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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癱坐在宿舍床上,手里緊緊攥著那張剛剛收到的學校緊急通知單,上面鮮紅的字跡讓我的心臟幾乎停止跳動。
"關于對陳浩軒同學考試作弊行為的處理決定"——這幾個字像是在我腦海中炸開的雷。
室友張明看到我臉色慘白,湊過來問:"怎么了?"
我的手在顫抖,聲音哽咽:"完了,我真的完了。"
七天前那場期末考試的畫面如潮水般涌現,我清楚地記得自己是如何絕望地看向坐在旁邊的學霸李子涵,又是如何小心翼翼地抄寫他試卷上的答案。
更記得他在交卷前故意修改前八道題答案時,我內心升起的那絲不安。
現在,這份通知單就像是對我所有僥幸心理的致命一擊。
01
三個月前,我剛剛步入這所重點大學的校門。
作為一個來自小縣城的孩子,能夠考入這里已經是我人生最大的榮耀,也是父母最大的驕傲。
父親在工地上辛苦勞作,母親在家里做些小生意,他們省吃儉用供我讀書,每次通電話都會問我學習怎么樣,有沒有什么困難。
我總是報喜不報憂,告訴他們一切都很好。
但事實上,從踏進這個校園的第一天開始,我就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
周圍的同學要么是來自大城市的精英子弟,要么是各地的尖子生,他們談論的話題、掌握的知識、展現的能力都讓我感到自己的渺小。
第一次期中考試,我的成績慘不忍睹,排在班級倒數第五。
看著成績單上那些刺眼的數字,我感到了深深的絕望。
李子涵就是在那個時候進入我視線的。
他坐在我旁邊,是典型的學霸型學生,成績常年穩居年級前三,性格內向但很友善。
每次考試他都能輕松應對,而我卻總是在及格線邊緣掙扎。
我們偶爾會聊幾句,他會耐心地為我解答一些學習上的問題,但我能感受到我們之間巨大的差距。
那時的我還沒有想過要作弊,只是暗暗發誓要更加努力。
02
然而,努力并沒有帶來我期望的結果。
第二次月考,我的成績不僅沒有進步,反而還下降了幾名。
那天晚上,我接到了母親的電話。
"小軒,聽說你們要期末考試了,媽媽相信你一定能考出好成績。"母親的聲音里滿含期待。
"隔壁王阿姨家的孩子在省城上大學,聽說每次都拿獎學金,她經常在我面前夸。媽媽就說,我們小軒比他聰明多了,肯定也能拿到獎學金。"
聽著母親樸素的話語,我的眼淚差點掉下來。
獎學金?以我現在的成績,能不掛科就已經是萬幸了。
掛斷電話后,我在宿舍里一個人坐了很久。
窗外的霓虹燈閃爍著,照進來的光忽明忽暗,就像我此刻的心情。
我想到父親在烈日下搬磚的樣子,想到母親為了給我省錢自己連一件新衣服都不舍得買,想到他們對我滿懷的期待和信任。
我不能讓他們失望,絕對不能。
接下來的日子里,我更加拼命地學習。
每天早上六點起床,晚上十二點才睡,周末也不敢有絲毫放松。
但是越努力,我越發現自己與那些天賦異稟的同學之間的差距是多么巨大。
李子涵似乎看出了我的焦慮,有一次主動問我:"你最近壓力很大吧?"
我苦笑著點點頭:"家里期望太高了,我怕辜負他們。"
他沉默了一會兒,說:"其實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節奏,不用太著急。"
但我知道,我沒有時間慢慢找節奏了。
03
期末考試前一個月,我收到了家里寄來的包裹。
里面除了一些家鄉特產,還有一封父親親手寫的信。
父親的字寫得很工整,但能看出來很吃力,因為他只有小學文化。
信中寫道:"兒子,爸爸知道你在大學里很辛苦,但我們全家都相信你。你是我們家第一個大學生,也是我們全村的驕傲。爸爸媽媽雖然沒什么文化,但我們知道知識能改變命運。你好好學習,不要擔心家里,爸爸就是再累也要供你讀完大學。"
看完信,我哭了很久。
那種被家人無條件信任和支持的溫暖,與對自己能力不足的絕望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我必須成功,哪怕用任何手段。
就在這個時候,我注意到了一個細節:李子涵每次考試的時候,答題都非常迅速,而且很少修改。
他的試卷總是工工整整,答案準確率極高。
如果我能...
