節省婆婆把擦過鼻涕的衛生紙晾干備用

　　　婆婆過得特別節儉。
　小便留著沖大便，把擦過鼻涕的衛生紙晾干備用。
　我懷孕后，為了節省電費不開空調，把我熱到中暑送進icu，孩子不幸流產。
　她捂著心口痛哭：「都怪你身子不爭氣，害死我大孫子。」
　丈夫和公公回家，她煮過期豬肝給他們吃，兩人上吐下瀉，她掏出一盒布洛芬說吃了肚子就不疼。
　我據理力爭，她終于松口愿意送去衛生所打吊針。
　公公卻翻出床底不知多少年前的吊針。
　「去衛生所也是扎針，家里就有，扎這個也一樣。」

　1
　睜眼看見面前樸素的晚餐，我還沒從被房屋砸死的痛楚中反應過來。
　「吃啊，就算你不吃，肚子里的孩子總要吃點。」
　婆婆吮了吮筷子，用滿是口水的筷子翻找著飯菜，隨即狠狠敲了敲盤子，發出清脆的聲音。
　一盤紅菜苔，一盤泡菜，連米飯都是銀行領回來不舍得吃的發霉大米，混著新米一起煮。
　這幾乎是我們五口人一天的口糧。
　我想到上輩子我因為婆婆和公公的過度節儉，我年紀輕輕就得了重度萎縮性胃炎。
　在坐小月子的我，在婆婆公公的阻止下沒有去醫院問診，而是靠吃布洛芬止痛，最后病入膏肓，慘死在床上。
　至于老公，張口閉口就是「我爸我媽養我這么大不容易，多讓著點。」
　我強忍著嘔吐的沖動，拉著女兒就匆匆下了飯桌。
　「要死啊你！東西吃不完白白浪費！」
　婆婆尖酸的聲音在身后響起，我打了個哆嗦。
　「身體不舒服就別出來礙眼，等下讓盼娣出來洗碗。」
　公公瞥我一眼，打斷婆婆的話，自顧自地吃起來。
　我輕輕關上房門，眼含熱淚，捧著女兒白白凈凈的小臉，緊緊抱住。
　此時她還沒有因為饑餓去垃圾桶翻三明治吃，被同學嘲弄叫「乞丐婆」，在放學的路上餓暈而被大貨車碾得不成人形。
　我死死咬著牙，直到疼痛將我喚醒，才真真切切感受到，我重生了。
　一想到上輩子遭受的一切，心中涌起滔天恨意。
　我要這家人血債血償！
　1
　我沒讓女兒洗碗，借口身體不舒服草草睡下。
　也幸好我和丈夫在婆婆的抗議下分房而睡，否則我怕半夜偷偷給他幾肘擊。
　清晨，婆婆難得起來熬豆漿。
　我卻將女兒水壺里的豆漿倒掉，另買早餐讓她帶走。
　我知道，每次婆婆主動下廚，都將發霉的花生做成稀粥或豆漿，導致豆漿內霉菌超標。
　這和慢性投毒有什么區別。
　前世不僅是豆漿，就連蘿卜缸跑進一只老鼠，都能繼續腌蘿卜到變成紅色，撒潑打滾要我老公和公公吃，在我察覺到味道不對勁時，笑嘻嘻遮掩過去：
　「淑芬，你的嘴巴可真巧啊。」
　現在，我給老公裝了一大瓶豆漿，貼心的送到他的單位。
　「媽榨的豆漿我已經拿了，你還拿這么一大瓶來。」
　老公手上的廉價塑料瓶冒著熱氣。
　我朝他微微一笑：「老公，不要浪費媽的苦心，一定要全部喝完。」
　雖然老公的單位中午包飯，我還是很貼心的帶上餐盒。
　里面是死透的海鮮和肉類，配上半成不舊的米飯。
　這樣的好東西，婆婆放在冰箱里珍藏了一兩年不舍得吃，我當然要全都給我的親親老公。
　我不再遵循婆婆變態的節儉，人活一世怎么舒坦怎么來，打了輛車回家。
　一進門，就挨了婆婆狠狠一巴掌。
　「你個賠錢貨，我冰箱里急凍的海鮮去哪了！」
　2
　我表面怯懦，心中已將這個老妖婆千刀萬剮。
　「曉冬說他想吃，我就做了給他送過去....」
　婆婆臉色稍稍緩和，對我橫眉豎眼：「等下送我去醫院打吊瓶，然后回來干活，空調風扇統統不許開！」
