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1980年代的時光印記,有一部分寫在了撿來的處方箋的背面,小小年紀(jì)的小小作文,承載著山鄉(xiāng)里的無限童趣與溫情。
至于那些處方箋背后的故事,請耐心翻看一下我的前一篇文章《我人生中的第一篇小作文》。
今天,來回憶一位童年好友龍國慶。
我寫這個小作文時,大約是在小學(xué)三年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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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寫在處方箋背面的小作文《童年好友龍國慶》
其實,這個小作文,當(dāng)時還寫了個標(biāo)題《我心中的尊愛者》。
內(nèi)容如下:
在我的生活中,不少人幫助了我,但我深受感動的要算龍國慶。
他不高不矮,一般的個子,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總放射出堅毅的光芒。
他時常穿著一件灰色的衣,臉上總掛著微笑。他對人忠厚,就是不大愛和大人說話,可是和我們這般(班)小玩(頑)童卻說得可開心了。
他最愛幫助別人做事,也可算一個小“雷鋒”。
記得去年暑假,我們倆是形影不離的好伙伴,一起放豬(去看),一起拾糞。
一天傍晚,我倆準(zhǔn)備趕豬回家。一看,糟了,我的豬不見了一只,我趕快去找。
我西鉆東鉆,西找東找,怎么也找不到。我急得快哭了。
這時,他的豬像發(fā)瘋一樣往家跑。只見他高聲說:“紅輝,快去追我的豬,我來幫你找豬。”
我又樂開了,問:“那咱倆的糞呢?”
“我在后面挑,快去追吧!”
我也顧不得這么多,就去追豬。
我把豬趕回家,正準(zhǔn)備去接他。誰知他已笑呵呵地挑著糞站在我面前,豬氣喘吁吁地鉆進了家里。
我驚喜地問他:“你怎么找到了這只鬼豬?”
他把找豬的情況一一說了。這時我才恍然大悟,原來我家的豬看見別人趕著一頭豬,就跟著追去,(走錯了隊伍)。
今年暑假,我們又是砍柴形影不離的好朋友。每天早晨,我倆就去約劉華明、李小俊等好幾個小伙伴一起去砍柴。
一次,由于那座山上的柴又多又好,我就一個勁地砍,也不顧挑不挑得動那么多。
捆柴的時候,我也是試(適)著捆。可是,看著那枝葉茂密的好柴時,(我)又得寸進尺,所以挑起來特別重。
大家都快步下了山,唯有我象(像)尖腳女人,慢騰騰地往山下移。
我心里正著急的時候,龍國慶已站在我身旁,說:“我來幫你挑下山!”
我的眼睛濕潤了,看著他,就象(像)看見了自己的親人。
他給我把柴挑下了山,大家又一塊兒往家挑去。我挑著這擔(dān)柴,就如千斤巨石壓在我的肩上,漸漸地我變成了駝背,又拉(落)在了后面。
不知怎么的,龍國慶又站在我面前,說:“我給你挑吧!”
如果我把擔(dān)子給他挑,又是多么不好意思啊。于是我挺挺胸,聳聳背,激動地說:“你看,我還挑得動呢!”
他也不說什么,奪過我的擔(dān)子就往(自己的)肩上放。我也只好順從了,覺得肩上一股輕松。
我一邊走一邊問:“你的柴哪兒去了呢?”
