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從 “師法中華” 到 “標簽化中國” 的斷崖式轉變
1871 年《日清修好條規》簽訂時,日本談判代表還在為 “日清同格” 的平等地位據理力爭;可短短二十年后,德富蘇峰的《七十八日游記》已在日本瘋傳,書里 “中國人唯利是圖” 的斷言,成了東京街頭巷尾的談資。
這種 180 度轉彎的背后,是一場國運的殘酷逆轉:當明治維新讓日本在 1890 年實現軍費占比超財政 30% 的跨越式發展時,清政府正將海關收入抵押給列強償還賠款。實力天平的傾斜,讓日本學者的筆鋒從敬畏轉向刻薄,四大標簽就此烙印在近代中日認知史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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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標簽解構:日本學者筆下的 “中國群像” 與致命偏見
唯利是圖:戰場撿尸背后的生存困境誤讀
德富蘇峰在《七十八日游記》中最刺痛人的描述,是中國人 “為撿尸體物資被炸死” 的細節。他斷言 “中國人做事只為賺錢,無關道義”,卻刻意忽略兩個關鍵背景:
- 生存絕境:19 世紀末華北饑荒導致千萬人餓死,災民在戰亂中撿物資實為保命,而非本性貪婪;
- 制度崩塌:清政府在甲午戰爭中克扣軍餉,士兵戰死無撫恤,家屬只能冒險搜尋遺物換錢糊口。
更具諷刺的是,這位批判 “逐利” 的學者,其游記在日本再版 17 次,版稅收入遠超他的考察經費 —— 恰印證了 “偏見比真相更暢銷” 的傳播定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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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氣質文弱:和平傳統被曲解為 “戰力低下”
桑原騭藏在《論中國人的文弱與保守》中的觀察極具迷惑性:“北京街頭吵架多動手少,戰爭像戲劇擺架子”。這一標簽的形成藏著雙重誤讀:
- 文化根源的刻意忽略:桑原雖承認中國 “重文輕武” 源于孔子 “仁者無敵” 思想,卻回避了 “武” 字 “止戈為武” 的本質內涵,將和平傳統曲解為懦弱;
- 戰爭語境的選擇性失明:甲午戰爭中北洋艦隊 “致遠艦撞吉野” 的壯烈,被他簡化為 “形式大于實質”,卻對日本偷襲豐島的不宣而戰避而不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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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藤村道生在《日清戰爭前后のアジア政策》中揭示的,這種認知實則為日本 “以國運相賭” 的戰爭正當化服務 —— 唯有將中國塑造成 “文弱可欺”,才能掩蓋其侵略本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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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善于虛言:禮儀之邦的語言藝術成 “虛偽證據”
中野孤山在成都教書時的經歷頗具代表性:中國同事用 “貴教習”“大教習” 等敬語交流,他卻在日記中寫道 “言辭華麗卻空洞”。這種誤解源于三重認知錯位:
- 語言特性的誤讀:宇野哲人雖指出漢語 “音樂性強、重韻律”,卻將社交禮儀中的謙辭等同于虛偽;
- 文化差異的隔閡:儒家 “溫良恭儉讓” 的處世準則,在急于證明 “文明優越感” 的日本學者眼中,成了 “不直接、善偽裝” 的表現;
- 觀察樣本的局限:他們多接觸官僚與商人階層,卻對陜北農民 “一諾千金” 的質樸視而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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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民風敗壞:鴉片與賭博背后的制度之殤
德富蘇峰 “報社記者吸鴉片” 的記述,成了 “民風敗壞” 的鐵證。可歷史檔案揭示的真相更為沉重:
- 鴉片泛濫的根源:1840 年鴉片戰爭后,英國每年向中國輸入超 4 萬箱鴉片,清政府禁煙不力實為列強壓迫的結果;
- 賭博盛行的推手:太平天國戰亂導致大量流民涌入城市,賭博成了底層民眾唯一的精神寄托,而非民族本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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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學者對此選擇性沉默,反而將制度性悲劇歸咎于 “國民性缺陷”,這種邏輯恰如將明治時期日本街頭的武士斗毆,歸咎于 “大和民族好戰” 一般荒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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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偏見制造機:學者筆鋒如何淪為戰爭幫兇
學術與政治的同流合污
這些標簽絕非單純的學術觀察,而是直接服務于日本的擴張戰略:
- 政策依據:山縣有朋在 1883 年《對清意見書》中,引用桑原 “中國文弱” 的觀點,主張 “趁其未強先攻之”;
- 輿論動員:甲午戰爭后,《大阪朝日新聞》連載德富蘇峰的游記,將 “中國不配獨立” 的論調灌輸給日本民眾,為 1931 年九一八事變鋪墊了社會基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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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播鏈條的精準設計
日本學者深諳 “細節即真相” 的傳播密碼:
- 具象化敘事:用 “撿尸被炸”“記者吸鴉片” 等具體場景替代抽象論述,讓偏見更易被接受;
- 對比強化:一邊渲染中國的 “墮落”,一邊宣傳日本 “明治維新后無一人吸鴉片”(實則 1900 年日本鴉片成癮者超 10 萬人),構建虛假的文明優越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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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歷史反思:標簽褪去后,該看清什么?
偏見的本質是實力的鏡像
當 1964 年日本學者再訪中國時,看到的是大慶油田的鉆井架與南京長江大橋的橋墩,昔日 “文弱” 標簽悄然換成 “威脅論”。這恰印證了:標簽從來不是客觀評價,而是實力對比的主觀投射 —— 正如明治時期日本需要 “弱中國” 的認知支撐擴張,今日某些勢力需要 “強中國” 的敘事服務霸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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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憶的價值在于破除循環
桑原騭藏曾說 “比起盲目的好戰,文弱更為世界和平所珍視”,這句被他自己忽略的真話,恰是對當下的警示。了解這些標簽的由來,不是為了清算歷史,而是要警惕:當實力變化時,偏見可能以新的形式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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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文明對話該如何超越標簽?
明治時期的遣唐使曾為長安的《秦王破陣樂》震撼,近代學者卻為街頭的生存細節刻薄;今日中日貿易額突破 3500 億美元,可歷史標簽的余響仍在。
或許正如利瑪竇四百年前的觀察:中國的和平傳統從未改變,改變的是觀察者的心態。當我們不再用標簽定義彼此,才能真正讀懂 “和而不同” 的東方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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