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魚泡創始人周峰談招聘：如果白領做不好，可能以后連藍領的機會也沒有

出品｜搜狐科技

作者｜張 瑩

編輯｜楊 錦

九天前，周峰把自己的微信名改成了“招白領 魚泡直聘 免費（周峰）”。

2017年，周峰在成都的一間出租屋里創立了魚泡直聘。過去，魚泡直聘在一眾藍領群體，尤其是工程領域巡游，寫字樓里的白領們大部分都“沒聽過”。

直到前段時間，魚泡直聘在北上廣深等一線、新一線城市大面積鋪設廣告，高調進軍白領招聘領域。

“免費”是魚泡直聘的打出的第一張牌。周峰透露，魚泡大概會免費兩年。他也明白，光靠免費是行不通的。

周峰表示，后期會用AI深度收集雙方的招聘及求職需求，做好中間的匹配推薦。另外會提升HR的活躍度，做到“已讀真回”。

“很多求職者擔心‘已讀不回’，不適合就早點告訴我，別吊著我。”周峰稱，魚泡會針對這些情況去做相應的產品和規則改動，用技術兜底。HR很久不回，平臺就幫他們回。

周峰認為，白領市場是魚泡直聘必須要做的事情。

在他看來，不想當大哥的小弟，以后連小弟都沒得做。如果白領做不好，可能以后連藍領的機會也沒有。

魚泡做白領的另外一層判斷是，未來藍領和白領將不再有明確區分。現在好多大學生、研究生也跑滴滴、送外賣，藍領的工資也高起來。

出身草根的周峰認為，明確劃分藍領和白領，其實是人為地在貼標簽。

魚泡誕生的第三年，周峰去找融資，聽到很多質疑，“行業里已經有BOSS直聘、智聯、前程、58同城等企業，憑什么魚泡能跑出來”。現在，這一問題再次擺在周峰面前。

他坦言，做白領有一定難度，但事在人為。“全國不行就做一城，一城不行就一區，一區不行就一條街。”當下供需關系的反轉，是魚泡的機會。

回顧魚泡此次的出圈，既有偶然，也有必然。

“因為買的量大有一定的確定性。但是沒有想到被說嘟嘴和比較兇。”

廣告被集中投放至地鐵站、電梯后，不少人在社交平臺吐槽他的長相。周峰則直接加入這場吐槽，自嘲“長得丑”，還發起“有獎P圖”——“幫我P成人見人愛的樣子！”最近，魚泡也改了新廣告。

“聽勸”后，魚泡的新廣告

以下為采訪精編：

談“營銷”：

“線上線下加起來有上億元，但值”

搜狐科技：魚泡直聘近期在線下大力投放廣告，收獲了一波關注度。您有預料到這次出圈嗎？

周峰：因為買的量大，本身地鐵或者電梯都是大家的必經之路，所以有一定的確定性。但是沒有想到被說嘟嘴和比較兇。

搜狐科技：魚泡以前只投線上，單月花費幾千萬元，現在每月投放費用近億元，這筆錢花得值嗎？

周峰：我們線上線下加起來，大概有上億。但覺得還是值：以前外界知道我們的相對少，這一波下來，確確實實讓更多人，尤其是潛在客戶，看見我們了，最近就簽了不少藍領需求量大的企業，像京東方、比亞迪、美團、京東、寧德時代、申通、德邦。

