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常逛博物館看古畫,尤其是宗教題材的水陸畫,大概率會被一個奇特的形象震撼:在一群慈眉善目的神仙、忠烈、將士中間,赫然站著一位勁裝佩劍、手提頭顱的女子,眼神平靜卻自帶殺氣,和周圍的莊嚴氛圍格格不入。
她不是妖魔鬼怪,也不是虛構的女俠,而是東漢時期真實存在的烈女趙娥(又稱龐娥親)—— 一個為父報仇潛伏十年,手刃惡霸后主動自首的奇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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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父死弟亡,弱女子扛起血海深仇
東漢酒泉郡,趙娥的父親趙君安是個老實百姓,卻被當地惡霸李壽無端殺害。按照當時的觀念,"父仇不共戴天",報仇本是兒子們的責任。
趙娥有三個弟弟,個個熱血沸騰要替父報仇。可李壽早有防備,出門必帶護衛,讓趙家兄弟無從下手。命運卻開了個殘酷的玩笑:一場瘟疫襲來,三個弟弟相繼病逝,趙家竟只剩趙娥一個弱女子。
李壽得知后得意忘形:"幾個小子都死了,一個女流之輩能成什么氣候?" 他徹底放松警惕,繼續橫行鄉里。
但他錯了!趙娥沒有放棄,反而把仇恨埋在心底,開始了長達十余年的潛伏。她表面是個普通寡婦(丈夫龐子夏早逝,故又稱龐娥親),操持家務、沉默寡言;暗地里卻時刻關注李壽動向,夜里常常磨礪短劍,寒光映著她堅定的臉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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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都亭絕殺,十年磨一劍血債血償
漢靈帝光和二年(公元 179 年),距離父親被害已過去十多年,李壽早就把這事拋到九霄云外。那天,他騎馬經過都亭(鄉間驛亭),心情暢快,絲毫沒察覺死神已悄然降臨。
趙娥像潛伏已久的獵豹,突然從暗處走出,手持利劍攔在馬前!李壽先是一愣,隨即露出不屑的笑容 —— 他根本沒把這個女人放在眼里。
可趙娥出手如電!趁李壽還沒反應過來,一劍刺去。幾番纏斗,趙娥終將李壽斬于馬下。仇人倒地,她俯身割下頭顱提在手中,沒有絲毫猶豫,徑直走向官府自首:"父仇已報,請就刑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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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法與情的博弈,驚動朝廷的判決
按照漢律,殺人者死。但趙娥的情況太特殊:她為父報仇,符合儒家 "孝" 的最高準則,是當時人人稱頌的道德典范。
涼州刺史周洪、酒泉太守劉班等官員犯了難,不忍重判,直接上報朝廷。地方長官尹嘉更是敬佩趙娥的孝烈,甚至想棄官和她一起逃亡!
最終,朝廷下旨:赦免趙娥死罪,表彰其孝行。她的事跡被寫進《三國志?列女傳》《后漢書》,魏晉文學家傅玄還作《秦女休行》詩稱頌她:"龐氏有烈婦,義聲馳雍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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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水陸畫里的永恒豐碑,為何她被世代供奉?
水陸畫多在寺廟舉行法會時懸掛,用來超度亡靈、弘揚善惡報應。趙娥能躋身其中,是因為她的故事完美契合了古人的價值觀:
- 孝烈雙全:既盡了為父報仇的孝道,又有主動伏法的氣節
- 女性力量:打破 "女子不如男" 的偏見,展現驚人的勇氣與毅力
- 正義象征:替天行道懲治惡霸,符合民眾對公平正義的樸素追求
甘肅山丹縣博物館藏的明代《王子王孫往古嬪妃烈女》中,趙娥的形象尤為鮮明:頭纏首帕,一手握劍,一手提頭,眼神平靜卻透著決絕,仿佛在訴說那段驚心動魄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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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1900 年后再看,我們該讀懂什么?
如今再看趙娥的故事,早已超越簡單的 "復仇爽文":
- 她的十年潛伏,是對信念的極致堅守
- 她的主動自首,是對法律的敬畏(即使在禮法合一的時代)
- 她的孝烈之名,是古人對女性價值的另類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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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武俠小說里的虛構女俠,趙娥的真實更具震撼力 —— 她不是天生的英雄,只是一個被命運逼到絕境,卻選擇用自己的方式守護正義的普通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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