　婆婆的腸胃極差，便秘很嚴重，嚴重到每天都要的連打三天吊瓶。
　夏日炎炎，南方的天氣悶熱帶著一股濕意，讓人一天恨不得洗八個澡。
　將婆婆送去醫院吊瓶后，我掰著指頭計算離婚財產。
　誰知在第三天，婆婆打死也不肯再去吊瓶。
　「要不是為了給醫生點面子，我連兩天都不去，我呸，騙人錢的東西！」婆婆剔著牙，悠哉的架著腿坐在椅子上，一臉洋洋得意，「這樣下來，我還省了一百。」
　想起前世我千求萬求婆婆吊滿三日，還被關在廁所斷食兩日，讓我好好的憶苦思甜，這輩子我百般夸贊。
　「多虧了媽這么勤儉，否則老家的房子都蓋不起來呢。」
　婆婆咧嘴一笑，手上搖著扇子，渾身舒坦。
　兩臺風扇日夜對著她的臉吹個不停，而我身上的汗甚至能擰出水來。
　我把風扇的風力調到最大，美名其曰怕婆婆熱到，一口一個婆婆大過天。
　冷笑兩聲，這么愛吹，我讓你吹個夠。
　「哎喲...我的臉！我的臉！」
　婆婆慘絕的尖叫聲傳遍小區。
　因為長久吹風，婆婆得了面癱。
　當老公和公公還在猶豫是要打車還是叫120，我慢悠悠開口。
　「這一趟下來好幾百呢，媽這么勤儉持家的人，怎么舍得這份錢，不如讓曉冬背著媽坐公交車去醫院吧。」
　3
　他們腦子轉了一圈，發覺是這個道理，一列人將婆婆浩浩蕩蕩的背去醫院。
　在站臺等了二十多分鐘，終于上了公交車，路人都用怪異的眼神看向他們。
　車內十分顛簸，開過崎嶇不平的路時，婆婆發出咿咿呀呀的怪叫，惹得身旁的人不動聲色的遠離。
　作為孕婦，我只需要在家里呆著養胎就好。
　「媽媽，我可以改名字嗎？」女兒見只有我一人，啪噠啪噠的跑來，癟了癟嘴：「我不喜歡叫盼娣，他們說是想要男孩子的意思，媽媽你也想要男孩子嗎？」
　女兒把我的心都說化了，我無比心疼的摸了摸她的頭：「等媽媽帶你走，就給你改名。」
　我心知公婆一直嫌棄我生的女兒，老公也對孩子不管不問。
　若是現在離婚，女兒肯定歸我，只是財產分割部分，我占不到好。
　我思索半天沒有主意，門外卻突然傳來喧鬧聲。
　「你個沒心眼的！自家孩子都沒見你顧過，有那幾個臭錢跑去買包子給路邊乞丐吃。」婆婆刺耳的聲音讓我忍不住緊皺眉頭。
　隨即是丈夫無奈的聲音：「媽，那包子也就一塊錢.....」
　一陣兵荒馬亂，外頭轟隆一聲，我聽見身體倒在地上的悶聲，婆婆的手死死錘著墻壁和地板，在樓道間撒潑打滾，嘴里不住說著「夭壽敗家咯」「我不活了」「你這不孝子」。
　當中夾雜著和稀泥的公公。
　「我看這事肯定是曉冬那個爛命媳婦挑唆的，不然曉冬平白這么大手大腳。」
　我：人在家中做，鍋從天上來。
　我猛地打開門，定睛一看：「爸，你手上藏著的是什么？」
　4
　公公渾身一抖，用眼睛瞪著我，在婆婆的怒視下拿出身后的東西。
　一把嶄新的拖把！
　家里已經很多年沒有出現過全新的東西，現在用的拖把是用舊衣服撕成布條改的，起球的拖把要耗費四五桶水才能拖干凈，水費可比七塊錢的拖把貴多了。
　「郭冬，你吃了熊心豹子膽了你！你兒子前腳花了一塊錢，后腳你就不吃不喝把七塊錢揮霍出去！」婆婆像極了被激怒的豹子，沖上來就給我一耳光。
　是的，我就呆呆地站在門口，莫名其妙就挨了一巴掌。
　婆婆不僅病態的節省，還極度愛男，老公和兒子的火氣，撒在兒媳婦頭上。
　我沒有防備，腳下一滑，直直地倒在地上。
　失去意識前，我看見我的身下都是血。
