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男人呢?”門外闖進一個五十來歲的胖女人,氣沖沖地沖胡軍質問道。
胡軍正在經河鎮文化活動室,忙著給“茉莉花藝術團”編排《鴿子花開》舞蹈,被這突如其來的兇氣弄得莫名其妙,連忙勸道:“大嫂別急,有話慢慢說。”
胖女人左手叉腰,右手指著胡軍的鼻子厲聲呵斥:“你昨晚為啥安排我男人跟那個騷貨跳抱腰舞?”
“你男人是……?”胡軍一愣。
“薛建!”
“哦,你說的是昨晚鎮影劇院的演出吧。那是古裝越劇《梁祝·樓臺會》選段,我讓薛建演梁山伯,劉萍演祝英臺。”胡軍緩了緩,解釋道,“薛建憨厚,貼合梁山伯的性子;劉萍溫婉,演祝英臺正好。這就是演戲,可不能當真。”
“他們早就當真了!你知道嗎?我男人跟那女妖精以前就有舊情!”胖女人瞪圓了眼,氣得胸口起伏。
“這我真不知道。”胡軍面露詫異,“他倆怎么了?”
“哼,你倒裝得無辜!”胖女人喘著粗氣,“自從那場《樓臺會》演完,我男人就跟她私奔了!現在人都聯系不上,昨晚到今早打電話,全是關機!”
“怎么會?”胡軍驚得瞪大了眼,喃喃自語,“平時他倆看著都挺正經的啊。”
“你自己看!這里面全是胡話,薛建還用了化名!”胖女人塞過來一封“情書”,是一個月前薛建寫的。胡軍展開一看,字里行間滿是“哥呀妹呀”的親昵,情意纏綿得有些肉麻,越看越心驚。
他不由得想起昨晚的演出——鎮“迎新春文藝晚會”上,薛建和劉萍演《樓臺會》時格外投入,牽手、相擁、互訴衷腸,動情處眼角帶淚,把梁山伯與祝英臺的癡戀演得活靈活現,臺下掌聲不斷。他萬萬沒想到,一場戲竟引出這樣的風波,心里又驚又急。
“現在你明白了吧?都是你這個‘大紅媒’促成的!”胖女人說著,委屈地抽泣起來。
“大嫂別哭,別哭。”胡軍被她一哭,頓時慌了神,立刻按她給的號碼撥打薛建電話,聽筒里依舊傳來“你撥打的電話已關機”的提示音。
胡軍心里清楚,這事不該找他,但見胖女人又氣又急,也不便辯解,只好安慰道:“你先回去,我一有薛建的消息,馬上通知你。”
胖女人抽噎著,悶悶不樂地走了。胡軍心里也沒底,薛建究竟去了哪?手機為何一直關機?
胡軍是云山縣文化館退休的文藝專干,經河鎮“茉莉花藝術團”成立后,被大家推舉為編導。這是個松散的民間團體,成員多是退休職工和閑散人員,來去自由。薛建和劉萍已三天沒來活動,團里不少團員也私下議論,有人猜他倆真如傳言般私奔,也有人替胡軍抱不平,覺得這事不該賴到編導頭上。胡軍越想越覺得自己無辜,既懊惱沒察覺兩人過往情愫,又擔憂薛建的安危,整日心煩意亂,茶飯不香,接連幾日反復撥打薛建電話,聽筒里始終只有冰冷的關機提示音。
直到第四天清晨,胖女人突然接到一個陌生電話,接通后才發現是薛建借別人的手機打來的。薛建說,晚會結束后他騎摩托車回家,在城西大道八百米處出了車禍,左腿股骨骨折,當即被送進云山縣人民醫院手術。交警判定小車司機全責,醫藥費、護理費都由對方承擔。前幾日忙著檢查治療,手機又沒電,才沒能及時告知家人。
胖女人聽完,腦袋“嗡”的一聲懵了,攥著拳頭不住捶打自己的額頭,懊悔地嘆氣:“誤會,真是天大的誤會!我這張臉丟盡了,錯怪了薛建、胡軍,還有劉萍……怎么會這樣啊!”
她慌忙抓起錢包,急匆匆趕到金絲楠大道,搭上2路公交車往醫院趕去。
一個月后,市報文學副刊上發表了薛建的小小說《情緣》。正是當初胖女人拿給胡軍看的那封“情書”。小說以《梁祝》演出為引子,細膩描摹了藏在歲月里的情愫,并非婚外私情,而是他與劉萍年少時未說出口的好感,借文字作了了斷。
胡軍看到后會心一笑,特意把報紙帶給藝術團團員們看,流言也隨之消散。薛建康復歸團后,和劉萍再同臺時從容坦蕩,胖女人還特意來活動室向胡軍致歉,順帶捎了自家做的糕點。一場誤會落幕,倒讓藝術團多了份別樣的溫情。
![]()
特別聲明:以上內容(如有圖片或視頻亦包括在內)為自媒體平臺“網易號”用戶上傳并發布,本平臺僅提供信息存儲服務。
Notice: The content above (including the pictures and videos if any) is uploaded and posted by a user of NetEase Hao, which is a social media platform and only provides information storage servic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