南京往周邊擴散,所到之處,那是真叫個雞犬不留。句容這地方離南京近,自然也逃不過這一劫。
寶華山上的隆昌寺,那可不是一般的小廟。這地方號稱“律宗第一道場”,打明朝那會兒起就香火鼎盛,當年乾隆皇帝下江南,還特意跑到這兒來禮佛。這一千多年來,這里都是清凈之地,誰能想到,戰火燒起來的時候,神仙也得跟著遭殃。
這年冬天,隆昌寺里擠滿了人。有原本就在這里修行的幾百號僧人,更多的是從山下逃上來的難民,甚至還有被打散了的抗日游擊隊戰士。大家伙兒都指望著佛祖能保佑,指望著這深山老林能擋住日本人的刺刀。
隆昌寺的方丈妙柔法師,那幾天眼皮子一直跳。他看著大殿里那一雙雙驚恐的眼睛,心里頭明白,這層窗戶紙,怕是頂不了多久了。這亂世里頭,哪還有什么凈土?
果然,那天還是來了。
山下的風突然變得刺骨,緊接著就是一陣轟隆隆的馬達聲。那聲音在空曠的山谷里回蕩,聽得人心驚肉跳。不是一輛車,是一整個車隊。
那幫日本人是開著卡車來的。車還沒停穩,一幫穿著黃皮大衣、端著刺刀的士兵就跳了下來。他們臉上的表情,跟剛吃完人的野獸沒什么兩樣。
寺廟的大門雖然厚實,但在機槍和刺刀面前,跟紙糊的也沒啥區別。
沒有什么所謂的“先禮后兵”,也沒有什么“出家人慈悲為懷”。這幫日本兵一沖進來,那就是奔著殺人立威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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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個負責守山門的小沙彌,還沒來得及開口詢問,甚至還沒來得及轉身往回跑,就被明晃晃的刺刀捅穿了胸膛。那鮮紅的血,瞬間就染紅了山門的石階,在白雪的映襯下,刺眼得很。
02
四個年輕的僧人,就這么沒了。
連一句遺言都沒留下,甚至連一聲慘叫都卡在喉嚨里,人就已經倒在了血泊中。
但這僅僅是個開始,這幫日本兵,今天是要把這千年古剎變成修羅場。
領頭的那個日軍軍官,是個一臉橫肉的家伙。他跨過那幾具還熱乎的尸體,軍靴踩在血水里,發出“吧唧吧唧”的聲音,聽著就讓人頭皮發麻。他拿著一塊白手帕,慢條斯理地擦著指揮刀上的血跡,那眼神,冷得像冰窖里的石頭。
這幫人顯然是有備而來。他們早就聽說了,隆昌寺這地方“不干凈”,藏了反日分子,藏了不知道多少難民。在他們眼里,這里哪是什么佛門圣地,這就是個必須被鏟除的耗子窩。
那個軍官一揮手,手底下的大兵們就散開了。他們像趕牲口一樣,把藏在大殿里、廂房里、柴房里的人全都給攆了出來。
不管是七八十歲的老和尚,還是懷里抱著奶娃娃的婦女,全都被刺刀逼著,聚到了大雄寶殿前的廣場上。
幾百號人擠在一起,瑟瑟發抖。那場面,安靜得可怕,只聽見寒風呼呼地吹,還有就是人們壓抑到了極點的呼吸聲。大家伙兒心里都清楚,這回怕是要交代在這兒了。
妙柔法師這個時候站了出來。
他就站在大殿的臺階上,身后是金身佛像,面前是如狼似虎的侵略者。
那個日軍軍官走到妙柔法師面前,手里的指揮刀就在老和尚的鼻尖前晃悠。他嘴里嘰里咕嚕地吼了一通,旁邊的翻譯官趕緊哆哆嗦嗦地翻譯:
這日本太君問了:“反日分子藏在哪?把人交出來,不然全死啦死啦的!”
妙柔法師手里捻著那串被盤得發亮的佛珠,眼皮都沒抬一下。他既沒有下跪求饒,也沒有開口辯解,就那么靜靜地站著,仿佛眼前這把帶著血腥味的刀根本不存在一樣。
這老和尚的定力,確實是讓人佩服,但這在那個日本軍官眼里,那就是赤裸裸的挑釁。
他哪受得了這個?一路殺過來,哪個中國人見到他不是嚇得魂飛魄散?這老禿驢居然敢把他當空氣?
