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到中國歷史上著名的女性人物,李世民的原配長孫皇后絕對是可排在前列的人物。
長孫皇后本身家族就非常顯赫,是關隴勛貴出身,所以她嫁給李世民,實際上也是長孫家族和李世民捆綁在一起,這也是李世民玄武門之變能夠成功的一個因素。
而長孫皇后在歷史上以賢惠著稱,她妥善的幫李世民處理了家庭和宮廷內部的是是非非,同時還站在大局的角度不斷對李世民進行規勸,從而在歷史上留下了很多美名。
我們今天就來讀一讀《資治通鑒》里面記載的長孫皇后之死這段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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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治通鑒》原文
貞觀十年丙申,公元六三六年
夏,六月,壬申,以溫彥博為右仆射,太常卿楊師道為侍中。
侍中魏征屢以目疾求為散官,上不得已,以征為特進,仍知門下事,朝章國典,參議得失,徒流以上罪,詳事聞奏;其祿賜、吏卒并同職事。長孫皇后性仁孝儉素,好讀書,常與上從容商略古事,因而獻替,裨益弘多。上或以非罪譴怒宮人,后亦陽怒,請自推鞫,因命囚系,俟上怒息,徐為申理,由是宮壺之中,刑無枉濫。豫章公主早喪其母,后收養之,慈愛逾于所生。妃嬪以下有疾,后親撫視,輟己之藥膳以資之,宮中無不愛戴。訓諸子,常以謙儉為先,太子乳母遂安夫人嘗白后,以東宮器用少,請奏益之。后不許,曰:“為太子,患在德不立,名不揚,何患無器用邪!”
上得疾,累年不愈,后侍奉,晝夜不離側。常系毒藥于衣帶,曰:“若有不諱,義不獨生!”后素有氣疾,前年從上幸九成宮,柴紹等中夕告變,上擐甲出閣問狀,后扶疾以從,左右止之,后曰:“上既震驚,吾何心自安!”由是疾遂甚。太子言于后曰:“醫藥備盡而疾不瘳,請奏赦罪人及度人入道,庶獲冥福。”后曰:“死生有命,非智力所移。若為善有福,則吾不為惡;如其不然,妄求何益!赦者國之大事,不可數下。道、釋異端之教,蠹國病民,皆上素所不為,奈何以吾一婦人使上為所不為乎?必行汝言,吾不如速死!”太子不敢奏,私以語房玄齡,玄齡白上,上哀之,欲為之赦,后固止之。
及疾篤,與上訣。時房玄齡以譴歸第,后言于上曰:“玄齡事陛下久,小心慎密,奇謀秘計,未嘗宣泄,茍無大故,愿勿棄之。妾之本宗,因緣葭莩,以致祿位,既非德舉,易致顛危,欲使其子孫保全,慎勿處之權要,但以外戚奉朝請足矣。妾生無益于人,不可以死害人,愿勿以丘壟勞費天下,但因山為墳,器用瓦木而已。仍愿陛下親君子,遠小人,納忠諫,屏讒慝,省作役,止游畋,妾雖沒于九泉,誠無所恨!兒女輩不必令來,見其悲哀,徒亂人意。”因取衣中毒藥以示上曰:“妾于陛下不豫之日,誓以死從乘輿,不能當呂后之地耳。”己卯,崩于立政殿。
后嘗采自古婦人得失事,為《女則》三十卷,又嘗著論駁漢明德馬后以不能抑退外親,使當朝貴盛,徒戒其車如流水馬如龍,是開其禍敗之源而防其末流也。及崩,宮司并《女則》奏之,上覽之悲慟,以示近臣曰:“皇后此書,足以垂范百世!朕非不知天命而為無益之悲,但入宮不復聞規諫之言,失一良佐,故不能忘懷耳!”乃召房玄齡,使復其位。
秋,八月,丙子,上謂群臣曰:“朕開直言之路,以利國也,而比來上封事者多訐人細事,自今復有為是者,朕當以讒人罪之。”
冬,十一月,庚午,葬文德皇后于昭陵。將軍段志玄、宇文士及分統士眾出肅章門。帝夜使宮官至二人所,士及開營內之;志玄閉門不納,曰:“軍門不可夜開。”使者曰:“此有手敕。”志玄曰:“夜中不辨真偽。”竟留使者至明。帝聞而嘆曰:“真將軍也!”
帝復為文刻之石,稱“皇后節儉,遺言薄葬,以為‘盜賊之心,止求珍貨,既無珍貨,復何所求。’朕之本志,亦復如此。王者以天下為家,何必物在陵中,乃為己有。今因九嵕山為陵,鑿石之工才百馀人,數十日而畢。不藏金玉,人馬、器皿,皆用土木,形具而已,庶幾奸盜息心,存沒無累。當使百世子孫奉以為法。”
上念后不已,于苑中作層觀以望昭陵,嘗引魏征同登,使視之。征熟視之曰:“臣昏眊,不能見。”上指示之,征曰:“臣以為陛下望獻陵若昭陵,則臣固見之矣。”上泣,為之毀觀。
《資治通鑒》譯文
貞觀十年(丙申,公元636年)
夏季六月,壬申(十四日),任命溫彥博為尚書右仆射,太常寺卿楊師道為侍中。
侍中魏徵屢次以眼病請求改任散官,太宗不得已改任他為特進,仍讓他知門下事。舉凡朝廷奏章國家典儀,均參與議論得失,流放、徒刑以上的罪刑,均由他審察上報;俸祿、吏卒等優待與職事官相同。
長孫皇后仁義孝敬,生活儉樸,喜歡讀書,經常和太宗隨意談論歷史,乘機勸善規過,提出很多有益的意見。有一次太宗無故遷怒于宮女,皇后也佯裝惱怒,請求親自訊問,于是下令將宮女捆綁起來,等到太宗息怒了,才慢慢地為其申辯,從此后宮之中,沒有出現枉濫刑罰。豫章公主早年喪母,皇后將她收養,慈愛勝過親生。自妃嬪以下有疾病,皇后都親自探視,并拿自己的藥物飲食供其服用,宮中人人都愛戴皇后。訓戒幾個兒子,常常以謙虛節儉為主要話題。太子的乳母遂安夫人,曾對皇后說,東宮的器物用具比較少,請求皇后奏請皇上增加一些。皇后不允許,且說:“身為太子,憂慮的事在于德行不立,聲名不揚,又何愁沒有器物用具呢?”
