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公給孫輩發紅包,每個孩子11000。
發到我女兒面前,他手一收:“這孩子我不熟。”
不熟?我女兒叫了他四年爺爺,每次回老家都搶著給他端茶倒水。
可就因為她是我再婚帶來的,他就從沒正眼看過。
小姑子還在旁邊煽風點火:“嫂子也別怪我爸,畢竟不是親生的。”
我笑著說理解。
晚上,公公興高采烈地規劃三亞行程。
“老二媳婦,你訂的海景別墅套房幾個臥室?”
我淡淡地說:“退了。”
整個客廳死一般的寂靜。
01
客廳里那盞用了十多年的吸頂燈,燈光昏黃,像一灘凝固的陳年油脂。
周遭的空氣仿佛也在我那兩個字落下的瞬間,被抽干了。
公公周建國臉上的笑容僵住了,那張布滿老年斑的臉,肌肉一寸寸抽動,像是被人當眾打了一記無聲的耳光。
他那只剛剛還在比劃別墅大小的手,尷尬地停在半空。
“你說什么?”
他的聲音干澀,充滿了難以置信。
我抬起眼,平靜地看著他,重復了一遍。
“我說,去三亞的別墅,我退掉了。”
“你憑什么!”
周建國猛地一拍紅木茶幾,茶杯里的殘茶濺出來,在他手邊形成一小灘狼狽的水漬。
他整個人像一頭被激怒的衰老獅子,脖子上的青筋都爆了起來。
“夏嵐!你這是不尊重我!你這是打我們全家人的臉!”
我沒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他表演。
我的內心沒有任何波瀾,甚至覺得有些可笑。
他談論臉面,談論尊重。
就在幾小時前,他當著所有親戚的面,捏著那個厚厚的紅包,略過我女兒苗苗伸出的、滿是期待的小手時,他怎么不談尊重?
當他說出“這孩子我不熟”這六個字時,苗苗臉上的光瞬間熄滅的樣子,像一把燒紅的烙鐵,燙在我的心上。
那時候,他的臉面又在哪里?
“嫂子,你也太沖動了。”
小姑子周莉翹著二郎腿,一邊修著她新做的指甲,一邊陰陽怪氣地開口。
“那別墅一晚上得好幾千吧,幾萬塊說不要就不要了,真有錢。”
她頓了頓,抬起眼皮瞥了我一眼,嘴角掛著一絲譏諷。
“不像我們,還得指望我爸那點退休金過日子。”
我心里冷笑。
指望退休金?
那她身上那件五千塊的大衣,是退休金買的嗎?
她每個月換最新款手機,是退休金支撐的嗎?
這個家,自從我嫁進來,早已習慣了我的補貼。
他們把我當成一個依附周家才能生存的女人,卻又心安理得地吸食著我的血肉。
“夏嵐,你快去給爸道個歉。”
我的丈夫周浩,終于從震驚中回過神來,他走到我身邊,拉了拉我的衣袖,壓低了聲音。
“爸年紀大了,脾氣就這樣,你順著他點不就過去了?”
我側過頭,看向這個我選擇與之共度余生的男人。
他的臉上寫滿了焦急和為難,典型的夾心餅干模樣。
我曾經覺得他善良溫厚,是個可以托付的人。
可現在,我只覺得他懦弱得可悲。
“順著他?”
