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光緒年間修訂的《武昌縣志·津梁》卷中,一句“馬橋在縣西三十里當驛之要沖”的記載,寥寥數字卻精準勾勒出馬橋在古驛道網絡中的核心地位——這里并非尋常鄉野路橋,而是連接南北、貫通東西的交通咽喉,往來驛卒疾馳、商旅絡繹,車馬喧囂曾常年縈繞這片土地。而馬橋廟的興起與繁盛,正是深深扎根于這得天獨厚的驛道優勢,從一座配套涼亭到香火綿延的古剎,從明代的雛形初現到清代的修繕傳承,其百年沿革不僅藏著鄉紳鄉民的公益熱忱,更被志書詳實記載,成為留存至今的珍貴歷史印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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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溯馬橋廟的源頭,需從驛道交通的修繕史說起。明代景泰年間,時任武昌縣典史的鄧政,深知馬橋及周邊堤岸對驛道通行的重要性——彼時的馬橋初為簡易木橋,堤岸也因常年受雨水沖刷、車馬碾壓而殘破不堪,每逢雨季便泥濘難行,甚至出現橋體傾頹、驛路阻斷的情況,嚴重影響政令傳遞與商旅往來。心懷民生的鄧政主動牽頭,募集人力物力修繕馬橋,加固堤岸,將原本簡陋的木橋加固翻新,堤岸也壘砌磚石夯實根基,讓這條關鍵驛道重新恢復暢通。此次修繕雖未直接涉及廟宇修建,卻為后續馬橋周邊的設施完善打下基礎,也讓馬橋作為驛道樞紐的地位愈發穩固,往來人流日漸密集,為日后涼亭與廟宇的興建埋下伏筆。
時光流轉至明代萬歷年間,驛道的繁忙程度遠超往昔,原有的橋梁已難以承載日益增多的車馬客流,木橋的承重與耐用性也逐漸跟不上需求。此時,鄉賢廖無疑挺身而出,不忍見驛道樞紐因橋梁滯后而衰敗,主動募資將木橋改建為石橋。新建成的石橋以規整青石為料,橋墩扎實穩固,橋面平整寬闊,不僅能容納多輛馬車并行,更抵御住風雨侵蝕,通行能力與耐用性大幅提升,徹底奠定了馬橋作為古驛道核心樞紐的硬件基礎。往來商旅行至此處,終于有了安穩的通行保障,歇腳休憩的需求也愈發迫切,為后續涼亭與廟宇的誕生提供了現實契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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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清代,馬橋及驛道的修繕與配套建設迎來高潮,馬橋廟也在這一時期應運而生。順治十四年,邑紳張來章目睹馬橋堤岸歷經多年風雨,部分地段再次出現損毀,石橋也有細微破損,憂心驛道通行受阻,便聯合鄉人柯奎伯一同出資捐建,重新修整堤岸,加固石橋連接處,讓驛道交通再度穩固。此次修繕不僅延續了前人守護驛道的初心,更讓張來章與柯奎伯看到了鄉鄰對驛道配套設施的迫切需求——往來行人奔波疲憊,卻無一處遮風避雨、歇腳補水之地,尤其是盛夏酷暑與寒冬雨雪時節,行人的窘迫更讓二人牽掛。于是在順治十五年,柯奎伯再度牽頭,聯合鄉賢周承祖募集善款,在石橋旁選址修建了一座寬敞涼亭,涼亭四面通透,內設石桌石凳,供行人駐足休憩、躲避風雨。考慮到古人出行多有祈福平安的心愿,二人又在涼亭一側增建廟宇,殿內塑立神像,供奉香火,供往來商旅、驛卒焚香祈愿,祈求路途順遂、平安康健。因廟宇最初以配套涼亭為核心興建,世人便先以“涼亭廟”相稱,后因緊鄰馬橋,且廟宇的興盛始終與馬橋驛道緊密相連,久而久之,“馬橋廟”的稱呼便流傳開來,沿用至今,成為當地百姓心中約定俗成的名稱。
馬橋廟與馬橋驛道的守護之路并未止步于此。康熙五十六年,歲月的侵蝕讓橋堤再度出現損耗,廟宇也因常年香火熏陶、風雨洗禮而略顯陳舊,邑人龔篤敘見狀,主動扛起修繕重任,再次募集資金,對馬橋堤岸、石橋進行全面修整,同時翻新廟宇殿堂,修補神像,添置香火器具,讓古橋、古堤與古廟重新煥發生機,繼續為往來行人保駕護航。龔篤敘此次的修繕善舉,與明代鄧政、廖無疑,清代張來章、柯奎伯等人的付出一脈相承,共同構成了馬橋廟與古驛道的傳承脈絡,而這每一次修繕的時間、牽頭者、具體舉措,都被《武昌縣志》完整收錄,字句詳實,有據可查,成為馬橋廟歷史沿革最權威的官方佐證,也讓這份跨越明清兩代的公益初心與驛道文脈,得以穿越百年時光,清晰留存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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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古驛道的車馬喧囂早已遠去,馬橋廟卻依舊靜靜矗立在原地,香火裊裊中,不僅承載著鄉賢鄉民的守護情懷,更見證著古驛道樞紐的興衰變遷,成為連接過往與當下的歷史紐帶,而志書中的寥寥數語,也早已化作鮮活的歷史記憶,訴說著馬橋廟與古驛道的百年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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