這個想法一旦出現,就像病毒一樣在我的大腦里瘋狂繁殖。
起初我還試圖壓制這種想法,告訴自己這是不對的,是對不起父母期望的。
但隨著期末考試的臨近,隨著模擬考試成績的持續低迷,我的心理防線開始一點點崩塌。
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
室友們都已經進入夢鄉,整個宿舍只聽得到均勻的呼吸聲。
我盯著天花板,心里進行著激烈的斗爭。
理智告訴我,作弊是錯誤的,是對自己品格的背叛;但現實告訴我,如果考試失敗,我將無法面對家人的期待,無法承受他們失望的眼神。
最終,絕望戰勝了理智。
我做出了人生中最錯誤的決定。
04
期末考試的前一天晚上,我一夜沒睡。
不是因為復習,而是因為緊張和恐懼。
我制定了詳細的作弊計劃:坐在李子涵旁邊,趁監考老師不注意的時候偷看他的答案。
為了確保能坐在他旁邊,我甚至提前去考場踩點,記住了座位的分布。
考試當天早上,我的手心全是汗。
洗臉的時候,我看著鏡子里的自己,那張因為焦慮而顯得憔悴的臉,我幾乎不認識了。
"就這一次,"我在心里對自己說,"就這一次,以后再也不會了。"
進入考場后,我如愿坐在了李子涵的旁邊。
他照例向我點頭示意,臉上帶著淡淡的微笑,完全不知道身邊坐著一個準備作弊的人。
試卷發下來的那一刻,我的心跳快到要爆炸。
這是高等數學考試,我最薄弱的科目。
看著試卷上密密麻麻的題目,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絕望。
這些題目對我來說就像天書一樣,即使拿著課本我都未必能解出來。
我偷偷瞥了一眼李子涵,他已經開始答題了,筆尖在紙上飛快地移動著,神情專注而自信。
我深吸一口氣,開始實施自己的計劃。
起初,我還有些膽怯,只敢偶爾瞄一眼。
但隨著考試時間的推移,隨著看到李子涵工整的答案,我的膽子越來越大。
我開始大膽地抄寫他的答案,從第一題到第十題,從簡答題到計算題。
李子涵似乎完全沒有察覺,專心致志地做著自己的試卷。
就在我以為一切都會順利進行的時候,意外發生了。
05
考試還剩最后半小時的時候,李子涵做了一個讓我完全沒有想到的動作。
他停下筆,仔細檢查了一遍試卷,然后拿出橡皮,開始修改前面的答案。
我看著他一道題一道題地修改,心里涌起一陣不安。
第一題,他把原來的答案擦掉,寫了一個新答案。
第二題,第三題...一直到第八題,他都進行了修改。
我的心開始狂跳,額頭上滲出了冷汗。
這些題目我都已經抄寫在自己的試卷上了,現在他修改答案,那我抄的豈不是...
但考試時間已經不多了,我根本來不及重新做這些題,也不敢太明顯地再次偷看。
我只能眼睜睜看著他修改完畢,然后起身交卷離開。
他走過我身邊的時候,似乎停頓了一下,看了我一眼。
那個眼神讓我渾身發冷,但我告訴自己這只是巧合。
考試結束后,我的心情五味雜陳。
一方面,我終于完成了這場對我來說幾乎不可能的考試;另一方面,李子涵最后的修改讓我心里充滿了不安。
接下來的幾天,我都在忐忑不安中度過。
我試圖說服自己,也許他修改的答案是錯誤的,也許我抄的原答案才是正確的。
但內心深處,我知道這種可能性微乎其微。
李子涵是什么樣的學生我很清楚,他的答案很少有錯誤,更不用說一連修改八道題了。
第七天的下午,當我看到宿管阿姨拿著一個信封走向我的時候,我就知道,我的僥幸心理徹底破滅了。
"陳浩軒,學校的緊急通知。"
我接過信封的時候,手在劇烈地顫抖。
拆開信封,看到那張通知單的瞬間,我的世界徹底坍塌了。
我終于明白,李子涵最后的那個眼神意味著什么。
他早就發現了我在作弊,那八道題的答案,是他故意寫錯的。
現在,當我拿著這張學校的緊急通知,坐在宿舍里面對室友關切的目光時,我突然想起了李子涵交卷時回頭看我的那個眼神。
那不是巧合,那是...
06
門外傳來了敲門聲,室友張明去開門。
"請問陳浩軒同學在嗎?"
我抬起頭,看到門口站著的是李子涵。
他手里拿著一個文件夾,臉上的表情我從未見過——既有嚴肅,又有某種我讀不懂的復雜情緒。
"我想和你單獨談談。"他說。
張明識趣地找了個借口出去了,宿舍里只剩下我們兩個人。
李子涵走到我面前,將文件夾放在桌上,緩緩開口:"我知道你收到學校的通知了。"
我低著頭,不敢看他的眼睛:"對不起,我..."
"你知道嗎?"他打斷了我的話,"從考試第一天開始,我就發現你在看我的試卷。"
這句話如同晴天霹靂,我猛地抬起頭看著他。
"你發現了?那為什么不..."
"為什么不當場揭發你?"李子涵苦笑了一下,"因為我看到了你眼中的絕望。"
他打開文件夾,里面是一疊整齊的材料。
"這是我這一個月來搜集的資料。"他說,"關于你的家庭情況,關于你的學習狀況,關于你承受的壓力。"
我震驚地看著這些材料,上面詳細記錄著我家的經濟狀況、父母的職業、我在學校的表現,甚至包括我深夜在圖書館學習的照片。
"你...你為什么要調查我?"
