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關于“審美界定國運”的故事。
誰能想到,咱們天天見、處處見,印在最莊嚴地方的那個國徽,差點就被設計成了一個大號的“琺瑯彩盤子”?
這就得回溯到1949年的那個夏天,北平城里熱得跟蒸籠似的。
新政協籌備會的一幫人急得嘴角都在冒泡。
開國大典眼瞅著就要到了,國旗五星紅旗定了,那是上海的一位普通職員畫出來的;國歌也選了《義勇軍進行曲》,提氣。
唯獨這代表國家臉面的“國徽”,卡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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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的征稿啟事一發出去,那場面只能用“炸鍋”來形容。
海內外的設計稿像雪片一樣飛來,但問題也跟著來了。
那時候大家對“新中國”是個啥概念,其實心里也沒底。
既然要代表中國,絕大多數設計師腦子里的第一反應就是——復古。
你要知道,剛從一百多年的爛泥潭里爬出來,咱們太想證明自己家里“有礦”了,太想展示那五千年的家底了。
于是,那些稿件里,滿眼都是龍鳳呈祥、玉璧如意、加上各種繁瑣的云紋水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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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別是中央美院那一派的方案,那是真講究,透著一股濃濃的“康乾盛世”味兒。
畫得那是富麗堂皇,金光閃閃,如果不說是國徽,你以為是皇宮里哪個娘娘用的首飾盒蓋子。
就在大家看著這些“貴氣逼人”的圖紙點頭稱贊,覺得這才叫泱泱大國的時候,角落里有個消瘦的身影,輕輕咳嗽了兩聲。
那是林徽因。
那時候她那身體,說實話,已經是個為了燃燒而燃燒的蠟燭了。
肺病把她折磨得只有不到八十斤,稍微說多兩句話都喘不上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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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看了一眼那些圖紙,眉頭皺得能夾死蒼蠅。
在別人眼里那是“傳統美”,在她眼里,那是“快死的精細”。
她太懂了。
那些所謂的“康乾線條”,那是封建王朝快要完蛋的時候,為了掩飾內心的虛弱,拼命往上堆砌的繁瑣。
像不像咱們現在有些暴發戶裝修?
恨不得把人民幣貼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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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軟綿綿、媚俗的東西,能代表那個那是從血火里殺出來的新中國嗎?
大家都以為精致就是高級,卻忘了不僅要有皮囊,更要有骨頭。
接著,就發生了那件名留青史的事兒。
林徽因強撐著身子,扔出了一句讓全場鴉雀無聲的話:“你們去霍去病墓前看看吧。”
這話一出,估計當時在場的人心里都在犯嘀咕:這大喜的日子,提墳頭干嘛?
多晦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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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了,霍去病大家都熟,漢武帝手里的尖刀,封狼居胥的戰神。
但他那個墓,去過的人都知道,那就是一堆亂石頭啊。
特別是那個著名的“馬踏匈奴”,跟清朝那些雕得連蟲子須都清楚的玉白菜比起來,簡直就是“粗制濫造”。
那馬甚至連個具體的五官都模糊,看著跟個大土塊似的。
讓咱們放著精美的皇宮藝術不學,去學那個“土塊”?
但真正的高手,一聽就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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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華營建系的那個設計小組,后來真的去死磕了漢代石刻。
當他們站在那些千年的石頭面前,那一瞬間,估計頭皮都麻了。
他們終于懂了林徽因是在說什么。
漢代的石刻,它不討好你。
它不給你搞什么花里胡哨的裝飾,它就那一刀下去,那就是一股子氣。
那匹石馬,線條粗得像鋼筋,它不僅是踩著匈奴,它是踩著整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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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種撲面而來的生猛、那種要把天捅個窟窿的自信,那種“犯強漢者,雖遠必誅”的霸氣,除了漢唐,哪個朝代有?
這不就是新中國需要的樣子嗎?
我們要的不是一個穿著長袍馬褂、只會作揖打拱的舊地主,我們要的是一個那是從泥地里站起來,滿手老繭,手里攥著家伙事兒,敢跟全世界任何強權叫板的硬漢。
康乾的線條是用來把玩的,而漢唐的線條是用來戰斗的。
想通了這一層,設計方向那是直接來了個180度的大漂移。
清華團隊回去就把那些什么如意紋、吉祥草統統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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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減法,瘋狂地做減法。
你看現在的國徽,你仔細看過沒?
那個天安門,被抽象成了最方正、最硬朗的線條。
原本為了美觀設計的盾形,直接改成了正圓,那是中國人的宇宙觀。
最絕的是那個紅綬帶,本來很多人想畫成敦煌飛天那種飄帶,仙氣飄飄的。
結果被林徽因和梁思成按住了,不行,太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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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設計成了什么?
那是打成了死結的疙瘩,那是力量的凝聚,那是像鑄鐵一樣紋絲不動的莊嚴。
整個設計稿出來,沒有一筆是多余的,沒有一處是為了“好看”而存在的。
它就像是個工業品,帶著一股子鋼筋水泥般的邏輯。
1950年6月23日,最后的PK時刻。
懷仁堂里,幾百位代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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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清華的這個方案,和那些花團錦簇的方案掛在一起的時候,神奇的效果出來了。
那些花哨的圖案,你看第一眼覺得美,看第二眼覺得亂,看第三眼就覺得那是博物館里的古董,帶著一股陳舊的霉味兒。
而清華這個方案,哪怕隔著老遠,你都能感覺到一股子向上頂的勁兒。
它不像是畫出來的,倒像是從地里長出來的,帶著泥土的腥氣和鋼鐵的硬氣。
當時有些老先生還是覺得這方案是不是太“素”了?
太“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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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會兒大家心里其實都已經明白了:新中國是工農的國家。
工農的美學,就應該是直給的、有力的、質樸的。
咱們不搞那些彎彎繞。
最后毛主席看著那個圖,說了一句挺有意思的話,大意是這個好,這個看著結實。
這就定了。
這不僅是審美上的勝利,這是政治立意上的降維打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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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徽因用她那雙看透了千年的眼睛,硬生生把國徽的設計從“宮廷風”的死胡同里拽了出來,給新中國注入了一股子漢唐雄風。
如今七十多年過去了,那徽章掛在天安門城樓上,經風歷雨,依然在那閃著光。
你現在拿個硬幣出來看看,摸摸那些齒輪和麥穗的線條,是不是覺得硬邦邦的?
那不是畫師筆下的花鳥,那是建筑師搭建起來的國家圖騰。
回過頭想,那個病得連路都走不動的女人,在那一刻,其實是替這個國家守住了一口氣。
一個大國,得有大國的骨相,光有皮囊是撐不起這片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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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當年選了那些花哨的方案,咱們現在看著國徽,估計怎么看怎么覺得像個老古董店的招牌,哪還有這種震懾人心的力量?
這就是歷史的眼光。
有些東西,當時看著是“粗糙”,過了幾十年你才發現,那叫“永恒”。
1955年4月1日,林徽因走了,才51歲。
她留下的最后這筆設計,硬得像塊石頭,也真的成了咱們國家的基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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