我的聲音很輕,卻足夠讓他聽清。
“周浩,他羞辱的是我的女兒,也是你的女兒。”
“我知道,我知道,但……”
他語無倫次,試圖解釋。
“爸他不是故意的,他就是老思想,轉不過彎……”
“可以道歉。”
我打斷他,一字一句,清晰無比。
“前提是,他,周建國,先為今天對我女兒苗苗的羞辱,親口道歉。”
周浩的嘴巴張了張,最終什么也沒說出來。
他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讓那個固執又虛榮的老人低頭,比登天還難。
客廳里的喧囂還在繼續,周建國的怒罵,周莉的冷嘲熱諷,像無數只蒼蠅在我耳邊嗡嗡作響。
我不想再聽。
我轉身,走進苗苗的房間。
女兒已經睡著了,小小的身子蜷縮在被子里,長長的睫毛上還掛著淚痕。
她今天一直很乖,被當眾羞辱后也沒有哭鬧,只是默默地回了房間。
可我知道,她心里該有多難過。
我俯下身,輕輕吻了吻她的額頭。
我的心像是被泡在冰冷的鹽水里,又酸又脹。
我走到門邊,輕輕帶上房門。
“砰”的一聲輕響,將所有的爭吵與不堪,都隔絕在了門外。
這個家,從今天起,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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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餐桌上的氣氛能凍死人。
周建國坐在主位,面前的白粥原封未動,一張老臉拉得比長白山還長。
他用這種無聲的方式進行著抗議,擺出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架勢,等著我去求饒。
周莉更是連飯廳都沒下,大概是怕看見我這張臉影響食欲。
周浩端著一碗粥,喝得心不在焉,眼睛時不時地瞟向我,又看看他爸,眉頭擰成一個疙瘩。
“夏嵐,”他終于還是忍不住,湊過來小聲說,“爸有高血壓,昨天氣了一晚上,今天早飯又不吃,這要是氣出個好歹來……”
他的話沒說完,但我聽懂了。
又是這套道德綁架。
用長輩的健康,來壓制我的道理和委屈。
我放下手里的筷子,沒看他,而是直接拿出了手機。
當著他的面,我打開旅游軟件,慢條斯理地在搜索框里輸入了“三亞五星級酒店”。
屏幕上立刻跳出了一排排金碧輝煌的酒店圖片,價格標簽一個比一個刺眼。
我把手機推到他面前。
“去三亞的機票是特價的,不能退。”
我的語氣平淡得像在討論天氣。
“既然海景別墅我已經退了,你們可以自己訂酒店去玩。”
我看著周浩瞬間變得復雜的臉色,補上了最后一句話。
“錢,我也不需要你們還了,就當我送你們的。”
周浩的嘴唇翕動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我這句話,看似大度,實則是一記最狠的耳光,把所有的難題都踢回了他們自己腳下。
周家是什么經濟狀況,我一清二楚。
周建國的退休金只夠日常開銷,周莉是個標準的月光族,周浩的工資要還我們現在住的這套房子的房貸。
這個家,是我嫁進來之后,生活質量才有了質的飛躍。
讓他們自己承擔一趟五星級酒店的費用?
簡直是天方夜譚。
要去,就只能去住那種一百塊一晚的廉價旅館。
從原本我規劃好的“豪華家庭游”,瞬間降級成“老年特種兵窮游”。
這個落差,足以讓愛面子的周建國和拜金的周莉感到窒息。
去,丟人現眼。
不去,那幾張不能退的特價機票就打了水漂,更是心疼。
果然,周浩把我的話轉述給他爸聽后,周建國的臉色從鐵青變成了醬紫。
他嘴唇哆嗦著,指著我,半天沒說出一個字。
大概是沒想到,我這個一向溫順的兒媳婦,會用這種釜底抽薪的方式來對付他。
我不再理會他們,慢悠悠地吃完自己的早餐,然后起身去房間準備上班。
走到門口時,我聽到周莉在客廳里尖叫。
“爸!哥!你們看!三亞最便宜的賓館都要三百多一晚!我們哪有這個錢啊!”
緊接著是周建國氣急敗壞的吼聲。
“不去!哪兒都不去了!”
我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弧度。
這場鬧劇,終于以一種我預料中的方式,滑稽地收場了。
我的內心,沒有勝利的喜悅,只有一片荒蕪的平靜,甚至覺得有些好笑。
他們以為拿捏住了我的軟肋,卻不知道,當一個母親決定要保護自己孩子的時候,她可以變得比任何人都要強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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