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倍晉三是日本人，為什么他遇刺后，墓碑上清楚刻著中國漢字？

2022年7月8日，日本前首相安倍晉三在奈良街頭發表演講時被槍殺。那一天，日本社會震動，國際輿論轟動。幾天后，葬禮在東京的增上寺舉行，雖然規格高，但場面相對簡樸，參加的人約有2500人。

骨灰在12日被安葬在他家族位于山口縣長門市的墓地。按理說，事情到此應該告一段落，但等日本媒體拍到墓碑照片后，卻因為一個細節再次把安倍的名字推上熱搜。他的墓碑正中間刻著五個漢字：“安倍家之墓”。不是日語假名，而是純正的漢字，連那個古風的“之”字都保留了下來。

在日本，這并不是首次使用漢字墓碑，但因為“安倍晉三”這個名字在政治上太敏感，這次卻成了輿論焦點。很多日本人上網質疑：“為什么不用假名？”“前首相的墓碑，不該更‘日本化’一點嗎？”

同樣，讓不少中國網友感到微妙的是，這位在任期間多次主張“修改和平憲法”“推行強硬對華政策”的政治人物，生前堅決防范中國崛起，死后卻選擇用最典型的中華文化符號來永久銘刻自己的名字。這反差不可謂不諷刺。有人調侃：“生前抗拒中國，死后還得借漢字留名。”但要理解這一點，我們得回到更深的文化脈絡里，漢字在日本究竟意味著什么。

今天的日本文字體系中，漢字無處不在。人們在寫名字、看報紙、立碑、簽合同時都要用漢字。但歷史上，日本并非天生有文字的國家。大約在公元1世紀左右，漢字經中國和朝鮮半島傳入日本。

據《日本書紀》記載，百濟的一位學者王仁帶去了《論語》和《千字文》，這被認為是日本書面文化的開端。當時的日本只有口語，沒有文字，漢字的到來，幾乎等于帶來了記錄和表達思想的整套系統。從那以后，日本的貴族、僧侶、統治者，幾乎都把漢字當作文明的象征。

到了飛鳥時代，日本的圣德太子派遣遣隋使，全面學習中國的制度與文化，漢字成為官方文書的標準語言。那時會寫漢字不僅是學識的象征，更是政治身份的證明。平安時代以后，日本把漢字和假名結合，形成了“男文字”和“女文字”的區別。

貴族男性主要使用漢字，被認為莊重、有教養；女性主要使用假名，偏重私信、詩文。神戶大學有位語言學教授總結得很有意思：“在日本古代社會，會寫漢字的人，就是那時代的精英。”從某種意義上，漢字甚至成了“社會階層的象征”，決定了你是普通人，還是“有文化的人”。

然而，事實也證明，漢字對日本人的影響遠不僅限于書寫。明治維新時期，日本狂熱學習西方。有改革者建議廢除漢字，改用拼音字母，說這樣能提高識字率。但沒推行幾天就發現問題嚴重。因為日語里“同音詞”太多，沒有漢字根本看不懂，比如“神”“紙”“髪”都發音為“kami”，只用假名就容易分不清。

戰后的美國占領當局也試圖壓縮漢字使用，他們認定漢字象征“舊思想”，于是推出《當用漢字表》，硬性規定只能使用1850個常用漢字。可幾十年過去，計劃失敗了，日本社會不僅沒拋棄漢字，反而重新擴大了使用范圍。

1981年，日本政府正式修訂《常用漢字表》，規定常用漢字為1945個，并承認漢字在官方文件、法律條文、宗教儀式中的不可替代性。這一制度沿用至今。可以說，日本人哪怕再現代化，也離不開漢字。

進入當代，日本人對漢字的態度已從“外來文字”變成了“文化根基”。會不會寫漢字，成了“文化水平”的一項重要衡量。日本每年舉辦的“漢字能力測試”，報名人數動輒幾十萬，高分者在求職時還有加分。

每年12月12日，京都清水寺都會舉辦“年度漢字”評選儀式，僧人用大筆蘸墨，寫出一個總結全年的漢字，比如2020年的“密”，就是對應新冠疫情期間的“密閉”“密集”“密接”。那種莊重的儀式感，恰恰說明，漢字不再只是文字工具，而是文化信仰的象征。

