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踢走”馮侖9年后，71歲地產大佬被拘留

本文由無冕財經（wumiancaijing）原創發布

作者：楊一軒

編輯：陳澗

設計：嵐昇

一家老牌“明星”房企，突遭打擊。

8月18日晚間，據萬通發展（600246.SH）公告，公司實際控制人、董事長王憶會被北京市公安局拘留，正在配合調查。

據其家屬所述，調查與萬通發展日常生產經營無關。

▲萬通發展就實控人被拘留發布公告。

資本市場上，拘留消息似乎早就為人所知。18日開盤后，萬通發展股價很快就觸及跌停，成為當日全市場唯一的一支非ST跌停股。

外界才恍然發現，這家捧出過“萬通六君子”的老房企，在創始人馮侖9年前徹底出局后，已經沉寂多年。

事實上，萬通發展這些年都在兢兢業業謀求轉型，幾天前才宣布計劃收購一家芯片公司，預計耗資8億多。

如今，71歲的公司“主心骨”被查，這家老牌地產公司的轉型，也不可避免地蒙上一層陰影。

關鍵時刻被查

王憶會被拘留的公告發布前后，資本市場反應強烈。

8月20日，據萬通發展發布公告稱，公司股票于8月15日、8月18日、8月19日連續三個交易日內，收盤價跌幅偏離值累計達到20%，提醒投資者注意風險。

雖然此前的公告稱，王憶會被查原因在于個人，但對萬通發展來說，恰好碰上萬通發展要進行一筆收購，王憶會“缺席”也許會帶來負面影響。

8月11日，萬通發展拋出籌劃投資事宜公告，計劃以8.54億元收購北京數渡信息科技有限公司（下稱數渡科技）62.98%股權。

公開資料顯示，數渡科技才成立四年多，是一家芯片設計與研發公司，產品主要用于服務器、AI計算及存儲領域等。

一家房地產公司，收購芯片公司算是大跨界，不過，從新興行業中謀求轉型機會，本也無可厚非。但外界質疑的，是高溢價收購。

根據公告，本次收購采用收益法評估后，數渡科技股東全部權益價值為12.72億元，較其凈資產6460萬元評估增值12.07億元，增值率超過18倍。

數渡科技成立不久，一直在投入當中，2023年到今年上半年的兩年半時間，累計營收只有約6400萬元，累計虧損達到約2.36億元。截至今年上半年，公司資產僅3.3億，負債為2.66億，資產負債率80.45%。

▲數渡科技業績概況。圖片來自萬通發展公告。

但萬通發展稱此次收購設置了業績承諾，數渡科技從今年開始的三年內，主營業務收入不低于15.8億，平均每年收入要達到約5.3億。

但數渡科技今年上半年僅收入約1600萬元，與目標收入相距甚遠，難道后面兩年的業績增長能坐上“火箭”？

第二天，上交所就發出了問詢函，要求萬通發展補充披露交易合理性、估值依據、支付安排、內幕交易防控等內容。

對此，萬通發展在回復函件中，詳細說明了對方的業務前景，并強調，“本次交易是在公司既定的轉型發展戰略下，一次嚴肅的并購決策”。

但值得一提的是，在回復公告中，萬通發展將數渡科技未來三年的收入預測下調了，預計今年為6350.02萬元，后面兩年分別為2.91億元、5.38億元，合計約8.93億，僅為此前公告中業績承諾的57%。

即使業績減半，也同樣令人擔心，數渡科技是否能順利達成。

但看起來萬通發展對收購的態度很堅決，在回復上交所后，就發出了正式的收購公告。可以預見，如果王憶會不是臨時出事，這起收購應該會迅速推進。

目前，萬通發展由董事兼CEO錢勁舟接替董事長位置。據2024年財報，此次臨危受命的錢勁舟現年40歲，教育背景是金融學，2016年曾主導全球消費品公司百加得在中國區的數字化營銷轉型工作，2018年進入萬通發展大股東嘉華東方控股（集團）有限公司（下稱嘉華控股），擔任副總經理的職位。

錢勁舟能否一肩挑起萬通發展轉型的重擔，還有待觀察。

曾與馮侖纏斗

萬通發展遭遇變故，社交媒體上有人發出疑問，“馮侖會再回來主持大局嗎？”王憶會與馮侖間的股權爭奪往事，也再次被翻了出來。

上世紀九十年代初，馮侖、王功權、王啟富、劉軍、易小迪、潘石屹六人齊聚海南，成立海南農業高技術投資公司，由于地產熱潮涌動，很快賺到數千萬。隨后公司改制成萬通集團，馮侖擔任董事長，其余幾人皆有任命，“萬通六君子”的名號流傳開來。