他憨厚地笑笑,說:“我的柴攔田去了,攔住不讓豬牛去吃莊稼。”
龍國慶—— 我心中的尊愛者,一想起你,就像看見了“雷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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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面的山山嶺嶺,都是我們小時候放牛砍柴走遍了的地方
農(nóng)村小孩七八歲就上山放牛砍柴,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
若干年后,看到一篇文章——
城里小孩無比炫耀地說:“我十歲時,敢一個人出門走過兩條馬路。”
鄉(xiāng)里孩子弱弱地說:“我十歲時,一個人翻過兩座大山,獨自把走丟的牛找了回來。”
小時候,我們放豬、放牛、拾糞、砍柴,隨便一走就是幾里、十幾里地,有時會走更遠,去的山更高。
幸好有淳樸善良的同村小孩們?yōu)榘椋磺械姆敝囟蓟闪藰啡ぁ?/p>
龍國慶比我大幾歲,那也是很好的,如文中所述,我體力不支的時候,他完全能給頂一把。
更重要的,我可以從他身上學(xué)到不少東西。
寫這小作文的那會,我就知道了諸如“喬達摩﹒悉達多”、“大陸漂移說”之類高于同齡人的學(xué)問。
最為難忘的,是跟龍國慶學(xué)會了吹口琴。后來,在初中比賽表演時,我還得過一等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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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故鄉(xiāng)雪霽
記得那時去放豬放牛的路上,出了村口,經(jīng)過一個叫“油坊園”的地方,那有幾棵大梨樹。
龍國慶把手中趕豬牛的棍子,像投標(biāo)槍一樣飛向梨樹,就有梨子被打落下來。
我們歡天喜地撿起梨子,用手隨意一抹,就大快朵頤起來。
我們放豬放牛時,一般是人手提一個竹撮箕、拿一個糞夾子,隨時要把自家豬牛拉的糞便撿起來。
這并不是什么講衛(wèi)生的文明之舉,而是為田里地里積攢農(nóng)家肥,買肥料是要費錢的。
如能撿到非自家豬牛拉的意外之財般的糞便,那就真是大喜過望了。所以,有個笑話廣為流傳——
有人問老農(nóng):“如果你當(dāng)了皇帝,最想做什么?”
老農(nóng)毫不含糊:“如果我當(dāng)了皇帝,全村的大糞都得歸我!”
我們小時候,還經(jīng)常有這樣的搞笑對話——
“你分一點糞給我好不,我撿得太少了,回去我媽肯定會罵我。”
“要得,這次我給你糞,下次你也要分點糞給我啊!”
多么寶貴的糞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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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回故鄉(xiāng),依舊不怕臭烘烘的畜肥,只是撿糞的人少了許多
有個成語叫“老馬識途”,其實農(nóng)村的家禽家畜都相當(dāng)“識途”,回主人家的路,它們其實都門清,除非它們像街溜子一樣不想回家。
我們小時候去尋找走丟的豬牛,那也是相當(dāng)傷神的事。
如文中所述,那豬只是跟錯了隊伍,如果是走丟還偷吃了別人家的莊稼,那就麻煩大了去。
農(nóng)村孩子大都是勤勞又貼家,文中提到我賣力地砍柴,然后挑又挑不動,那是常有的事。
我甚至一度認為,我的身材長得不魁梧、海拔高度不那么理想,肯定是小時候挑重擔(dān)挑得太多,壓成了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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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留得青山在,只是已沒什么人上山砍柴了
我和村里人一直都叫龍國慶為“龍氏”,正如童年時很多人叫我“輝氏”一樣,是個親近昵稱。
我有個小學(xué)同學(xué)叫田紅鳳,這姑娘心好,尤其出了名的愛笑,用現(xiàn)在的網(wǎng)絡(luò)流行語,叫“笑點低”“笑不活了”,她經(jīng)常莫名其妙就笑得停不下來,常有長輩笑稱她是“喝過笑婆娘的尿”。
討巧的是,田紅鳳后來跟龍國慶對上了眼,結(jié)為了歡喜夫妻。
龍國慶是在高中時因病輟學(xué)的,結(jié)婚生育子女后,就守候著那方生生不息的老家土地。
而我奮力掰扯,奔到了都市,衷心卻仍是個農(nóng)人。
生活賦予誰都是不易,我跟龍國慶偶有聯(lián)系,似乎各人走的路又對又不對……
萬水千山,阻隔不了對故鄉(xiāng)的思戀,感謝龍國慶等兒時伙伴的陪伴與關(guān)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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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形依舊,往事歷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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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千丘生
千丘生,本名田宏輝(曾用名田紅輝),主營一個文化策劃工作室,兼營一顆真實寫作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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