李子涵坐在我對面,眼神變得溫和起來:"因為我想幫你,但我需要用正確的方式。"
"那天考試,我故意寫錯前八題的答案,是為了讓你明白作弊的后果。"他繼續說道,"我知道這樣做很殘忍,但這是唯一能讓你清醒過來的辦法。"
我呆呆地看著他,大腦一片空白。
"學校的那份通知..."我顫聲問道。
李子涵從文件夾里拿出另一張紙,那是一份申請書。
"這是我向學校提交的特殊情況說明和幫扶申請。"他說,"我已經跟教務處的老師談過了,他們同意給你一次重新考試的機會,但前提是..."
他停頓了一下,看著我的眼睛:"前提是你要接受我的幫助,認真學習,用正當的方式證明自己。"
07
我拿起那份"學校緊急通知"重新看了一遍,這才發現我剛才因為過度緊張而看錯了。
通知書的完整內容是:"關于對陳浩軒同學給予學業幫扶的決定"。
我愣愣地看著李子涵:"你...你為什么要這樣幫我?"
他沉默了一會兒,然后說:"因為我也曾經歷過絕望。"
李子涵開始講述他的故事:"三年前,我父親因為投資失敗欠下巨債,母親患了重病需要大量醫藥費。那段時間,我也想過放棄學業去打工賺錢,甚至想過...用一些不正當的手段來快速獲得金錢。"
"是我的高中班主任救了我。"他的聲音有些哽咽,"他不僅在經濟上幫助我們家渡過難關,更重要的是,他讓我明白了什么叫做正確的道路。"
"他告訴我,人生最大的財富不是金錢,而是品格。失去金錢可以重新賺取,但失去品格,就失去了做人的根本。"
李子涵看著我:"當我發現你在作弊的時候,我想起了當年的自己。我知道你不是壞人,你只是被逼到了絕境。"
"所以你設計了這一切?"我問。
他點點頭:"我需要讓你親身體驗作弊的后果,讓你明白這條路走不通。同時,我也要為你準備好正確的道路。"
李子涵從文件夾里拿出最后一份材料:"這是我為你制定的學習計劃,還有我聯系的幾位同學,他們都愿意無償為你提供學習幫助。"
"另外,"他繼續說道,"我已經跟學校的勤工儉學辦公室聯系過了,他們可以為你提供一個圖書館管理員的兼職工作,既不影響學習,又能減輕你的經濟壓力。"
看著眼前這個用心良苦的同學,我的眼淚終于忍不住流了下來。
"為什么...為什么要為我做這么多?"
李子涵笑了,那是我第一次看到他如此燦爛的笑容:"因為幫助別人,也是在幫助曾經的自己。"
08
一年后的今天,我站在學校的頒獎臺上,手里拿著"優秀學生"的獎狀。
臺下坐著專程從老家趕來的父母,他們的臉上寫滿了驕傲和欣慰。
更讓我感動的是,李子涵也坐在臺下,正在為我鼓掌。
頒獎結束后,我走到李子涵面前:"如果沒有你那天的'欺騙',我現在可能已經..."
"不要說如果。"他拍拍我的肩膀,"重要的是你走上了正確的道路。"
"我一直想問你一個問題。"我說,"那天你怎么知道我一定會抄你的答案?萬一我沒抄呢?"
李子涵沉默了一會兒,然后說:"其實,我準備了兩套方案。如果你沒有作弊,那些故意寫錯的答案就會讓我自己的成績受損。"
我震驚了:"你愿意用自己的成績做賭注來幫我?"
"成績可以重考,但品格一旦丟失就很難找回。"他說,"我寧愿自己成績差一些,也不愿意看著你在錯誤的道路上越走越遠。"
那一刻,我終于明白了什么叫做真正的友情,什么叫做無私的幫助。
晚上,我給父母打電話,告訴他們我獲獎的消息。
電話那頭,母親激動得哭了:"兒子,媽媽就知道你一定能行!"
父親的聲音也有些顫抖:"好樣的,你是我們全家的驕傲!"
掛斷電話后,我想起了一年前那個絕望的夜晚,想起了那份讓我誤以為是處分通知的"緊急通知"。
如果沒有李子涵的良苦用心,如果沒有他設計的這場"騙局",我的人生軌跡將會完全不同。
現在的我明白了,真正的成功不是通過欺騙和作弊獲得的虛假成果,而是通過努力和堅持贏得的真正成長。
那張一年前讓我恐懼不已的"學校緊急通知",如今被我小心地收藏在書桌的抽屜里,作為提醒自己永遠走在正道上的珍貴紀念品。
每當我遇到困難想要走捷徑的時候,我就會想起李子涵的話:"人生最大的財富不是金錢,而是品格。"
這個世界上,真正值得珍惜的,不是那些輕易得來的東西,而是通過正當途徑獲得的每一份收獲,和那些在你最困難時刻依然選擇相信你、幫助你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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