1995年，萬通已經從地產拓展到金融、醫藥、文化等業務領域，資產擴大到近50億。生意越做越大，但各大創始人都有自己的抱負，分歧也越來越大，很快，除了馮侖外，其他5人都離開了。

▲“萬通六君子”中的四人早年留影。圖片來自網絡。

在馮侖獨自發展萬通地產時，1998年，從中央黨校“下海”創業的王憶會，與人共同成立北京先鋒糧農實業股份有限公司，他早年設立的從事糧油貿易的吉吉辰經濟發展有限責任公司，成為第三大股東。兩年后，先鋒股份上市。

王憶會沒想到的是，先鋒股份已經被人盯上了。

2002年，馮侖通過旗下萬通星河入股先鋒股份，經過一系列資本運作，萬通星河成為第一大股東，先鋒股份也被更名為萬通先鋒。

王憶會不甘失去控制權，曾與人聯合成立新公司“嘉華筑業”，成為萬通先鋒第二大股東，但仍沒有擊退馮侖的進攻。2007年，萬通星河拿下控制權，萬通先鋒成為萬通地產，沒了先鋒股份的痕跡。

此后，王憶會逐步減持股份，蟄伏起來。直至2014年，萬通地產業績不振，王憶會攜嘉華控股以“白衣騎士”身份歸來，兩年后拿下大股東位置，自己也成為萬通的實控人。

2017年，已經失去全部萬通股權的馮侖，卸下萬通控股董事長之職，徹底離開。十多年股權爭奪戰也由此終結。

徹底告別“馮侖時代”的萬通，開啟了新的冒險。

王憶會似乎無心戀棧，他曾計劃將萬通部分股權轉給中植系，失敗后，又向普洛斯轉讓股份。而當了一年董事長后，他就提出辭職，但因為新董事長干了半年多就撂挑子，他又不得不重新回歸。

對于辭職一事，當時有分析認為，王憶會是打算將自己定位為財務投資人。

也是從王憶會辭任董事長的2019年開始，萬通的業績開始持續走下坡路，然后就再未曾回到巔峰時期。

想來就算當財務投資人，萬通的回報也不會太好，王憶會就只能自己親自干了。2020年，萬通地產改名為萬通新發展集團，表態要向新基金、新消費、新科技等領域轉型。

多年跨界無果

事實上，早在王憶會入主后，萬通就決定不干房地產了。

2015年后，萬通在地產行業停止新增投資，逐步向通信與數字科技行業謀求轉型，主要的手段，就是投資或收購。

除了此次收購數渡科技外，2023年11月，萬通發展曾籌劃收購索爾思光電，后者是一家光通信元器件供應商。

當時，這起收購遭到兩名董事反對，稱相關收購推進倉促，研究材料的時間都不夠。收購也引來監管問詢函。

不過半年多后，萬通發展公告稱簽署了股份轉讓協議，擬以現金收購索爾思光電60.16%股權，耗資約3.24億美元。但當時萬通發展貨幣資金僅為約12億，不足交易價的一半。收購資金來源也引發質疑。

到了今年1月，萬通發展宣布收購終止，但幾個月后又提起仲裁，向索爾思光電討要之前的可轉債投資款，涉及資金約為4319萬美元。

除了這起失敗的收購，萬通發展基于轉型的投資，也還未帶來什么好消息。

2024年，萬通發展在北京大唐永盛科技發展有限公司、藍天使機場管理（北京）股份有限公司、湖北芯映光電有限公司等投資項目上，均出現“計提減值準備”的情況。

去年年報顯示，萬通發展長期股權投資期末余額8.92億元，本期在權益法下確認的投資損失4452.9萬元，計提減值準備1.2億元。

至少從業績上看，萬通發展的轉型，還稱不上成功。

2019年，萬通發展營收達到36.45億元，隔年就出現大幅下滑，這幾年不止營收不振，虧損還一年比一年大。

財報顯示，2022年至2024年，萬通發展營收為4.22億、4.87億、4.95億，虧額為3.23億、3.9億、4.57億。今年上半年，預計歸母凈利潤仍虧損2200萬元到3300萬元。

值得一提的是，地產業務的收入，仍是萬通發展主要的收入來源。

2024年財報顯示，萬通發展來自房地產銷售和房屋租賃收入為4.92億元，占總收入的比重為99.41%。

也就是說，向高科技轉型的萬通發展，一時半會還是只能靠房地產支撐。馮侖早年打下的根基，王憶會到現在也動搖不了，而且還得仰仗這個根基“維生”，尋求新機會。

而馮侖在商界兜兜轉轉多年，最近以金科地產重整投資人代表身份活躍臺前。萬通地產也許仍是馮侖的一個“心結”。

但對王憶會來說，他可能就沒在意過地產生意，現在，他似乎有機會真正放下萬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