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諾和自閉癥”發布會上有許多不實信息

白宮今天召開發布會，川普說：“我們找到了自閉癥的答案。這是具有歷史意義的步驟。”

他宣布孕婦吃常用藥對乙酰氨基酚（商品名Tylenol 泰諾）和孩子得自閉癥有關，他反復大聲疾呼“不要吃！不要吃！”。

其實關于泰諾和自閉癥，質量最好、最大規模的研究在2024年發表在JAMA上，數據來自瑞典的全國性登記數據庫，研究包括了近 2.5萬名母嬰對。

在初期分析中，研究發現孕期使用泰諾與孩子出現自閉癥等情況的風險比（HR 或 OR）似乎高一點點，大約在 1.1–1.2 左右。

但是影響結果的混雜因素很多，研究者巧妙地做了排除其他因素的進一步研究。

他們在同一個家庭中比較母親在某次懷孕用了泰諾 vs 另一胎未用藥來比較，這個比較是在同樣家庭環境里、同樣遺傳因素的條件下，更容易單獨評估泰諾的作用。結果是吃泰諾并不增加孩子自閉癥和其他問題的風險。

這次白宮發布會是因為最近有人寫了一篇綜述文章，分析了多項研究，結論是孕婦吃泰諾和自閉癥有相關性。

但是這篇綜述提醒說：“然而由于這些研究是觀察性的，有本身的局限性，尚不能確立（泰諾和自閉癥的）明確的因果關系。”

這篇綜述文章還說：“盡管這種相關性值得謹慎對待，但不用泰諾進行治療的孕婦的發熱和疼痛同樣存在風險，例如會造成神經管缺陷和早產，因此需要權衡利弊。我們建議在醫生指導下合理使用泰諾——采用最低有效劑量、最短用藥時間——并根據個體的風險–收益評估進行調整，而不是采取籠統的全面限制。”

這篇綜述的主要作者以前收費在法庭上做專家證人，支持對泰諾打官司，所以他有點利益沖突。后來法官覺得他的證據不足，沒有采用他的證詞。

該綜述發表后，美國婦產科醫生學會的顧問德尼科拉醫生（Dr. Nathaniel DeNicola）表示，這個研究結果并未改變醫生對孕婦的用藥建議。他說：“論文的結論是，泰諾應謹慎使用，劑量最低、間隔盡量拉長。這恰好就是目前泰諾以及許多其他藥物在孕期的標準用法。”

今天看川普主導的發布會讓人非常難受。川普絮絮叨叨地說了很多他對醫學問題的個人看法：“20多年前，我是房屋發展商，我見到小肯尼迪后，和他一拍即合。我對自閉癥一直有強烈的感覺，我和他比一些研究人員更懂自閉癥，因為“他們”不告訴大眾內幕。有些人群從從不打疫苗、從來不吃藥，所以他們沒有自閉癥。想想吧！”

這時川普掉過頭去問小肯尼迪（），“對嗎？”小肯尼迪說，對，比如阿米什人就是這樣的。川普回過頭來宣布說，“阿米什人沒有自閉癥”。然后川普說現在給兒童打疫苗好比給馬打，是個恥辱。他聲稱乙肝是性傳播疾病，沒有理由給新生兒接種，應該等到 12 歲再打。他自作主張要求把三聯疫苗分開一針一針打，認為更好。又說在古巴沒有泰諾，因此沒有自閉癥。

當然他說的這一大段要么毫無科學證據，要么就是常見謠言。比如他的意思是疫苗導致自閉癥，這早就被大量科學證據辟謠了。他說阿米什人沒有自閉癥也是不實信息，有些群體診斷出來的自閉癥少更可能是不太去看醫生、或對這個疾病不太重視。巴西當然有泰諾，也有自閉癥。他大概不知道乙肝有母嬰傳播，中國美國以及其他不少國家都是新生兒就打第一針乙肝疫苗。

這邊懂王滔滔不絕提供醫學建議，那邊FDA的聲明雖然是在小肯尼迪的領導下寫的，內容還比較克制。它指出，“需要明確的是，盡管許多研究報告了泰諾與自閉癥之間的關聯，但尚未確立因果關系，科學文獻中也存在相反的研究結論。這種相關性仍是科學界持續討論的領域。”

FDA聲明還說，“在所有止痛藥和退燒藥中，泰諾是孕期最安全的非處方選擇；而阿司匹林和布洛芬對胎兒的不良影響已有充分證據記錄。”

“美國婦產科醫生學會”今天發布聲明：「在考慮孕期用藥時，重要的是要同時權衡所有潛在風險與可能獲益。大量研究的數據表明，泰諾在孕婦健康中發揮著重要且安全的作用。」

據估計，美國目前每 31 名兒童中就有 1 人被診斷為自閉癥，而在 2000 年時這個比例大約是1:150。主要原因是什么呢？其實主要是兩個原因：

一是現在對自閉癥的診斷寬松許多，自閉癥譜系里也包括了有輕微人際障礙但智力超過平均水平的兒童。

二是現在大家對自閉癥的認識提高了，都比較重視，小孩有點問題馬上看醫生做診斷。

自閉癥不僅在美國，在其他國家地區也得到了越來越多的重視。比如蘇州定點康復機構在訓兒童中自閉癥兒童占到總數的三分之一，2024年自閉癥兒童在訓人數同比增長35%。

總之，自閉癥的原因很復雜，估計是基因和環境共同作用的結果，不是隨便怪罪疫苗或泰諾就找到了答案。現在對孕婦的臨床建議仍是：泰諾是孕期首選的非處方止痛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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