搜狐科技：這種投放力度會常態化嗎？

周峰：會。我們地鐵都是一年一年買的。但是接下來我們會在 HR 社群和活動加大力度，不但免費，還會給 HR發福利，做一些給HR的活動。

搜狐科技：但是現在投放金額已經到了上億元，算下來一年就得花12億，而去年魚泡的營收金額是超過十億。

周峰：沒有。我們很多費用是前期付的更多，地鐵廣告一買就是一年，但后面每月支出會遞減。到日常階段，就保留地鐵、公交這類長效媒體。一年集中投一兩個月。

搜狐科技：我還注意到魚泡的廣告已經打到BOSS直聘的地鐵站了。

周峰：是的。這不是故意的，只是因為那些地鐵站人流可能多一些。我們肯定不去挑釁誰，沒有意義。

搜狐科技：您做創始人IP期間，有好的聲音也有不好的聲音，單說這次廣告就出現了不好的聲音，這會對您的心態有影響嗎？

周峰：真沒影響。我是可以為了事業犧牲一切的，因為我本身就長得丑，要長得帥，就不會這么努力了。

我們一直主打聽勸，大家說嘴嘟、長相兇，評論我顏值都沒有問題。但是評論我性格就……因為我平時說話其實沒有那么嚴肅，也不是一言堂。

我們公司有句話是學字節的，叫“不裝不愛面子，敢于承認錯誤”。誰都可以批評我，這樣才能獲取到真實的意見。

搜狐科技：做魚泡的這八年，您承認的最大的錯誤是什么？

周峰：比如當年決定做“到家”，虧掉近兩千萬，讓戰略不聚焦了。還有去年比較重視AI，但是沒堅持下來，今年又重新重視起來了。包括這一次廣告，我也道了歉。那個廣告沒有以消費者為中心，一心想著跟友商競爭去了。

談為何切入白領市場：

不想當將軍的士兵，未來連士兵都當不了

搜狐科技：為何選擇在2025年這個時間點大舉進軍白領招聘市場？

周峰：第一，我們做了八年藍領，發現招藍領的HR和老板其實都是白領。所以必須覆蓋白領，讓他們知道我們也在做藍領。

第二，未來藍領和白領可能就不怎么分了，年輕人都會用APP，預期也高，不會一畢業就去打螺絲。好的崗位供給才能讓APP有留存和拉新。

所以白領是我們必須要做的。做不好可能以后連藍領的機會也沒有。我們最近總結了一句話：不想當大哥的小弟，以后連小弟都沒得做;不想當將軍的士兵，未來可能都沒士兵可當了。任何一個APP，如果得不到年輕人的喜愛，肯定會被淘汰。

第三，我們過去八年積累了一些人、產品、技術、資金，特別是技術復用度比較高。

第四，友商確實一直在漲價，很多企業和HR也在吐槽，求職者也有一些吐槽。我們覺得現有產品服務得還不夠好，就還有一點機會。

搜狐科技：沒有藍領和白領的明確區分，怎么理解這句話？

周峰：你看現在好多大學生、研究生也跑滴滴、送外賣。藍領的工資也高起來，有的人是白領但是工資又很低，現在藍領和白領這個區分就很弱了。

明確劃分藍領和白領，其實是給人貼標簽，不利于他們的職業發展。這就有點像“龍生龍鳳生鳳（的偏見）”，未來不會這樣，很多年輕人出來以后也不會定位自己是藍領。

搜狐科技：魚泡什么時候開始做出要做白領市場的決定？

周峰：前兩年就一直在想（做白領市場）。一直在低維度去競爭其實很難受，白領是現在市面上最好的崗位供給，你必須掌握到這個社會的優質供給。公司賺到錢了，請到優秀的人了，也能做出來好產品。

搜狐科技：所以是前兩年的時候就已經意識到了，未來沒有白領藍領的明確區分嗎？

周峰：對對。因為我是農村出來的，我都能走到今天，別人為什么不能走到今天呢？我是覺得王侯將相寧有種乎。未來不會是“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生的兒子會打洞”。

搜狐科技：那以后會不會所有的招聘平臺都是藍領、白領都做？

周峰：肯定。流量可以復用，高頻打低頻。比如我們的求職者會轉行，也會給身邊的人介紹，如果某一樣（工種），流量就不能復用。而且只做一樣，天花板太低，能融資、掙的錢也少。

搜狐科技：怎么去平衡藍領跟白領的資源分配？

周峰：我們把自己看成招聘界的“拼多多”，農村包圍城市。我們把做白領的這些投入看成做藍領的廣告費，就像外賣大戰，淘寶做閃購也相當于是淘寶電商的廣告預算。

白領業務做好了，藍領的好崗位和求職者自然就多了。因為藍領也想招一些年輕的求職者，但是我得有一定的白領崗位，才能吸引一些年輕的求職者。而且招藍領的 HR 和老板也都是白領。

關于“怎么招白領”：

免費兩年，“已讀真回”

