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從70后到00后的這兩代人,趕上了中國電動車最狂飆突進的十年。
過去,我們談的是有沒有;今天,我們談的是好不好。
當我們的汽車保有量從0到3.5億輛,當我們的新能源汽車滲透率突破50%大關,當高速公路的充電樁從星星之火到燎原之勢,一個新的問題開始浮出水面:效率。
由于電池的底層化學特性,前80%和后20%的充電時間大致相同,從低電量到80%屬于快充階段,速度較快,而從80%到100%則進入涓流充電,速度大幅下降。所以,將一輛車充至100%滿電的時間,可能足以讓兩輛車都充至80%。
馬斯克就曾給一位熱心的美國用戶解釋過這件事,他用了停車場的類比來解釋這一現象。停車場空蕩蕩時,停車位隨便找,而當停車場都快停滿之時,停車就需要花更多時間。
由此,一個關于公共資源效率和個人安全感的矛盾就出現在了高速公路的充電樁上——我們到底是應該主動終止充電,提升充電樁周轉率,讓更多車主隨充隨走,還是先滿足自己的100%電量兜底的安全感?
![]()
以前,這個問題都是民間的自主討論,更多牽扯的是道德層面。而當嵐圖汽車CEO盧放把這個問題擺上了桌面,倡議“在高速服務區,電動車只充到80%就主動離場,把剩下的20%留給下一位”,這件事就從普通的道德評價變成了效率邊界的大討論。
盧放的倡議,本質上是把“時間”從個人口袋里掏出來,重新分配給陌生人。這聽起來像是道德綁架,但卻是你我遲早都會遇上的必然沖突——因為下一個假期,你我也可能在高速的充電樁前,焦慮著是80%還是100%。
經濟學里有個詞,叫“公地悲劇”。當每個人都追求自身利益最大化,公共資源就會枯竭。高速服務區的充電樁,就是最新的“公地”。
盧放的倡議,前半段是一次溫柔的“道德征稅”,不強制,不罰款,只靠用戶自覺。后半段則是上了經濟杠桿手段,為非要充電到100%的用戶征收“超時占位費”。
人性從來不是靠自覺驅動的。當然,人性也往往是基于現實的考量酌情發散。
冬天零下五度,續航打七折;一家三口,目的地還有兩百公里,這時候,誰愿意拔掉充電槍?
![]()
再比如蔚來高管沈斐所言,人家充電的人在吃飯,你讓他拔槍?
盡管沈斐說這話有為換電打掩護的真實意圖,但他確實指出了一個大家想說卻又不能公開說的事實——我又不是沒掏錢,憑什么要求我主動拔槍?我購買的服務就是要充電到100%,為什么要讓我主動打折?
所以,真正的問題不是“要不要充到100%”,而是“如何讓充到80%成為最優解”。這里面既有道德的考量,更是對技術提出了新的要求。
我們這兩代人,其實在在不斷見證從“搶”到“讓”的全過程,搶鹽、搶房、搶口罩。然后,到今天,我們開始學著在高速服務區,把充電樁的槍,讓給素不相識的陌生人。
所以,盧放的充電80%倡議,不過是把“中國式排隊”搬到了電動時代。他的初衷是建設更和諧的社會環境,但是手段確實有待商榷,它不完美,卻是一次必要的演練——演練如何在資源有限的世界里,用技術和商業,讓利己與利他握手言和。
也許五年后,超快充都普及了,5分鐘補能800公里。到了那時候,我們也許都會笑著回憶:當年為了那100%的電量,差點兒和人家打了一架。
歷史不會記住從80%到100%的巨大技術鴻溝,但會記住我們第一次在高速公路上,是如何學會了真正的共享精神。
數據顯示,廣東部分服務區試行85%自動斷電后,充電樁翻臺率提升30%以上,這印證了倡議的底層邏輯,涓流慢充時段,恰是公共資源帕累托最優的斷裂點。
而特斯拉,這個電車的先行者也早已施行了占位費。特斯拉規定,充電結束后5分鐘沒有駛離,按6.4元/分鐘收費,費用不封頂。
回望這場討論,最具啟示的并非具體百分比,而是中國企業家的角色蛻變,他們從產品制造者成為了公共議題發起者,盧放們正將流量意識轉化為制度設計能力。
所有商業創新的終局,都是社會關系的重組。在充電槍與等待車主的凝視之間,一個更深刻的命題正在展開:當效率與善意被寫入算法規則,中國企業能否在硬科技賽道之外,為世界輸出一份協作理性的新樣本?
特別聲明:以上內容(如有圖片或視頻亦包括在內)為自媒體平臺“網易號”用戶上傳并發布,本平臺僅提供信息存儲服務。
Notice: The content above (including the pictures and videos if any) is uploaded and posted by a user of NetEase Hao, which is a social media platform and only provides information storage servic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