　再睜眼，耳邊只有醫院器械的滴滴聲，眼前像籠了一層白霧。
　我的肚子里沒有了一條鮮活的生命。
　我摸了摸小腹，竟為這個無法降生的孩子感到開心。
　「醫生，雖然我們家娶了她，但這是她的身體，這筆錢怎么樣也該是她父母出，能不能先把繳費的錢退回來，我們通知她父母過來。」公公洪亮的聲音從門口傳來，引人側目。
　我低低的笑出聲，用手掩住眼尾的淚花，這就是上輩子我任勞任怨的家庭，這就是我為了女兒有個完整的小家死撐著不離婚的報應，反而害女兒身處異處。
　女兒叫林盼娣，就因為不是男孩，連冠他們家的姓都說不配。
　現在看也好，跟我姓林。
　「林淑芬，流產的錢你自己掏，別想我們郭家出一分半點，」婆婆大步走進來，掀開我的被子，毫不客氣的把腿放上床，「我們郭家從你懷孕就好吃好喝供著，還沒和你要營養損失費就不錯了。」
　她這番大言不慚的話，不知道的還以為天天給我吃了什么鮑魚燕窩加魚翅。
　我低頭垂眸，淡淡開口：
　「我要離婚。」
　5
　郭曉冬自然沒有異議，他在外頭早就家外有家。
　他對外頭那個倒是十分舍得，貴的好的都往她身上塞，瞞著他爸媽每個月還打一筆固定的錢，對我是三塊錢的花都嫌貴，覺得我不配。
　所以哪怕他親眼見到母親推倒老婆流產，他想的也是有大把人愿意給他生。
　公婆聽到后開心的跳起來，喜氣洋洋：「淑芬，難為你想通，也不拖著曉冬，還有盼娣那妮子，你也帶走。」
　「不過當初給你的彩禮五萬八，外加那些三金，還有婚后所有用的水電費，都要折現還來，當初娶你可是花了不少錢。」
　我蒼白的臉上勾起一抹很淡的笑：「怎么，這么著急把郭曉冬外面的三娶進來？我手上可有他不少照片呢。」
　公公婆婆臉色一百，老公早就告訴過他們要守口如瓶，不然到時候有出軌證據，離婚我會分到更多財產。
　只是不知道怎么被我發現的。
　我輕輕一笑，能不發現嗎？
　深夜回家陌生香水味，手洗衣服時在領口的唇印，還有丈夫對我避之不及的態度，簡直是把「已出軌」往我腦子里塞。
　不過錢是不可能還的，不僅如此，我還要反掏出來。
　我說只要十萬，就能爽快簽下離婚協議書，沒要更多是擔心他們狗急跳墻，日后還和我糾纏不清。
　他們忍痛答應。
　第三天我就一個人回到去收拾行李。
　女兒見我徹夜未歸，那三人沒人愿意照顧她，也沒人愿意給她口飯吃，甚至將她關在廁所里寫作業，招呼了鄰居來家，只擔心她寫作業的聲音會吵到他們四人打麻將。
　所以當我回到家，見到的是女兒躺在渾身濕漉漉的躺在廁所的場景，額頭燒的滾燙。
　我哭喊出聲，渾身無力的我，求看在女兒身上還留著一半郭家血，懇求他們趕快送她去醫院，或者把十萬給我，我可以自己帶去。
　「我們郭家只有男人才能上族譜，只有男人才算是人，況且你們已經離婚，沒有任何關系。」婆婆叉著腰站在原地，冷眼看孫女不省人事的樣子，沒有絲毫動容。
　我咬牙，頭一次生出想和一個人面對面搏命的沖動。
　明明她也是女的，明明她也為人母，為什么能夠理直氣壯的說出只有「男人才算是人」這種作嘔的話。
　「李芳芳！只要你送我女兒去醫院，我只要五萬就和郭曉冬離婚！」我幾乎是嘶吼出聲，他們被我猩紅的眼睛嚇得后退幾步。
　三人不談血緣，只談金錢。
　見送去醫院百來塊錢車費就可以免去五萬，自然開懷。
　「林淑芬，這可是你說的。」
　三人見狀仍不第一時間送醫，而是在家里各處尋找紙筆，想要寫下來作為憑證。