搜狐科技：白領免費短期內一定會影響收入，那魚泡做免費的目的是什么？

周峰：我們白領本身就是剛起步，需要用免費去打開市場。為了節省公司的成本，一些崗位可能不會去那些付費的地方發，那我們就會有大量的獨家崗位，也會吸引求職者。

搜狐科技：但HR的目標還是說要能招到人才，并不是說免費就可以。

周峰：對，肯定不能光免費，我們還會去投廣告，或者做很多運營活動去把求職者拉上來，慢慢招聘方就覺得又免費又能招到人。我們大概會免費兩年。

搜狐科技：為什么是兩年？

周峰：這是我們的大概預估，先把這個口號喊出去。如果別人覺得你就免費幾天，我就沒有必要來試用了，但免費兩年我就愿意來開個賬號用一用。

搜狐科技：怎么在白領市場構成自己的核心競爭力？

周峰：免費是早期起盤，后期肯定是用AI去深度收集雙方的招聘需求、求職需求，做好中間的匹配推薦。另外就是加大HR的活躍度，做到“已讀真回”。

很多求職者就擔心“已讀不回”，不適合就早點告訴我，別吊著我。我們會針對性地做相應的產品和規則的改動，用技術兜底。比如HR多久不回，我們平臺就幫你回，去婉拒求職者。但是如果你長期違規，我可能就不給你推簡歷和流量了。我們雖然免費，但是該有的生態治理還是要有的，橫向來說更偏向求職者。

搜狐科技：我在試用魚泡的時候，發現藍領找工作也是要收費的，那以后白領會不會也收費？

周峰：不不，我們不可能逆歷史潮流。我們都是根據市場來，藍領里面的物流業、服務業、制造業和白領全都是企業付錢，只有工程行業不一樣。

工程行業，當年是說你給我介紹活，我給你一包煙或者分成。因為工程行業的工資會高一些，干一天就四五百，上千的都有，所以需要介紹費，有活（招聘）的人是不愿意給錢的。

談競爭：

供需關系發生變化，是新平臺的機會

搜狐科技：現在要入局白領招聘市場，我們憑什么去跟BOSS直聘、智聯、前程、58同城等企業競爭？

周峰：做白領是有一定難度的，但事在人為。全國不行就做一城，一城不行就一區，一區不行就一條街；全品類工種做不好，就先做單一工種。只要讓一個小地方的一個小工種做起來，就能往外蔓延。Boss直聘最早也是在北京做Java起家的。

搜狐科技：您提出“三年內做到半個BOSS直聘規模”，估值兩三百億，跟現在的40億估值還有一定距離。

周峰：這個是年輕人吹吹牛逼（笑），求其上，得其中。

搜狐科技：您怎么看待白領招聘市場的未來機會，尤其是現在崗位可能沒那么多了？

周峰：如果說不好做，那所有行業都不好做，招聘還算好的。正因為現在崗位少、求職者多，恰恰是新平臺的機會。亂世出英雄。

搜狐科技：BOSS直聘等平臺也在做藍領，這會對你有壓力嗎？

周峰：藍領行業，壟斷不太現實。因為工程行業的招聘方包工頭和求職工人都在荒郊野嶺，很難同時觸達。這個市場相對比較分散，網絡效應比較弱，還是有信息差的。不像白領，意見領袖一說，大家都知道了。

搜狐科技：那您會覺得做白領市場比做藍領市場更加簡單嗎？

周峰：我覺得是。白領市場文化水平普遍更高，懂規則、會用互聯網。而且白領的求職者和招聘方都在同一個地方，相對比較容易觸達。

加上我們自己就是白領公司，對白領的招聘方還是求職者都有理解。

搜狐科技：最后您希望未來魚泡會成為一家什么樣的公司？

周峰：現在AI出來了，可能我們以后會變成招聘自動化的平臺。但這說白了是老板的愿景，跟打工人沒關系。所以我們又定了組織愿景：做一家有體系、講邏輯、認業績、能分錢的公司——落腳點就是“能分錢”。出來打工的目的就是學東西和掙錢。

成立的時候，我們這幫人喝酒，吹過牛逼：未來能不能在成都做個魚泡系？內部創業、離職創業都開花，給互聯網江湖不斷輸出魚泡人。

畢竟我們這幫程序員，長得丑、沒別的愛好，最大的成就感就是創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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