這軍官氣得哇哇亂叫,一腳踹翻了旁邊的香爐。他已經沒有耐心玩貓捉老鼠的游戲了。既然不說話,那就都別說話了,去地獄跟閻王爺說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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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揮手,吼了一句日語。
緊接著,幾個背著噴火器和提著汽油桶的士兵就沖了上來。
那刺鼻的汽油味,一下子就蓋過了寺廟里原本的檀香味。
那幫日本兵開始往大殿的柱子上潑油,往人群周圍潑油。他們臉上掛著那種殘忍的笑,好像燒死幾百個人,跟燒死一窩螞蟻沒什么兩樣。
有人開始哭出聲了,那是絕望到了極點的哭聲。母親緊緊捂住孩子的眼睛,年輕人握緊了拳頭卻又無力地松開。
03
火柴劃燃的聲音,在這個死寂的廣場上顯得格外刺耳。
那一點點火星,在寒風中閃爍著,隨時都能變成吞噬一切的火龍。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直沒說話的妙柔法師突然開口了。
他并沒有像大家想的那樣大聲喝止,也沒有撲上去拼命。他的聲音不大,但在那種極度安靜的環境里,聽得清清楚楚。
妙柔法師對身邊的一個小沙彌說了句:“去,把那東西請出來。”
那小沙彌當時臉都嚇白了,腿抖得跟篩糠一樣,但他看著師父那堅定的眼神,還是咬著牙,跌跌撞撞地往后殿跑去。
那個舉著火柴的日本兵愣了一下,看向他的長官。
那個軍官也愣了一下,隨即露出一絲冷笑。他把手放下了,示意手下先別動手。他倒要看看,這老和尚死到臨頭了,還能玩出什么花樣來。是想拿金銀財寶來買命?還是想拿古董字畫來求情?
在他看來,中國人的命不值錢,但中國的寶貝還是值錢的。要是能撈上一筆,倒也不虧。
幾分鐘的時間,仿佛過了一個世紀那么長。
每一秒鐘,廣場上這幾百號人的心都在油鍋里煎熬。
終于,那個小沙彌回來了。他不是一個人回來的,身后還跟著幾個身強力壯的武僧。他們幾個人合力,哼哧哼哧地抬著一個東西走了出來。
那東西上面蓋著一塊黃布,看著沉甸甸的。
日本軍官瞇著眼睛,手里的刀握得更緊了。
等到武僧們把東西放在大殿前的臺階上,妙柔法師走上前,輕輕地掀開了那塊黃布。
沒有金光閃閃,也沒有珠光寶氣。
露出來的,竟然是一口看起來普普通通、黑不溜秋的鐵鐘。這鐘看著還有點舊,上面布滿了歲月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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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場一片死寂。
別說日本人了,就連寺里的難民和僧人都懵了。
大家心想:完了,這老方丈是不是急糊涂了?拿一口破鐘出來干什么?難道這鐘能擋子彈?還是這鐘能把日本人給罩進去?
那個日本軍官覺得自己被耍了。
他的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額頭上的青筋都暴起來了。他覺得這是對他智商的侮辱,是對大日本皇軍的藐視。拿口破破爛爛的鐘來糊弄我?
他大吼一聲,舉起手里的指揮刀,就要往妙柔法師的脖子上砍去。
這一刀下去,那絕對是人頭落地。
可就在刀鋒即將落下的那一瞬間,這軍官的余光,無意中掃到了那口鐵鐘上的花紋。
就像是被雷劈了一樣,那個揮刀的動作硬生生停在了半空中。
04
那軍官的眼珠子瞪得溜圓,整個人像是被施了定身法,僵在了原地。
他死死地盯著那口鐘上的一個圖案。
下一秒,他臉上的憤怒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看見鬼神般的極度恐慌,還有一種深入骨髓的敬畏。
還沒等周圍的人反應過來,這個剛剛還不可一世的殺人魔王,突然“咣當”一聲丟掉了手里的指揮刀。
然后,他雙膝一軟,對著那口看起來毫不起眼的鐵鐘,“撲通”一聲就跪下了。
這一下,可把在場的所有人都給整不會了。
緊接著,更離譜的一幕發生了。后面那幫原本端著槍、拿著汽油桶的日本兵,雖然不知道發生了啥,但一看長官都跪了,也趕緊稀里嘩啦地跪了一大片。
那個軍官跪在地上,腦袋死死地抵著地面,嘴里哆哆嗦嗦地喊著一句話。
懂日語的人聽出來了,他喊的是:“天皇萬歲!”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原來,這口鐘,它真不是一般的鐘。