　我發了一條語音到郭曉冬的手機上作為憑證，大聲怒斥催促。
　他們這才面露笑容，慢悠悠地送盼娣去醫院。
　此刻，我渾身冰涼，雙腿發軟。
　我切身體會到，為什么有些女人走出婚姻會被扒掉一層皮。
　6
　盼娣退燒恢復后，鬧著要回去上學。
　我趁離婚冷靜期這段時間，找上了李芳芳的麻友，鄰居陳姨。
　陳姨剛開門，詢問的話還沒說出口。
　我就狠狠倒在她家的玄關處，哭聲響徹云天。
　「陳姨，我婆婆平日里說你的那些話，我實在是聽不下去了，說你和樓下的陳大爺明明同姓，還不注意分寸，每天晚上都跳熱舞，到處說你們兩亂倫啊！」
　我縮著腦袋擦眼淚，偷看到陳姨鐵青的臉。
　她趕忙扶起我，生硬開口：「李芳芳真這么說我？」
　「哪還有假，不然我怎么會知道陳姨你這么私密的事情，還說陳大爺真是沒眼光，居然看上個老菜花，把她這個徐娘半老拋在一邊。」
　陳姨心中惱火，見我言之鑿鑿的樣子，不像虛言。
　她猛地一拍桌子，火冒三丈，唾沫四濺：「李芳芳這個賤人，自己打麻將欠一屁股債還在裝什么節儉，滿嘴的貞潔還不是和他干兒子小王搞在一起，有本事就讓我同她這蕩婦做一回！讓她知道知道我的厲害！」
　我心下一驚，難怪上輩子婆婆無比摳搜，但是對麻將賭癮極重。
　輸的越多，就妄想下一把翻盤，所以最后連老家的房屋年久失修，也只是找了一根掉渣的柱子勉強支撐，那時全家都跑了出去，只有病重無法下床的我眼睜睜看著自己的生命終止。
　我原相信這個世界惡人有惡報，但是死的偏偏是最無辜的人。
　打定主意，我捂著肚子就在沙發上嗚嗚的哭出聲。
　「陳姨你是鬧不過她的....」我臉上掛著兩道淚痕，滿是委屈，「我可憐的孩子就是被她推沒的，我那黑心肝的老公早就養了個小三，只等和我離婚，兩人好雙宿雙飛。」
　陳姨的老公就是去夜會小三的路上出車禍死了，她自然深惡痛絕。
　她安慰地拍了拍我的肩頭：
　「好說，我看他們家在小區里怎么抬得起頭。」
　7
　陳姨的速度很快，本身小區就有一個默認的師奶交際圈，不多時，幾乎所有人都知道了郭家那點破事，紛紛指手畫腳。
　公公不知從哪聽來的風言風語，一回家就敢抓著婆婆開罵。
　「你個騷婆娘，我還沒死呢，和小王搞在一起也不害臊，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臉上的斑和紋。」
　婆婆被他一頓臭罵，腦子微微發怔，沖進房間將自己這么多年來在小王那里買的養生枕頭，延壽床墊統統解釋一番。
　「小王是我的干兒子，這些年忙前忙后多虧了他推薦的保健品，我才活的好好的，我這些年累死累活為這個家付出那么多，現在你在外頭編排我，這可怎么活啊。」
　婆婆恨不能以頭搶地，在家中四處謾罵，老公和公公縮在角落像個鵪鶉。
　外頭的風言風語還在繼續，婆婆每次到樓下遛彎都少不得唇槍舌戰，甚至和好事者在小區動手打了起來，最后幾人雙雙滾入小池塘。
　陳姨去看過一眼，她嘲笑道：
　「你們這一家子做盡壞事，現在知道報應兩個字怎么寫了。」
　婆婆像是反應過來，爬起來對著陳姨的臉就是一頓打。
　「你個爛菜花小賤人，我和你拼了！」
　陳姨平日里愛跳舞，渾身結實，愛節儉吃不飽的婆婆哪會是她的對手。
　她被陳姨按在地上扇到雙頰緋紅，頭發都扯下來一把。
　婆婆疼的直叫喚，老公和公公艱難的將人趕走。
　修養幾日后我拿著戶口本找上郭曉冬，要求離婚。
