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拉”在中國》講述20世紀前30年間娜拉這一經典的文學形象在中國傳播的過程,對民國時期新女性形象的塑造和演變進行了深入透徹的分析,揭露女性解放運動中的助力與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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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娜拉”是《玩偶之家》的主角,本是一位中產階級家庭主婦,為救丈夫偽造文書,數年后,東窗事發,丈夫只顧自身名節。娜拉看透了丈夫虛偽的靈魂,毅然決然舍棄掉了三個孩子和丈夫,離開“玩偶之家”。長久以來,娜拉在中國始終因為被視為新女性形象而聞名。
19世紀中葉以來,國內涌現了一連串求新求變的言行,民權與女權思想也隨之出現。傳統的中國女子教育,以規范婦女思想行為和價值準繩為目的,清末所發展的女子教育旨在提供青年女性走出家庭、進入學校和社會的契機。隨著革命風氣蔓延和移風易俗觀念散播,已經踏入學校的女子,某種程度上已經邁出家門,還有少數女子得到了踏出國門、遠渡重洋的求學機會,她們留學期間,或是加入革命陣營、或是自組女權團體,為日后女性主體意識覺醒奠定了基礎。
同時,維新派主張的"國民母"、革命派提倡的"女國民"等概念陸續加諸女性,辛亥革命后,樂意求變的中國人開始模仿租界里面的西化生活,歐美女性在一戰期間的杰出表現也激勵著當時國內先進的女性,為社會轉型、女子涉足公共領域提供了條件。
雖然時隔不久,革命果實被竊取,尊孔復古風潮涌起,但從總體看,世紀之交的中國,已經形成了迎接“娜拉”的時代氛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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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娜拉來到中國起到最大作用的,當屬胡適。1918年,《新青年》雜志首度發行專刊“易卜生號”,《玩偶之家》排在最前面,是唯一被完整翻譯的劇本,此處的娜拉呈現出的是無性別之分的“新人”形象,是一眾男性知識分子在反傳統過程中,呼吁女性共襄盛舉的產物。
這種“去性別化”的描述實際上忽略了女性的需求,將女性獨有的特質用男性本位的“人性”概括取代了,但也恰恰是這種去性別化的表述,使得娜拉在中國如此負有盛名。隨后,魯迅在1923年演說“娜拉走后怎樣”,強調了出走者擁有經濟權的重要性。這一時的娜拉形象幾乎與”出走“劃等號,人們不問“該不該出走”,只希望自己有勇氣運氣可以出走,忽視了娜拉走出的是“夫”家門,而是想要先沖出“父”家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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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四時期新文化思潮對于“人”的發現賦予愛情神圣意義,衍生出為了抗婚和爭取戀愛機會出走的“抗婚娜拉”意象。我們也應當注意到,抗婚娜拉從父家門沖出、進入夫家門,方才和易卜生筆下的娜拉站在同一起點,似乎只有經過父家和夫家的兩度出走,才能真正體會到娜拉“做一個人”的心境。然而,即便女孩兒們走得出家庭,也走不出社會,她們要么獨自奮斗、要么回家認錯,都不愿意便只能了結生命。
隨著當時政治社會形勢演變,新娜拉形象現身——志業娜拉。《玩偶之家》中,娜拉爭取自立的形象,對民國女子開展職業有一定程度的推動作用。女子受教育是日后就業的基礎,對于女學生來說,讀書后的就業問題也是她們需要考慮的。此外,與“五四”時期的娜拉出走不同,“九一八事變”后展現的野心激發著青年的愛國熱忱,“大我”再次被強調。人們認為,新女性效法娜拉出走不再為了自己,而是為了國家和社會,為了現身群眾、公益或國族大義。
娜拉在中國,具有著豐沛能量和思想韌性,中國的娜拉形象跳脫了原始文本,不只圍繞婚姻家庭,而是不斷拓展出走的邊界。
“娜拉走后怎么辦”,這個跨世紀的問題,對時至今天的全世界女性來說,仍具有啟發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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