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智編譯
導語:
今年夏天,美國宣布第三次退出聯合國教育、科學及文化組織(UNESCO),并將在2026年12月31日與其正式解綁。這一決定不只關乎削減預算,更意味著美國主動放棄在全球教育、科學與文化議程中的席位與話語權。很多層面上,美國將錯失國際合作、學習等關鍵渠道。恰逢聯合國為2030議程后全球優先事項“畫藍圖”的當口,這種高調退場只會讓美國的聲音在多邊桌被放低、案例和相關引用更少,而他國或將迅速填補空缺。以小錢換來邊緣化,既不劃算,也不利于美國的安全、創新與長期競爭力。本文基于公開資料與權威數據,梳理美國退出UNESCO的背景與動因,評估其對教育、科學與文化合作以及國家安全與國際影響力的短中期影響,并提出未來的政策關注要點。
本文編譯自美國布魯金斯學會(Brookings Institution)的相關評論,原標題為《美國退出UNESCO將失去什么》(What the US loses by exiting UNESCO),作者分別是前聯合國教科文組織顧問安妮·坎貝爾(Anne Campbell)和布魯金斯學會全球經濟與發展項目研究員埃米莉·馬爾科維奇·莫里斯(Emily Markovich Morris)。文章略有刪改,僅代表作者觀點,供讀者思考,與公眾號立場無關。如有侵權,請聯系刪除。
(正文約2800字,預計閱讀時間8分鐘)
2025年7月22日,美國宣布第三次退出聯合國教育、科學及文化組織(the United Nations Educational, Scientific, and Cultural Organization,UNESCO,下稱教科文組織)。教科文組織總干事奧德蕾·阿祖萊(Audrey Azoulay)稱此舉“令人遺憾、但在預料之中”,并點出首先受影響的將是美國境內與教科文組織有合作伙伴關系的眾多企業和實體。
若美國在2026年12月31日正式離開教科文組織,它不僅將錯過圍繞全球教育、文化與科學發展的關鍵議程設置,也將主動放棄在多邊平臺上通過合作解決全球性問題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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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管美國的資金缺口(估計約占教科文組織年度預算的8%)會帶來不小的壓力,更值得擔憂的是:在生成式人工智能進校園、全球技能與就業、以及科技治理等議題加速演進之際,沒有任何替代方案的“退場”,會讓美國在一個愈發聯通的世界里自我邊緣化。盡管教科文組織仍有許多改進空間,但它在跨文化交流中的位置是不可替代的。
UNESCO:不僅僅是“世界遺產”
教科文組織成立于1945年,其初衷是在二戰后重建歐洲被毀的學校、圖書館和博物館。此后,它以教育、科學與文化合作三大主題為抓手,持續推動和平與互信。世界遺產項目是其最為公眾熟知的品牌之一——例如象征法美友誼與藝術工程協作的紐約自由女神像,不只是旅游地標,更承載“為自由照亮道路”的寓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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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如今,教科文組織擁有194個成員國、200個國家委員會,全球員工逾2300名,運行數以百計的項目與網絡,連結起教育、科學與文化的實踐者與政策制定者。
它推動了150多個國家重振技術與職業教育,幫助青年縮小技能缺口;在136個國家協調生物圈保護區與生態公園網絡——其中28處位于美國,從阿巴拉契亞山脈到落基山脈——以維護土地與水體健康,支持農業、林業、漁業與旅游業的可持續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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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僅如此,它的創意城市網絡也造福了包括奧斯汀、堪薩斯城、西雅圖在內的美國城市,用文化與創意帶動城市創新。以圣安東尼奧為例,該市在教科文組織網絡的支持下,改造了以本地美食傳統為核心的市中心文化項目,重新建設成為吸引游客與促進經濟的戰略抓手。很明顯,身處這些網絡,美國既能維護良性外交關系,又能置身科學、教育與文化的前沿。
美國從中獲得了什么?
