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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我早說過,別去招惹你大哥,” 梅氏的聲音發顫,心疼地看著兒子的傷口。
14 歲的倪善述剛被大哥倪善繼扇了兩巴掌,母親梅氏趕緊拉過兒子,解開他的發髻,看見頭皮腫起一塊青包,眼淚忍不住掉下來。
她想起六年前丈夫倪守謙臨終時塞給她的那卷一尺寬的小軸 ——那是她和兒子唯一的指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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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守謙曾是朝廷的知府,退休后回到山陰縣,靠著田租和房貸,家里攢下萬貫家產。
79 歲那年他去鄉下莊上收租,偶然看見溪邊搗衣的梅氏,當時梅氏 17 歲,粗布衣裙裹著纖細的身子,頭發上插著兩朵野薔薇。
倪守謙讓管莊的去打聽,得知梅氏尚未許配,當即托人說媒。
他有一個四十歲的長子倪善繼,掌管家里的部分田產,對父親的事向來多有不滿。
倪守謙害怕兒子反對,擅作主張直接在莊上備了彩禮,用一頂小轎把梅氏接進門。
新婚那晚,梅氏坐在紅燭下,看著眼前白發稀疏的老人,心里又慌又亂,直到倪守謙拿出一本《女誡》,溫和地說:
“你識字,以后幫我抄抄賬目就好”,她才稍稍安心。
那時的倪家早已沒了官宦人家的規矩,善繼常把嫡庶有別掛在嘴邊,對家里的佃戶也格外苛刻。
倪守謙看在眼里卻沒多說,他知道自己年事已高,善繼是家里明面上的支柱,只能暫時忍耐,直到梅氏懷孕倪守謙才悄悄改了主意。
梅氏生下一個男孩,倪守謙特意辦了三朝宴。
明代的繼承制度嫡子雖占主導,但庶子也有繼承權,《大明律》明確規定分析家財田產,只依子數均分,可實際里嫡子往往能憑著長房身份獨占大半。
倪守謙當了一輩子官,見多了庶子被嫡兄逼得無家可歸的事,他不想善述重蹈覆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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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述五歲那年,倪守謙想送他去學堂,學名善述跟善繼的善繼同屬善字輩,這事讓善繼發了火。
他當即把自己的兒子從學堂接走,還跟教書先生說我倪家的嫡孫,不能跟庶子一起讀書。
倪守謙聽說后,氣得咳了半天,卻沒去找善繼理論, 他知道自己一旦撕破臉,善述以后更難立足。
沒過多久,倪守謙就中風了,他躺在床上看著守在床邊的梅氏,還有趴在床腳的善述,從枕下摸出一本賬簿,遞給趕來的善繼:
家里的田、房、佃戶,全歸你管,善述還小,你以后多照看他母子。
善繼翻開賬簿,見上面記著三百多畝良田、兩所大宅,還有城里的三間鋪子,當即眉開眼笑,連聲應著爹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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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善繼走后,倪守謙才拉過梅氏的手,塞給她一卷用油紙包著的小軸:
“這是我的行樂圖,里面藏著東西,以后善繼要是不容你們,就找個賢明的官告狀,切記別早拿出來。”
倪守謙去世,善繼只假哭了幾聲,出殯后沒幾天,他把梅氏和善述趕到后園的雜屋,還把伺候梅氏的丫鬟調走。
雜屋漏雨,梅氏只能用木桶接水,白天做針線活換米,晚上就著油燈教善述認字。
善述想去上學,梅氏就拿著自己繡的帕子去鎮上的書鋪換了兩本舊書,每天晚上教他讀《論語》。
有次善述問,為什么大哥能住大宅,我們卻住在這里,梅氏只能騙他等你讀好書,就能回大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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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她心里清楚,善繼是絕不會讓他們回去的。
明代的田租向來苛重,東莊那 58 畝田,還是善繼按父親遺愿分的。
這些田全是最貧瘠的磽薄田,下雨就澇,天旱就裂,豐收年景也收不上多少糧食。
有一年夏天鬧蝗災,田地里的稻子全被啃光,梅氏只能背著善述,去鄰村的地主家幫工,每天紡線到深夜才能換兩升糙米。
善述十三歲那年,梅氏托人把他送到鄰村的私塾讀書,私塾先生見善述聰明,沒收學費,只讓他幫忙掃地。
善述很珍惜這個機會,每天天不亮就起床走三里路去私塾,晚上回來還幫梅氏劈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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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母親不容易,卻還是忍不住羨慕那些穿著絹衣的同窗,這才有了后來去跟善繼要絹的事。
被善繼打后,善述哭著跟母親說要去告官,梅氏猶豫了很久,終于從箱子最底層翻出那個布包。
她小心翼翼地展開那卷行樂圖,母子倆看了半天,也沒看出門道。
這時村里有人說,新來的滕知縣很會斷案,前陣子剛破了一樁三年前的冤案,梅氏抱著試試看的心思,帶著善述去了縣衙。
滕知縣見他們沒帶狀紙,只拿了幅畫很是奇怪,梅氏把倪守謙的安排、善繼的所作所為,一五一十說了出來,最后遞上行樂圖:
我丈夫說,這里面藏著啞謎,求大人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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滕知縣把行樂圖帶回后衙翻來覆去看了三天,第四天中午,他不小心把茶水灑在畫上。
慌忙展開晾曬時,卻看見日光下的畫紙里透出字影,他趕緊把畫紙揭開,里面果然藏著一張紙,是倪守謙的親筆:
左墻下埋銀五千兩,右墻下埋銀五千兩、金千兩,謝賢官三百兩。
原來,倪守謙早料到善繼會獨占家產,特意在 81 歲那年趁著給善述辦周歲宴,悄悄在舊屋墻下埋了銀子。
他怕直接分產會讓善繼起殺心,就寫了假的分產文書,把所有家產判給善繼,再用行樂圖留下線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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滕知縣心里有了主意,先傳倪善繼到衙,說要去倪家查驗家產,善繼以為父親的分產文書沒問題,還請了族里的長輩做見證。
可到了舊屋,滕知縣讓人挖開東墻,挖出五壇銀子時,善繼的臉瞬間白了。
再挖西墻,五壇銀子和一壇金子露出來,善繼氣得渾身發抖,卻只能眼睜睜看著梅氏和善述領走銀子,他這才明白父親早把一切都安排好了。
后來,滕知縣以倪太守遺愿為由,拿走了那壇金子,梅氏和善述用那些銀子買了良田和宅子。
善述也重新去了好的私塾讀書,善繼則因為苛待庶母幼弟被族里人指責,漸漸沒了往日的威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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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的山陰縣,類似的糾紛并不少見。
《明實錄》里就記載,成化十三年當地有個秀才,臨終前把家產全給了嫡子,卻偷偷給庶子留了一箱字畫,后來庶子靠字畫賣的錢也成了家。
這些案例都說明,明代官宦人家的家產繼承,往往藏著看不見的博弈。
參考資料:
馮夢龍《三言兩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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