　他不耐煩的擺擺手：「離婚這事往后稍稍，倩倩說她還沒打算結婚呢。」
　江倩倩，是郭曉冬的小三。
　我的心猶如五雷轟頂，原以為自己已經快逃出生天，和女兒說好了離婚后立刻去改名，開一家花店，以后就過自己的生活。
　沒想到，郭家這個爛攤子，一時還甩不掉。
　8
　我給郭曉冬出了個主意，可以貸款買套大房子，給最低的首付額度，等到和江倩倩結婚后，兩人再一起還貸。
　江倩倩無非是擔心他敢離婚，嫁過去生活質量會下降。
　知三當三的女人無非是貪圖錢財，要么是貪這個人，我看著三十出頭有些許發福跡象的郭曉冬，實在無法想象會有人圖他人。
　郭曉冬眼神飄忽不定，顯然在擔心他爸媽的口風。
　我微微一笑：「如果江倩倩的嫁妝有五十萬，我覺得你媽會嫌棄新買的房子不夠大。」
　上輩子江倩倩在我的告知下，知道郭家實際無比摳門，說寧愿一輩子當小三也絕不嫁給郭曉冬。
　作為正牌妻子，我過著潦倒的生活，而第三者穿金戴銀，開著郭曉冬送她的車招搖過市，我坐小月子時，她來看望我：
　「也就你這種蠢貨識人不清，可惜你死了我就要和郭曉冬分手了，不過謝謝你，這些年也替你享受了不少妻子的優待。」
　她隨手一抬，就將盼娣的骨灰打翻，踩著盼娣的骨灰施施然離開。
　我想到前世的遭遇，冷冷一笑：「江倩倩年輕貌美，你再不綁住她，小心她和別人跑了，我沒這個福氣生你們郭家的孩子，我看江倩倩行。」
　郭曉冬不作他想，還以為我這個糟糠之妻是為愛下堂，十分感動：
　「淑芬，我和倩倩的婚宴你要記得來啊。」
　「不過盼娣就不用來了，我怕倩倩看到了介意。」
　我無語的抽了抽嘴角，幫著現任打臉前任，這沒腦子的話也就他說得出來。
　當初和郭曉冬相親結婚的時候，怎就沒發現他是這樣一朵奇葩。
　不過我倒是很期待看到嫌貧愛富的江倩倩，當發現自己要還巨額貸款，還要應付奇葩公婆后，那精彩的表情。
　我們找了個日子離婚，當天我就帶著女兒去改名。
　她從此不再叫林盼娣，而是叫林霜。
　寓意著白冬留痕，蓄芽新生。
　9
　我盤下一家花店，在附近租了個房子，忙得不可開交。
　為了不再釀成前世的悲劇，我每天準時煮飯，把林霜養得白白胖胖，活力四射。
　過了一個月，我在花店還在監工，手機發來一條短信。
　「我和倩倩下周結婚，記得來。」
　短信里的自戀要溢出屏幕，我扯了扯嘴角，發送了一個字：
　「滾。」
　我可不想再去找麻煩，現在心心念念的是我的花店和我的女兒。
　可郭冬和江倩倩主動找上門來。
　「林淑芬，果然你是享受不了富貴的賤命，」江倩倩踩著高跟鞋，一邊選花一邊嘲諷，「和你一離婚，曉冬就發達到賣了房子，給我買了套更大的房子呢。」
　郭曉冬臉色一僵硬，面露哀求的看著我。
　我知道他這是怕人沒到手，我把事情捅出來，白做無用功。
　我揚起無比誠懇的笑容：「江小姐說的是，我這沒福氣的給你這有福氣的推賢讓位，每天眼紅得在店里哭，前幾天醫生還囑咐我少看到賤人，怕長針眼呢。」
　「你！」
　「好了好了，我們婚禮要用的花都在你這里訂，你出個單子吧。」
　郭曉冬急忙打斷爭吵，緊緊摟著江倩倩，好一副蜜里調油的場景。
　有錢不賺王八蛋，我將單子的價格翻了一番，讓他給了定金。
　他們離開前，我熱情的揮手：
　「記得下次結婚還找我啊！」
　有了這筆錢，我手上寬裕點。
　婚禮后，我去找郭曉冬結完尾款，在返程的路上遇到陳姨。
　聽陳姨說，婚禮那天公公郭東沒有出現。
