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青城，生活的意義都是自己給的
作者︱孫樹恒
一
當青城的雪鋪天蓋地落下來時
沒見撒融雪劑的車，也沒聽見那簌簌的聲響
往年路面上白花花的痕跡
早已被城市妥帖收起
曾以為融雪劑能解凍歸途的寒涼
卻只知道它啃噬著橋梁的筋骨
讓路旁的草木皺起了眉頭
就像那些輾轉的歲月
每一步都帶著隱形的傷
今年的雪落得格外純粹
掃雪車碾過結冰的柏油路
滾刷輕輕卷走積雪，不擾一寸故土
環衛工的掃帚在晨光里劃出弧線
像極了"各掃門前雪"里藏著的溫柔暖意
原來生活的溫柔，從來都藏在選擇里
二
鞋跟輕輕叩響積雪的路
細小的雪粒鉆進衣領，帶來一陣微涼
遠處大青山的輪廓在雪霧中漸漸模糊
燒麥館的蒸汽裊裊升起，撲紅了眼角
胖老板遞來一籠羊肉大蔥餡燒麥
咬下一口，滾燙的肉汁在舌尖化開
頭上的雪，竟瞬間化成了水
身體里所有的堅硬，都在這暖意中崩塌
那些發霉的心事、淤積的惆悵
都被這漫天白雪輕輕接住
原來生活的治愈，是自己尋來的煙火氣
三
雪落漠南，給三百年的青磚
裹上素白鎧甲
紅墻矮了半寸，飛檐翹角
綴滿凝固的狼煙
照壁上“屏藩朔漠”四字
被雪粒擦亮，漢白玉的紋路里
還藏著79任將軍的呼吸
石獅垂首，睫毛凝霜
鐘鼓亭的寂靜比積雪更深
曾響徹街巷的號令
此刻化作檐角滴落的冰棱
中軸線的雪，鋪成無字史書
從照壁到后宅，六進院落
盛著滿院清寒與沉潛的光
松枝抖落雪團，驚起
一縷議事的余溫
那些節制宣化的兵符
那些護佑北疆的誓言
都被雪輕輕掖進卯榫的縫隙
墻倒屋不塌的風骨
在白雪覆蓋下愈發清晰
游客的腳印淺嘗輒止
不敢驚擾青磚下的歷史
雪映紅墻，恍見將軍轉身
衣袂帶起的風，與今冬的雪
在“漠南第一府”的匾額下
完成一場跨越時空的相擁
靜謐里，盡是民族交融的余韻
四
白雪覆蓋了大召寺的金頂，一片肅穆
我踩著"咯吱"作響的雪聲，走過塞上老街
木質招牌上的積雪簌簌落下
掉在記憶的深巷里，引來了幾只咕咕的鴿子
這場青城的雪，原是對城市最溫柔的饋贈
它揉碎了我所有的滄桑過往
把那些漂泊的歲月、孤獨的時刻
都融成了燈火里的暖
在每一片純粹的雪花里，我終是找到了歸處
原來生活的歸屬感，是自己與世界的和解
五
薄雪吻過斑駁的墻，那些彩繪便醒了
駿馬揚蹄，踏碎了冬日的沉寂
鬃毛上還懸著未融的霜
"我在比塞塔街等你"
墨色的字跡浸著淡淡的暖陽
把凜冽的寒風，烘成了溫柔的絮語
"乾坤未定，你我皆是黑馬"
這句滾燙的期許，藏著不褪色的力量
混著奶茶的甜香，漫過整條街巷
玻璃窗外，雪與畫靜靜對望
每一道筆觸都在輕輕呼吸
定格成掌心握得住的暖光
原來生活的希望，是自己為自己寫下的期許
六
綠皮火車靜靜停在冬陽里
白雪落滿了復古的車身
"附中東巷站"的標牌，靜靜矗立
戳中了多少人褪色的青春
座椅上還留著舊時光的溫度
"夢想終點站"的標語，在薄雪下閃著微光
南北口的涂鴉跳著鮮活的亮色
學子的腳步輕叩石板路
把懷舊與鮮活，織成了冬日的圍巾
小吃攤的香氣裹著歡聲笑語
與墻上的色彩緊緊相擁
每一張照片里，都藏著
冬日常溫的溫情
原來生活的浪漫，是自己珍藏的每一段遇見
七
不到七百米的牛街，被香氣與色彩填滿
食肆的鍋灶上，翻滾著最實在的暖
油煙漫過彩繪的花墻，帶著人間煙火
羊肉的鮮、奶茶的醇、面食的香
在唇齒間釀成了時光的甜
吃飽了，便倚著花墻歇歇腳
讓顏料的艷，映著臉頰的暖
雪落在彩繪的花瓣上，輕輕巧巧
不擾這人間煙火的歡騰
這方寸街巷的繪事與滋味
寫盡了"人間至味是清歡"
原來生活的美好，是自己慢下來才能讀懂的詩
八
彩色集裝箱立在冬風里，蝴蝶結禮盒藏著驚喜
電話亭的涂鴉映著薄冰，多了幾分靈動
當燈光亮起時，整個世界都柔了
霓虹吻過結冰的河面，碎成滿河的星子
咖啡館的暖光漏出門縫，來來往往的 路人
咖啡香與寒風撞個滿懷，生出別樣暖意
帳篷下的彩燈閃爍，把冬日的冷
鍍上了一層溫柔的光暈
每一步都踩著浪漫的節拍
連飄落的雪，都成了點綴夢境的糖
原來生活的詩意，是自己發現美的眼睛
九
古城墻的青磚映著和煦的暖陽
墻上的插畫在微風中輕輕呼吸
文藝的線條裹著薄雪，把慢時光描得柔軟
淺色系大衣掠過墻面，與畫中的溫柔撞個滿懷
文創店的窗欞透著暖光，藏著匠心
咖啡香漫過彩繪的街巷，氤氳成詩
腳步慢下來，心事也跟著輕了
每一道筆觸都在低聲細語
訴說著關于城市的記憶
在冬陽里慢慢流淌
原來生活的意義，從來都是自己給的
是在煙火中尋暖，在歲月中珍藏
在每一個平凡的日子里，活出一個滾燙熱烈的自己。
（作者檔案：孫樹恒，筆名恒心永在，內蒙古奈曼旗人。詩人，專欄作家，獨立自媒體人，蒙域經濟30人專家組成員，呼和浩特市政協智庫專家，內蒙古茶葉之路研究會副會長、內蒙古詩書畫研究會高級研究員副秘書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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