教育上，日本小學生要學1006個“教育漢字”，中學再補1130個。東京有位中學老師山田曾說：“一個學生的漢字水平，往往決定他未來的讀寫能力和就業機會。”對日本人而言，漢字不僅是為了理解中國文化，更是理解自己語言的重要橋梁。

那么，既然如此，日本人為何始終無法擺脫“漢字情結”？這是文化基因和實用需求疊加的結果。哪怕在墓碑刻字這種最私人、最具象征意義的場合，他們依然堅持用漢字。這并非因為日本“親中”，而是因為假名在正式文化場合顯得“輕”。

假名柔軟可愛，適合寫情書、詩歌，卻缺乏漢字那種“石頭般的莊重感”。尤其在宗教、家族、喪葬這些儀式中，漢字具備一種自然的肅穆氣質。比如“安倍家之墓”，如果改成純假名，看上去就會輕飄飄，視覺上、文化上都顯得不成體統。

實際上，在日本的傳統文化中，漢字已經與宗教、禮儀綁定。佛教經文、神社匾額、家族譜系，全部用漢字。而假名更多作為輔助使用。可以說，哪怕日本曾在文化現代化過程中試圖“去漢字化”，但在精神深處，他們依然把漢字視為傳承文化和展示家族尊嚴的載體。安倍家作為政治世家，這個選擇并不意外。

更耐人尋味的是，安倍本人對中國文化的態度一直微妙。他政治上對華強硬，但私底下對中國文化并非一概排斥。他曾在公開場合引用孔子的名言，也曾多次提到“亞洲共同文明圈”的概念。

只不過政治現實使他不得不站在美國一邊，推動所謂“印太戰略”。他的家族長期扎根山口縣，而山口縣在日本歷史上正是一個中日文化交流的前沿地區，古時候的遣唐使不少在這里出發，至今還保留大量與中國相關的地名。也許，安倍家族的墓碑刻著漢字，更多是一種傳統、自豪和血脈的象征，而不是政治立場的表達。

再往深處看，日本整個文明的形成，本身就離不開中國。漢字只是一個入口，中國文化早已融入他們的日常。從橫濱、神戶、長崎三大中華街到每年春節祭的燈籠，從東京大學課程里的儒學經典，到京都寺廟墻壁上刻的漢詩，這些都在無聲地提醒日本，它的文化根基，哪怕經歷千年演變，依舊滲透著中華文明的影子。

儒學早在三國時期就在日本落地，大化改新時，日本就是按照中國唐代的制度在設計自己的官僚系統。到了江戶時代，德川幕府更是把朱子學立為官方哲學，“仁義禮智信”成了整個社會的道德準則。再往后，唐僧鑒真六次渡海，將佛法與技藝帶去日本，不僅建東京唐招提寺，還影響了建筑、茶道、刺繡、服飾等領域。可以說，日本越是強調自己的文化獨立，越無法擺脫中國文明留下的痕跡。

2025年10月28日，安倍晉三遇刺案終于在奈良地方法院開庭，被告人山上徹也承認了殺人罪。這個案件再次成為日本的輿論焦點，而“安倍墓碑”的照片又被拿出來討論。大家忽然發現，那塊刻著古雅漢字的墓碑，仿佛在提醒人們，政治的分歧只是暫時的，文化的聯系卻是永久的。

有人說，這是一種諷刺,一位曾推動修憲、主張日本民族獨立的首相，死后還得借助中國文字來留名。但換個角度看，這或許是一種必然。文化是一個國家最深的根，不管風吹到哪，根仍在原地。沉淀千年的漢字，在日本成了文明、秩序、尊嚴的代名詞。即便在主權、歷史等政治問題上日本再如何強調“去中國化”，最終體現傳統與尊重的，依然是這方漢字墓碑。

鏡頭拉遠，現在的日本街頭，到處都有漢字的身影。橫濱中華街的燈籠寫著“福”“壽”“喜”；京都的清水寺每年評選“年度漢字”；東京地鐵站里大量標識同時使用漢字和假名。很少有人再會去爭論這究竟是誰的文化符號。

?因為它早已超越政治，融入了生活。文化的力量，細水長流，能跨越邊界，穿透時間。政治立場會變，領導人會更替，但文化留下的印記，是抹不去的。或許，安倍墓碑上的那五個漢字，就是最生動的證明——文化的力量，比權力更久，比政治更深，也更無可替代。

參考信源：為槍殺安倍嫌犯“減刑”？尚未被起訴，已有逾1800人簽名請愿：他有改造空間

?紅星新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