太宗身患疾病,多年不愈,皇后精心侍侯,常常晝夜不離身邊。并經常將毒藥系在衣帶上,說:“皇上如有不測,我也不能一個人活下去。”皇后有多年的氣喘病,前一年跟從太宗巡幸九成宮。柴紹等人深夜有急事稟報,太宗身穿甲胄走出宮閣詢問事由,皇后抱病緊隨其后,身邊的侍臣勸阻皇后,她說:“皇上已然震驚,我內心又怎么能安定下來。”于是病情加重。
太子對皇后說:“藥物都用過了,而病不見好,我請求奏明皇上大赦天下犯人并度俗人出家,庶幾可獲陰間的福祉。”皇后說:“死生有命,并不是人的智力所能轉移。如果行善積德便有福祉,那么我并沒做惡事;如果不是這樣,胡亂求福又有什么好處呢?大赦是國家的大事,不能多次發布。道教、佛教乃異端邪說,禍國殃民,都是皇上平素不做的事,為什么因為我一個婦道人家而讓皇上去做平時不做的事呢?如果一定要照你說的去做,我還不如立刻死去!”太子不敢上奏,只是私下與房玄齡談起,玄齡稟明太宗,太宗十分悲痛,想為皇后而大赦天下,皇后執意勸阻他。
等到皇后病重,與太宗訣別時,房玄齡已受譴回家,皇后對太宗說:“玄齡侍奉陛下多年,小心翼翼,做事縝密,朝廷機密要聞,不曾有一絲泄露,如果沒有大的過錯,望陛下不要拋棄他。我的親屬,由于沾親帶故而得到祿位,既然不是因德行而升至高位,便容易遭滅頂之災,要使他們的子孫得以保全,望陛下不要將他們安置在權要的位置上,只是以外戚身份定期朝見皇上就足夠了。我活著的時候對別人沒有用處,死后更不能對人有害,希望陛下不要建陵墓而浪費國家財力,只要依山做墳,瓦木為隨葬器物就可以了。仍然希望陛下親近君子,疏遠小人,接納忠言直諫,摒棄讒言,節省勞役,禁止游獵,我即使在九泉之下,也毫無遺憾了。也不必讓兒女們前來探視,看見他們悲哀,只會攪亂人心。”于是取出衣帶上的毒藥示意太宗,說道:“我在陛下有病的日子,曾發誓以死跟定陛下到地下,不能走到呂后那樣的地步。”己卯(二十一日),皇后在立政殿駕崩。
長孫皇后曾經搜集上古以來婦人得失諸事編為《女則》三十卷,又曾親自做文章批駁漢明德馬皇后不能抑制外戚勢力的發展,使他們在朝中顯貴一時,而只是就他們車如流水馬如龍提出警告,這是開啟其禍亂的根源而防范其末流枝葉。皇后駕崩后,宮中尚儀局的司籍奏呈《女則》一書,太宗看后十分悲痛,展示給身邊大臣,說道:“皇后這本書,足以成為百世的典范。朕不是不知上天命數而沉溺無益的悲哀,只是在宮中再也聽不見規諫的話了。失卻了賢內助,所以不能忘懷呀!”于是征召房玄齡,官復原職。
秋季,八月,丙子(十九日),太宗對大臣們說:“朕廣開直言忠諫之路,正是為了有利于國家,然而近來上書奏事的多攻訐人家的瑣細之事,今后還有這么做的,朕當以奸佞小人問罪。”
冬季,十一月,庚午(疑誤),將文德皇后安葬在昭陵。將軍段志玄、宇文士及分別統領士兵出蕭章門護送靈車。太宗夜里派太監到二人軍營,宇文士及開門接納;段志玄則閉門不讓進去,說“軍門夜間不能開。”使者說:“我這里有皇上手令。”志玄說:“夜里難辨真假。”竟讓太監在門外等到天亮。太宗聽說后,感嘆道:“這才是真正的將軍啊!”
太宗又為皇后書寫碑文,說道:“皇后一生節儉,遺囑薄葬,認為盜賊的意圖,只是探求珍寶,既然沒有珍寶,又有何求?朕的本意也是如此。君王以天下為家,何必將寶物放在陵中,才算據為己有。如今就借九山為陵墓,鑿石的工匠也只有一百多人,幾十天完工。不藏金銀玉器,兵馬俑和器皿都用泥土和木料做成,只是略具形狀。這樣可以使盜賊打消念頭,生者死者都沒有累贅,應當以此成為千秋萬代子孫的榜樣。”
太宗常常念及皇后,于后苑中設立了一個觀望臺,用以了望昭陵,曾帶引魏徵一同登上觀望臺,讓他觀望。魏徵看了很久說:“我老眼昏花,看不見。”太宗指給他看,魏徵說:“我還以為陛下了望獻陵,如果是昭陵,我早就看見了。”太宗悲泣,為此毀掉了觀望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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