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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想 i8 以 100km/h 撞飛乘龍重卡的視頻炸屏了 —— 兩噸純電 SUV 將八噸重卡撞得四輪彈起、駕駛室分離,震撼畫面讓柳州從 “螺螄粉之城” 猛地被釘在 “汽車之城” 熱搜上。
這場 “以小搏大” 的無底線營銷,不僅遭輿論炮轟其客觀性,更像一記重錘,砸穿了柳州汽車轉型的困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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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源:理想汽車視頻截圖
柳州的悖論刺目驚心:2024 年110.69萬輛汽車產量中,新能源車占76.38 萬輛,64.9% 的滲透率冠絕全國,數據光鮮;卻因錨定中低端,在自主品牌集體沖高時被賽力斯、理想、小鵬等新勢力碾壓式擠壓,存在感偏低。
支柱產業疲軟直接拖垮全局:2024年GDP僅2950.67億元,較2019年巔峰縮水177 億,被曾同級的遵義甩開兩千億,全國排名從82位下滑的119位,政府更背負著 1042.72億元顯性債務。
這絕非個案。廣州汽車產業正經歷產量滑坡,武漢新能源轉型步履蹣跚,長春則深陷燃油車困局……理想與乘龍的碰撞,撞穿的何止是車身,更是傳統汽車城在產業革命中血淋淋的集體焦慮。
柳州困局:從"神車榮光"到新能源泡沫
洞見產業先機,傳遞智庫思想
當兩噸理想 i8 把八噸乘龍撞得四輪離地的畫面霸屏時,網友還在為測試公平性吵翻,理想 8 月3日那句 “驗證安全性能” 的回應,早給這場風波刻上了耐人尋味的注腳 —— 這哪是 “安全測試”,分明是場各懷心思的角力。
背后是理想的銷量困局在燒火:7月交付量暴跌 39.7%,連跌兩月,這場 “安全秀” 更像頹勢里的掙扎。
被卷進來的乘龍,本是 “撞不贏 SUV” 的弱勢方,反倒憑這場碰撞收割全網力挺,經銷商連夜借勢狂賺流量,成了意外贏家。
最尷尬的是柳州:這場碰撞把它從 “螺螄粉之城” 的舒適區拽出來,重新以 “汽車城” 的形象回歸大眾視野。
柳州市位于廣西中北部,是西南地區重要工業基地、全國五大汽車工業基地之一,其汽車基因可追溯至1969年 —— 當年生產出的廣西第一輛載重汽車 “柳江牌”,拉開了這座城市與汽車產業深度綁定的序幕。
如今,柳州作為國內唯一擁有一汽、東風、上汽和重汽四大汽車集團的整車生產企業的城市,五菱、寶駿等品牌更是家喻戶曉。
尤其是 “神車” 五菱之光,2002 年上市后憑親民價格和實用屬性迅速占領市場,2011 年達年銷超 90 萬輛巔峰,截至 2024 年累計銷量突破 430 萬輛,成為國內銷量最大的單一平臺車型。
巔峰時期的 2017 年,柳州汽車產業風頭無兩:總產值 2543.83 億元,幾乎占據當年全市工業總產值的半壁江山;汽車產量 253.5 萬輛,占全國汽車產量的 8.7%,位居全國第三,僅次于廣州和重慶。
然而,就在這座城市沉浸于燃油車時代的榮光時,中國汽車產業已悄然駛入變革航道。
2014 到 2024 年,中國汽車產業經歷狂飆十年,新能源汽車產量激增超 100 倍。電動化與智能化浪潮洶涌澎湃,徹底重塑了產業版圖。
隨著車市 “新舊更迭”,新能源汽車逆勢爆發而燃油車持續萎縮,國內汽車版圖加速洗牌:深圳、合肥、西安等昔日燃油車時代的 “邊緣城市” 異軍突起,躍升為 “新能源汽車之都”。
柳州汽車產業則逐漸陷入低谷。2023 年汽車產量僅 97.37 萬輛,不及巔峰時期的 40%;2024 年雖重返百萬大關達110.69 萬輛,但排名下滑至全國第 10,被深圳、合肥、西安等 “非傳統汽車城” 反超。
受此影響,柳州汽車工業總產值從 2017 年的 2543.83 億元一路下滑至 2024 年 1-11 月的1363.1 億元,而這一年柳州汽車、鋼鐵、機械三大支柱產業總產值 2614.9 億元,僅大致相當于2017 年汽車工業總產值。2025年建成萬億工業強市的目標化為泡影。
工業經濟的下滑直接拖累柳州整體經濟。從 2018 年起,柳州 GDP 便在波動中停滯不前,2024 年 GDP(2950.67 億元)甚至低于 2018 年(3053.65 億元);2025年上半年 GDP1456.63 億元,較去年同期再減15.66 億元。
更嚴峻的是債務壓力:截至 2024 年末,柳州市存量城投債規模 710.76 億元,占廣西總規模的58%;有息負債規模 2159.02 億元,占比 21.61%。今年6月,廣西明確提出,舉全區之力支持柳州解決債務問題。
面對困局,柳州也在積極搶占新能源汽車風口。早在 2014 年,主力車企上汽通用五菱就謀劃轉型;2016 年,柳州第一輛新能源汽車——兩座微型車 E100 誕生。
2020 年 7 月上市的五菱宏光 MINIEV,以連續 59 個月 A00 級純電銷冠的表現,強勢拉動柳州新能源汽車產業:
2024 年產能達 77.6 萬輛(全國第八),64.9% 的滲透率居全國首位,提前超額完成 “十四五” 75 萬輛目標;2025 年上半年產量 31.4 萬輛,同比增速仍達 32.3%。
但新能源汽車產業高速發展,并沒有撐起柳州的工業,反而潛藏著深刻危機。
與燃油車時代類似,柳州新能源汽車仍受困于技術儲備薄弱、品牌附加值低的老問題 —— 主打產品錨定三四線 “下沉市場”,陷入 “拼價走量” 的同質化競爭。
而新能源汽車的核心競爭力,恰恰在于與電子信息、人工智能、動力電池等新興產業的相互賦能,這需要持續的技術研發投入,更需要中高端化路徑支撐以獲取足夠利潤空間,可柳州卻深陷 “量高質低” 的結構性陷阱難以自拔。
宏光 MINIEV 等主力車型單價集中在3-5萬元區間,技術附加值極低,續航多在120-300 公里,缺乏智能駕駛等高端配置,單車凈利潤不足千元。這種 “以價換量” 的模式,使其難以獲得永續發展空間。
更致命的是,柳州新能源汽車產業陷入 “組裝依賴” 的困境,根本無法形成與新興產業相互賦能的能力。
本地配套企業多集中于座椅、輪胎等低端零部件領域,電池、電機、芯片等核心部件高度依賴外部采購,不僅導致供應鏈的不穩定,還使得其產業利潤大量外流。
傳統汽車之城轉型困局與突圍樣本
洞見產業先機,傳遞智庫思想
理想 i8 與乘龍重卡的碰撞,更像一面驟然碎裂的棱鏡 —— 折射出的不僅是柳州一城的產業困局,更是傳統汽車基地集體面臨的轉型魔咒。
當廣州、武漢、長春等這些曾撐起中國汽車工業半壁江山的城市,同樣在新能源浪潮中掙扎,這場碰撞的意義早已超越單一事件:它撕開的是整個傳統汽車產業在時代轉折點上的集體焦慮。
曾五年蟬聯 “汽車第一城” 的廣州,新能源轉型斷崖式掉隊。
2024 年新能源產量 54.42 萬輛,同比暴跌 16.5%,排名跌至第十,被重慶、柳州反超。不僅丟了“汽車第一城”,連 “GDP 第四城”之爭的主動權也拱手相讓;今年上半年 9.5% 的增速,更是被 36% 的全國均值遠遠甩開。
早有小鵬扎根、廣汽埃安布局的先發優勢,終究敵不過對豐田、本田等合資品牌的深度依賴 —— 日系巨頭押注氫能源錯失電動化,燃油車仍占主導,甚至與廣汽埃安內耗廝殺,拖垮轉型節奏。
武漢,曾憑東風汽車穩居產業占據重要地位的城市,在新能源浪潮下同樣舉步維艱。
汽車產量從 2017 年 189.8 萬輛峰值暴跌至 2024 年的 79.31 萬輛,腰斬58.2%;新能源汽車產量僅 33.5 萬輛。2009 年就喊出 “新能源之都” 口號,卻因死抱東風合資不放,錯失轉型最佳窗口,新勢力引不進、配套跟不上,徹底淪為掉隊者。
長春,中國汽車工業發源地、一汽集團所在地,正被時代按下暫停鍵。
2024 年汽車產量 150.52 萬輛,較 2014 年蒸發 100 萬輛;新能源20 萬輛,滲透率僅13.3%,與 2022 年幾乎持平。當深圳、合肥等城市在新能源賽道狂飆時,這座汽車之城的轉型,似乎已停滯不前。
傳統汽車工業城市在新能源浪潮中掙扎的原因,可以歸結為燃油車與新能源汽車在核心技術、供應鏈邏輯及產業路徑上的本質差異,以及由此引發的結構性矛盾。
其一,核心技術體系的代際鴻溝。燃油車以 “發動機 - 變速器” 為核心,技術迭代聚焦機械工程優化(如熱效率提升、排放控制),而新能源汽車的核心是 “三電系統(電池、電機、電控)+ 智能算法” 的電控體系。
前者依賴精密制造經驗,后者則需要電池化學、電機拓撲、能量管理算法等全新能力 —— 傳統汽車城在機械工業上的百年積累,不僅無法遷移到新能源領域,反而可能因路徑依賴成為轉型桎梏。
其二,傳統供應鏈的局限性。燃油車時代,主機廠通過自研或與供應商合作完成發動機、變速器等核心部件的生產,形成相對封閉的供應鏈體系。
而新能源汽車的“三電系統”需要更高精度的全球供應鏈支持(如鋰資源、稀土材料、芯片),且智能駕駛技術依賴開放的軟件生態(如操作系統、算法框架)。
其三,合資模式的轉型路徑依賴。廣州、武漢、長春等城市的汽車產業長期被合資品牌主導(如廣州依賴日系、長春依賴德系),而外資方在電動化路線上普遍保守(如押注氫能源、拖延純電平臺落地),直接拖累本地轉型節奏。
在集體困局中,重慶與柳州呈現迥異樣本。
重慶以 “例外者” 姿態突圍:借合資品牌弱勢、自主品牌強勢的先天條件,推動賽力斯、長安汽車與華為深度綁定,以智能網聯技術破局;渝富基金等政府資本介入產業鏈建設,避開底特律式衰退。
今年上半年新能源產量 48.9 萬輛、同比增長 25%,穩居全國第一陣營,問界 M9 更成 50 萬元以上豪華車型銷冠。
而柳州的特殊性在于,不受外部力量制約,卻被自身 “低端走量” 路徑依賴反噬,疊加中小城市人才、資本、創新資源的吸引力短板,陷入 “低端鎖定 - 利潤枯竭 - 升級無力” 死循環,成為草根自主品牌在產業革命中掙扎的縮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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