這事兒得往前捯飭捯飭。早在清朝末年或者民國初年那會兒,日本那邊為了拉攏中國的佛教界,搞所謂的“日中親善”,當時的日本天皇(有說法是明治天皇時期,也有說是大正時期贈送的)特意讓人鑄造了幾口鐘,送給了中國的幾大名寺。隆昌寺作為律宗祖庭,地位在那擺著,自然也收到了一口。
這口鐘上,不僅僅刻著佛經,最要命的是,它上面刻著日本皇室獨有的“十六瓣八重表菊紋”。
這個菊花紋章,在日本那可是天大的事兒。
在那個年代的日本軍隊里,天皇那就是活著的神,是他們精神世界的絕對支柱。這些士兵從小接受的教育就是:天皇神圣不可侵犯,為天皇去死那是無上的光榮。
見到了帶有皇家紋章的御賜之物,那就等同于見到了天皇本人。
你讓他們燒殺搶掠中國的老百姓,他們眼皮都不眨一下。但是你讓他們對著天皇的信物動粗?借他們一百個膽子他們也不敢。
別說燒了這個寺廟了,就是在這口鐘面前大聲喘氣,在他們看來那都是大不敬,搞不好回去是要切腹謝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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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日軍軍官此刻已經是冷汗直流。他后怕啊,剛才自己差點就要下令把供奉著天皇御賜之物的寺廟給燒了,甚至差點一刀砍了守護這圣物的和尚。這要是傳回國內,他全家都得跟著完蛋。
05
一場眼看就要發生的血腥屠殺,就這么戲劇性地戛然而止了。
那個日軍軍官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磕了幾個響頭,連頭都不敢抬。
過了好半天,他才戰戰兢兢地爬起來,沖著手底下的士兵一揮手,嘰里咕嚕喊了幾句。那幫日本兵也是一臉見鬼的表情,趕緊收拾起汽油桶,撿起槍,像一群夾著尾巴的喪家之犬一樣,灰溜溜地撤出了隆昌寺。
直到聽著汽車發動的聲音越來越遠,直到山路上再也看不見那個黃色的身影,大殿廣場上的人群才敢大口喘氣。
有的人直接癱坐在地上,有的人抱著家人痛哭流涕。
活下來了。
真的活下來了。
看著那幫殺人魔頭的背影消失在山路盡頭,妙柔法師長長地嘆了一口氣,讓人把那口鐘又好生抬了回去。
這事兒后來在當地傳得神乎其神。老百姓都說是佛祖顯靈,收了那幫妖孽。
但明眼人心里都跟明鏡似的,這哪是什么佛祖顯靈啊,這分明就是抓住了那幫惡魔的死穴。
諷刺嗎?確實諷刺。
這口鐘,本來是那個侵略者國家的最高統治者送來的,代表著那個發動戰爭的權力核心。可最后,恰恰是這個權力的象征,反過來保護了被那個國家侵略的無辜百姓。
那幫日本兵,面對幾百條鮮活的生命,他們可以毫無人性地屠殺,那是人命啊,是有血有肉的人。可面對一塊冷冰冰的、刻著菊花圖案的鐵疙瘩,他們卻怕得要死,敬得要命。
這就是那個荒誕年代最真實的寫照。
后來,日本人好像也回過味兒來了,覺得這事兒挺丟人的。你想啊,天皇的鐘流落在外頭,要是再被中國人拿出來當擋箭牌,那皇軍的面子往哪擱?他們也曾派人來想要把這口鐘討回去。
但隆昌寺的僧人們那是硬骨頭,頂住了壓力,死活沒給。這鐘既是保命符,也是那段屈辱歷史的見證,哪能輕易交出去?
如今,你去寶華山隆昌寺,還能聽到那晨鐘暮鼓的聲音。
只是不知道,當年那個跪在地上磕頭的日軍軍官,后來在戰場上有沒有想起過那一刻的恐懼?
妙柔法師當年那看似淡定的一招,賭上的可是全寺幾百條人命。
贏了,是運氣,也是智慧。
但說到底,在那個命如草芥的歲月里,能活下來,本身就是一個巨大的奇跡。
那口鐘就靜靜地待在那兒,看著人來人往,仿佛在無聲地訴說著那個冬天的驚心動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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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世道,有時候真的讓人看不懂。
殺人的人怕一口鐘,救人的人卻得靠這口鐘。
這大概就是歷史給咱們留下的最大的黑色幽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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