　原來是公公在手機上點贊美女，各種打賞。他又聽信網上博主的話，直播送禮物就是積攢功德，能夠釋放生活中的壓力，流水一樣的錢花出去，最后被婆婆發現一頓刺撓，還想著要回那筆錢。
　計算下來，一看轉賬363.97,人家主播提現的手續費，都不止這個數。
　那個主播的櫥窗上掛了不少9.9的小東西，公公郭東為了積德，往家里買了許多。不料一個爆炸，渾身燒傷，把他炸進了醫院。
　婚禮第二天，領了證，看江倩倩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就開始要求她去醫院充當護工，給公公郭東端屎倒尿。
　自從和郭曉冬結婚，每每家里有人生病，所有臟活累活都是我在干，連我生林霜坐月子時，都要起來給他們端茶倒水，倒夜尿。
　江倩倩可不是我這么窩囊的性格。
　10
　江倩倩的戰績傳遍小區。
　她以一敵三，鋒利的高跟鞋一腳踹在婆婆林芳芳的肚子上，臥病休養的郭東都被她扇了幾巴掌，郭曉冬則在當中起到一個拉架的作用，被江倩倩的美甲狠狠撓了兩道疤痕。
　這下人人都知道郭家新兒媳可是個狠角色，紛紛拍手稱快。
　李芳芳見自家老公兒子沒有一個出來保護自己，心一橫從冰箱拿出冷凍多日的豬肝，下定決心要給他們好好補一補。
　她特地下廚爆炒豬肝，清蒸豆豉魚，配上腌蘿卜小菜點綴。
　她將江倩倩鎖在房間，任她如何拍打也不放她出來。
　「快吃，別給她留一點油水。」李芳芳在門口搖頭晃腦，使勁往兩人的碗里夾著菜，等江倩倩出來時，連盤子都被舔干凈，半點沒留下。
　江倩倩將盤子砸個稀爛，賭氣門一關出了門。
　十分鐘后，郭家人紛紛上吐下瀉，他們一個在廁所吐，一個在廚房水槽吐，一個把房間噴射得滿地都是。
　江倩倩拿著外賣回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三人四仰八叉的昏死在地上的模樣。
　她著急忙慌的打了救護車送去醫院。
　誰知婆婆李芳芳一醒來，看見自己身處醫院和一旁的江倩倩，怒不可遏，拔掉管子扯著頭發，一巴掌扇過去。
　「你個敗家貨色喲，來醫院的費用都夠我們全家人用半年了，你這個喪門星，一來郭家就把我們弄進醫院了。」李芳芳大著嗓子，下手又快準狠，像是報仇一樣。
　江倩倩奮力掙脫，氣得渾身顫抖再三解釋，是因為他們食物中毒了，不然現在要花的錢就是他們的火化費。
　李芳芳路過踹了她一腳，帶著過郭東和郭曉冬回家去。
　公公回家從床底下拿出不知放了多少年的吊瓶，數落著：「你看，這不是有嗎，這多花的錢我們可不給你報銷。」
　「真有用，您老就吊上唄」江倩倩此時也不裝，環著手冷冷道。
　她不說還好，一說郭東氣性上來，把那瓶水吊上，沒過多久臉開始發黑。
　江倩倩不敢送去醫院，她打了個電話讓郭曉冬過來，這才送去。
　可由于吊瓶內的物質污染，加之送去的太晚，錯過了最佳的搶救時間。
　醫生遺憾的宣布，郭東死亡。
　11
　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我的花店已經步入正軌，如火如荼。
　沒想到四人中，第一個遭到報應的是公公郭東。
　我抬手將花枝剪斷。
　再一次見到江倩倩，她已經判若兩人，臉上厚重的脂粉都蓋不住傷疤，我心知是被郭家各種磋磨。