首先是更安全的社區。環太平洋的地震與海嘯風險不會因國界線而止步。今年7月,俄羅斯堪察加半島東海岸發生8.8級地震后,由教科文組織協調的太平洋海嘯預警體系迅速向包括美國在內的沿岸國家發出預警。各國隨即發布本國警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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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堪察加彼得羅巴甫洛夫斯克(Petropavlovsk-Kamchatsky)的一所幼兒園在地震中坍塌。
能在46個環太國家之間實現跨境、跨部門的聯動,恰恰體現了教科文組織這一多邊專業網絡的現實意義:預警更快,損失更小,社會更有韌性。
其次是面對生成式AI時,教科文組織能夠基于其特性給出專業的指導。教科文組織把全球教育與產業界的行動者匯聚到同一張桌子上,討論大模型進入課堂、科研與工作場景帶來的機遇與風險,并以11種語言發布《教育與研究中的生成式人工智能指南》(Guidance for Generative AI in Education and Research),幫助各國建立基本原則與操作規范。對于美國的教育系統與勞動力市場而言,這既是參照系,也是發聲與共創規則的舞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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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是為“教育的未來”做前瞻設計。通過“教育的未來”(Futures of Education)項目,教科文組織推動各國思考如何在氣候變化背景下重塑學習、如何與新技術協同;其“教科文組織教席/高校合作(University Twinning and Networking Scheme, UNITWIN)”網絡,把包括美國學者在內的研究者串聯起來,共同攻堅諸如生物多樣性保護等全球議題。
因此,加入教科文組織也意味著美國能夠更容易把本土創新的經驗轉化為國際規范與共同實踐,而不是被動追隨他人制定的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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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比如,用更優質的數據服務于循證型決策制定。教科文組織旗下的統計研究所持續提供了覆蓋三十多年、超過128個國家的教育、科技、文化貿易與信息通信獲取等關鍵指標。這些數據服務于政府、學校與企業,幫助識別趨勢、對標差距與評估成效。畢竟,沒有共享的數據底座,再好的改革設想也難落地。
最后,是始終把和平作為第一準則。教科文組織的歷史使命之一,是在戰時與戰后支援教育與文化恢復。近年來,它與伙伴一道幫助烏克蘭維持教育不斷線,同時也參與伊拉克摩蘇爾文化遺產的修復,以文化重建對抗極端主義敘事。對美國而言,維護一個以規則與合作為支撐的國際秩序,本身就是國家安全與價值觀的延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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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人在伊拉克摩蘇爾老城參與努里清真寺的修復施工。
退群:為何偏偏是現在?
目前,聯合國正在籌劃2030年可持續發展目標(SDGs)之后的新一輪全球優先事項與合作藍圖。此時將自我置于決策邊緣,無異于把未來十年的議程設置權拱手讓人。
誠然,沒有美國參與,教科文組織的項目仍會繼續;但來自美國的案例和經驗將會驟然減少、美國專家的受邀程度會大幅降低,跨國共識也會少一份來自美國的聲音。正如有學者提醒的那樣,這將把美國置于國際文化交流與合作中明顯不利的位置。與此同時,其他國家,特別是中國,會積極填補委員會席位、推舉本國專家參與咨詢、提名本國非物質文化遺產、與學者角逐國際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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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月17日,中國教育部部長懷進鵬與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總干事阿祖萊共同出席長城獎學金計劃續簽儀式。
缺席并不會“按下暫停鍵”,只會被動稀釋美國的影響力。
結語:走向邊緣,并非走向未來
退出帶來的缺口遠不止經費。少了與同儕共同討論和實踐的機會,美國將更難把國內的優秀經驗轉化為國際標準,更難第一時間接觸他國的新解法,也更難在跨國危機中迅速對接成熟機制。
全球化進入風險疊加的新階段,越是彼此牽連,越需要規則、網絡與信任作“公共基礎設施”。教科文組織恰恰提供了這樣的場域。對于美國而言,“省錢”帶來的后果卻是“少了席位、話語權與學習的經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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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語:走向邊緣,并非走向未來
自由女神像,之所以是世界遺產中的“明星”,不只是因為它壯觀,而在于它講述了一向物質工程與藝術攜手、通過跨國合作共同孕育文化創新的故事,也象征著通往自由與正義的道路。
某種意義上,這也是教科文組織存在的初心:用教育、科學與文化匯聚人類最好的部分,引領我們走向共同的未來。在科技與外交都在雙軌開辟“新航道”的當下,每個國家——無論自身體量與實力——都需要朋友、需要和平、需要進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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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矗立在法國巴黎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總部的象征性地球儀。
退群并不會讓美國更有創造力,或更好地迎向未來;相反,只是把自己推向全球對話的邊緣,讓前方的地平線變得模糊不清。
編譯:邵逸飛
編務:李雨函
責編:邵逸飛
圖片來源:網 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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