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臺北一家充滿消毒水味的療養院里,氣氛冷得像冰窖。
當探訪者試探性地對一位85歲的老太太提起“朱諶之”這三個字時,老人的反應把在場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她的眼神瞬間變得像刀子一樣,原本渾濁的眼球里透出一股子狠勁,歇斯底里地撇清關系,那架勢,仿佛聽到了什么臟東西。
她甚至咬死說對方是“共匪”,跟自己哪怕一毛錢關系都沒有,還強調自己一家子那是鐵桿國民黨。
這話說得太絕了。
誰能想到,這個一臉決絕的老太太陳蓮芳,當年是被那個叫朱諶之的女人,一針一線縫補衣裳、一口一口喂熱湯帶大的繼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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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候的親情,在生存面前,連張紙都不如。
而就在老太太極力撇清關系的時候,她那位“共匪”養母的遺骨,正被裝在一個寫錯名字的骨灰壇里,孤零零地扔在臺北亂葬崗的雜草堆里。
這一扔,就是整整6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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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事兒吧,越想越覺的不對勁。
為什么一個富家千金放著好日子不過,非要跑到臺灣去送死?
這對母女之間到底咋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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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們今天不扯那些大道理,就聊聊這個被時代撕碎的家。
把時間撥回到1949年冬天,那局勢亂得跟鍋粥一樣。
44歲的朱楓(也就是朱諶之)只身一人殺到了臺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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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對外的借口是“闊太探親”,住進的正是繼女陳蓮芳的家。
這事兒最諷刺的地方在于,陳蓮芳的老公王昌誠,當時是臺灣警務處電訊管理所的主任。
說白了,這就是專門抓共產黨的特務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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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中共華東局的頂級特派員,安排在國民黨特務頭子的家里住,這操作簡直是神仙打架,這膽子,比天還大。
在那個家里,朱楓演得太像那么回事了。
她給繼女的孩子織毛衣,幫著做江浙菜,那是她從小帶大的阿菊啊,那份親情根本不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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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每當夜深人靜,這位“慈祥外婆”就在特務女婿的眼皮子底下,整理從國民黨那個“吳石將軍”手里搞來的絕密情報。
也就是在那短短40多天里,《舟山群島防御圖》、《臺灣戰區戰略防御圖》這些要命的東西,全被她傳回了大陸。
你說她怕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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肯定怕啊。
只要女婿稍微多長個心眼,翻一下她那只不起眼的藤箱,整個臺灣地下黨瞬間就得完蛋。
但她硬是穩住了,甚至差點就全身而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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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人想不通,朱楓圖啥?
她可不是窮苦出身,人家是正兒八經的浙江鎮海“富二代”,家里有錢有勢。
當年嫁給陳綬卿做填房時,她就把前妻留下的陳蓮芳當親閨女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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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給孩子補件棉襖,她能熬紅眼;為了讓孩子吃肉,她自己喝湯。
如果不搞革命,她現在正坐在寧波老家花園里喝下午茶呢。
但1937年的炮火把一切都炸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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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籌集經費,她把母親留下的翡翠鐲子、甚至結婚鉆戒都給當了。
這種人,早就把命豁出去了。
1950年春天,她本來是能回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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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務辦完了,吳石將軍甚至給她開了“特別通行證”,安排軍機把她送到了舟山。
只要再有一艘船,她就能看見親生兒女了。
她在信里還特別開心,說自己馬上就能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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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呢,出了個叛徒蔡孝乾。
這家伙沒扛住刑訊,把吳石和朱楓全給供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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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捕后,朱楓干了件狠事。
在押回臺北的路上,她趁看守不注意,把縫在貼身衣物里的金鎖片摳出來,混著熱水,大口大口吞進肚子里。
吞金自殺啊,那是活活疼死的節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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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塊墜穿腸胃,人得在劇痛里折騰好幾天。
她吞金不是為了死得體面,是為了把秘密爛在肚子里。
雖然搶救過來沒死成,但這股狠勁把審訊官都震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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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來的幾個月,不管怎么嚴刑拷打,她就一句話:“我沒有同伙。”
1950年6月10日,臺北馬場町刑場。
朱楓穿著那件碎花旗袍,雙手被反綁,昂著頭倚著欄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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槍響之后,45歲的生命就這么沒了。
最讓人心寒的還在后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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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楓犧牲三個月后,身為繼女的陳蓮芳其實是申請過領遺骨的。
當時檔案上章都蓋了,批準了。
但這壇骨灰,她最后也沒去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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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啥?
怕啊。
那時候因為“吳石案”,臺灣殺得血流成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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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特務頭子的老婆,家里出了個“共諜”丈母娘,老公的前途已經完了。
要是再把骨灰領回家,全家估計都得搭進去。
于是,陳蓮芳選擇了裝聾作啞,甚至改名換姓,徹底切斷了聯系。
這一躲就是幾十年,直到2005年那次冰冷的拒絕。
風吹雨淋,也沒個人祭拜。
直到2010年,有個上海老人在臺北公墓尋親,意外發現了這個名字。
2011年7月12日,朱曉楓終于接回了母親的骨灰。
那年,女兒81歲,母親已經在土里睡了整整61年。
參考資料:
徐宗懋,《1949:國民黨撤臺前后的朱楓》,《三聯生活周刊》,2011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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