　她氣勢洶洶的走進來，將門口裝飾的花盆往地下一砸，高跟鞋噔噔的踩過：「你知道我被郭家磋磨的多厲害嗎！天不亮要起來買菜做飯，倒尿壺熨衣服，家里所有的衛生，還有那個該死的李芳芳居然放著好好的洗衣機不用，讓我手搓衣服，他們都瘋了！都瘋了！」
　她歇斯底里地嘶吼著所有遭受的不公。
　我漾起一抹笑，眉頭微微舒展，「你的報應說完了，還有別的報應嗎？」
　我怎么會不知道，在上一世我可是深有體會。
　而她作為我苦難的一部分，現在所遭受的，我猶嫌不足。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這家人是這樣的，你故意離婚，和他們家合伙哄騙我。」
　江倩倩死死瞪著我，沒想到當人老婆還不如當小三。
　我聳了聳肩，佯裝無奈的攤開手，給她投下另一個重磅消息。
　「你要不去問問他們，那套房子究竟是貸款還是全款，我怎么感覺某人要被套牢了。」
　江倩倩不可置信的向后退了幾步，一雙眼睛瞪的老大。
　「這群賤人，我要殺了他們！」
　江倩倩回去有得鬧，我輕笑出聲。
　「媽媽，剛剛那個兇兇的阿姨是誰呀？」女兒嘟著嘴巴問我。
　「我寵溺的捏了捏女兒肥嘟嘟的小臉，「媽媽做錯話給客人退錢啦，因為人做錯了事情一定會有代價的，媽媽送錯了花，那代價就是多花精力做對送去。」
　「那媽媽，下次要注意哦。」女兒癟了癟嘴，小手摸了摸我的頭。
　「會的。」我和女兒對視一笑，拉鉤。
　12
　江倩倩回家興師問罪時，恰好撞到婆婆李芳芳在翻找她的首飾盒。
　她大步上前奪過空蕩蕩的盒子，厲聲質問：「李芳芳，我盒子里的金首飾呢！」
　李芳芳也不慫，指了指門外郭東的骨灰，「曉冬他爸就是因為你死的！你不該付火化費和墓地的錢嗎，那些金首飾我全賣了也不頂什么用，你陪嫁的那50萬快給我拿出來，就當是補償費。」
　一說起這個她就來氣，沖去門口將公公郭東的骨灰打落一地，細碎的骨灰在空氣中飛揚，江倩倩還在地上恨恨踩了幾腳。
　「什么50萬陪嫁，李芳芳我告訴你，是郭曉冬騙我全款買了大房子加我名字，我才愿意嫁進來，現在一毛沒有，我要和郭曉冬離婚！」
　剛回來的郭曉冬聽到這話，怒不可遏，當即沖到房間指著江倩倩鼻頭開罵：「好啊，我就知道你是為了錢，我婚前給你買金又買車，我告訴你！你這輩子活是郭家人，死是郭家鬼，生不出兒子你別想離婚，我綁都要綁你一輩子！」
　這話聽得兩人眼前一黑。
　「兒子你糊涂啊，一個女人怎么配你給她這么多東西！」
　「郭曉冬你王八蛋！你當初可不是這么對我說的！」
　李芳芳伸手去拉扯江倩倩，江倩倩想去打郭曉冬，三人扯成一團，不知是誰被腳下東西一絆，失去平衡的三人滾在地上。
　家中許久沒收拾，地上堆放了許多雜物，李芳芳的頭重重的砸了下去。
　在地上漫出一灘血，兩人失聲尖叫。
　「走，快走，再不走媽就趕不上公交車了！」清醒過來的郭曉冬連忙將他媽抱起，拉著江倩倩就往外走，江倩倩似乎還沒回過神來，雙目失神。
　最壞的情況沒有發生，李芳芳還活著，只是因為頭部受到重擊變成了植物人。
　郭曉冬徹底繼承了家中節儉的優良傳統，要求江倩倩憑借年輕貌美的長相，在家中做網紅主播，這樣也好隨時照顧他媽。
　可江倩倩哪里愿意，奈何現在負債累累，她沒有任何的資本起訴離婚，只能聽從，日夜不停的開始直播拉大哥。
　郭曉冬還嫌棄江倩倩用家里的網，拔了網把她趕去商場做戶外直播，江倩倩只能穿著暴露，在街上獵奇的搔首弄姿。
　她在照顧婆婆李芳芳時，甚至還會偷偷的掐她，將所有在直播和生活中受的氣都發泄出來，郭曉冬很快就發現自己母親身上充滿著青紫的疤痕。
　「江倩倩，你再掐我媽，我就把你送回我老家！」郭曉冬惡狠狠的威脅。
　他的老家到處都是大山，村子里時常有買賣女性的事情發生，甚至一些皮肉生意，大家對此都習以為常。
　江倩倩自然不知道厲害，她咬著牙，十分倔強：「我寧愿回你老家，我也不要照顧你媽這種惡婆婆！」
　郭曉冬自然如她所愿，第二天無視她的苦惱，送了回去。
　大山環繞，偶爾炊煙升起，黑暗中傳來女人絕望的哭喊。
　「我是郭曉冬的妻子！你們不能這么對我！這是犯罪！」
　江倩倩聲嘶力竭，她絕望的掙扎，眼前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方站滿了幾個赤裸上身的彪形大漢。
　「怎么？他沒和你說，我們這邊只有不聽話的女人才會送過來。」
　那些人獰笑著，肆意掃射著她不著寸縷的身體，露出猥瑣的笑。
　江倩倩徹底絕望，她不明白為什么她只是自由的在老房子直播，就被貿然闖入的一群男人控制，將她當作牲畜一樣肆意支配。
　她只感覺鼻尖充斥著酸臭的汗味，油膩膩地飄蕩在空中。
　此時距離她嫁給郭曉冬，幻想自己成為闊太太的美夢，才過去了三個月。
　13
　她麻木地閉上眼，只想快點結束噩夢般的一切。
　只聽頭頂傳來巨大的轟鳴聲，先是墻壁倒塌，再是被蛀蟲啃噬的房梁直直砸下，整個房屋隨之傾覆。
　事情發生得太快，快到根本沒有反應的時間，無人生還。
　到處都是殘肢斷臂，滿地的血和腦漿飛濺。
　命運給了江倩倩解脫，雖然死法并不好看，眾人挖出來的時候，還驚訝的發現數十個人沒穿衣服，赤身裸體。
　我看著新聞上新聞，輕輕捂住了林霜的眼睛。
　「非禮勿視，小孩子不能看。」
　林霜嘻嘻笑了兩聲，跑去外面走了兩圈，又很快的跑回來，支支吾吾指著外面說不出話來。
　我歪頭一看，是郭曉冬。
　「淑芬，我們多年夫妻，現在媽真的很需要你，江倩倩也死了，終于沒有人可以組織我們在一起。」他的衣服上滿是油漬。
　很明顯，離了人他失去了自理能力，小時靠母，長大靠妻的男人，是這樣的。
　「郭曉冬，你是不是覺得自己特有魅力，」我將林霜拉到我身后，只覺好笑，「知道我為什么沒有趕盡殺絕嗎？」
　「從離婚到江倩倩發瘋，都是我一手推動的，我就是想看看你一個人就是團圓飯時，在這個世界上身負債務，孤苦伶仃的人還可以茍延殘喘多久。」我笑得很殘忍，捂著林霜的耳朵，聲音很溫柔。
　郭曉冬的臉變得灰白，他像是第一次認清我，暴怒的將手中的戶口本撕得粉碎。
　他打算今天和我登記結婚。
　「你知道的，一旦我打了110，你的植物人媽媽可就沒人照顧咯。」
　郭曉冬咬咬牙，忍住想和我同歸于盡的沖動，佝僂著身體離開。
　后來，我聽說郭曉冬為了填補債務，支付李芳芳的質量費用，私自挪用公款。因為是老員工，所以發現時已經挪用了幾百萬，給公司帶來了巨大的損失。
　我在網絡上將這些事情寫作文章，制作成視頻爆火，平日里接點商單，生活也過得有滋有味。
　至于郭曉冬，被判處有期徒刑十五年。
　至于植物人婆婆李芳芳的下場，誰知道呢。
　而我，已經拋去過往的一切，好好珍惜上天給我重來一次的機會。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