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間故事：胯下的一文錢

　　古時候，小山村里有個叫朱表的年輕人，家里窮得叮當響，和老娘相依為命。

　　這年遇上大旱，家里已經斷糧幾天了。

　　朱表餓得前胸貼后背，他老娘本就年老體弱，這一餓一病，躺在床上起不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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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天早晨，朱表翻遍屋子，找出最后一小把米，熬了半碗稀粥。

　　"娘，喝點粥吧。"

　　老太太喝了兩口，就推開碗："兒啊，你喝，娘飽了。"

　　朱表心里明白，老娘這是舍不得吃。

　　他鼻子一酸，硬是把碗推回去，好說歹說，老太太才把剩下的粥喝完。

　　村里人聽說朱表老娘病重，來看望時見老太太瘦得皮包骨頭，風言風語就傳開了："這朱表真不孝順，自己吃得白白胖胖，把老娘餓成這樣！"

　　這些話傳到朱表耳朵里，他心如刀割。眼看老娘氣息越來越弱，他咬牙出門找活干。

　　他去了村里張財主家想借點糧食，誰知張財主不但不借，還把他臭罵一頓："你這不孝子，還有臉來借糧？"

　　朱表灰頭土臉地出來，又去了幾戶人家，都碰一鼻子灰。

　　眼看日頭偏西，他餓得眼冒金星，心想：我這般沒用，連口飯都要不來，還不如死了干脆！

　　他跌跌撞撞往村外小河邊走，想一死了之。

　　走到半路，迎面來了一伙人，為首的是個穿著綢緞衫的胖子，騎著高頭大馬。

　　朱表定睛一看，這不是當年的窮小子阿福嗎？

　　說起這阿福，當年和朱表一起在村里長大。

　　十多年前，阿福家窮得揭不開鍋，他爹跟著商隊出了遠門，竟發了大財回來。

　　阿福從窮小子搖身一變成了闊少爺，在鄉里橫行霸道，大家背地里都叫他"福霸王"。

　　阿福認出了朱表，勒住馬哈哈大笑："喲，這不是咱們村的秀才爺朱表嗎？怎么瘦成這副鬼樣子了？聽說你快把你老娘給餓死了？可真行啊！"

　　朱表猛地抬頭："你胡說！我娘還活得好好的！"

　　"得了吧，村里誰不知道你朱表不孝？"阿福冷笑道，"說起來，咱們的老賬還沒算呢！"

　　朱表心里一沉。

　　他明白阿福說的是十五年前的事——那時他們都看上了村里的姑娘紅英。

　　有一天，朱表替人送信給紅英，被阿福看見，硬說他們在私會。

　　紅英羞憤之下投河自盡，雖然被救起來，但沒多久就嫁到外村去了。

　　朱表想解釋，可阿福根本不聽。

　　"當年那事，根本不是你想象的那樣..."朱表試圖解釋。

　　"閉嘴！"阿福厲聲打斷，"少來這套！如今你這副模樣，真是報應！"

　　阿福眼珠一轉，從懷里掏出一文錢，扔在地上："看你快餓死了，這樣吧，從我褲襠鉆過去，這一文錢就賞你，夠你買個饅頭。"

　　朱表盯著地上那枚銅錢，眼睛都快噴出火來。

　　他真想一拳打在阿福臉上，可想到病中的老娘，又忍住了。

　　他讀過書，知道古人韓信也曾忍受胯下之辱...

　　"等等！"朱表咬牙道，"我...我鉆！"

　　在眾人的哄笑聲中，朱表從阿福胯下爬了過去。

　　那一刻，他感覺比死還難受。

　　阿福笑得前仰后合："拿去吧，窮鬼！記住，你永遠只配在我褲襠底下過日子！"

　　朱表從地上爬起來，撿起那一文錢，緊緊攥在手心。

　　他望著阿福遠去的背影，暗暗發誓：今日之辱，來日必報！

　　他本想尋死，可現在有了一文錢，至少能給老娘買點吃的。于是他轉身朝集市走去。

　　集市已經快散了。朱表餓得頭暈眼花，手里捏著那一文錢轉悠。

　　饅頭攤的香氣直往鼻子里鉆，他幾次想掏錢，又忍住了——這一文錢是他受盡屈辱換來的，不能輕易花掉。

　　走到集市盡頭，他看見一個衣衫襤褸的少年蹲在角落里，面前擺著個舊木盒，盒子里是一些形狀奇怪的種子。

　　"賣種子嘍，西域來的金瓜子，種下去能結金瓜！"少年有氣無力地吆喝著。

　　路人紛紛嘲笑："小騙子，又來了！什么金瓜子，分明是野瓜子！"

　　朱表好奇地蹲下來，拿起一顆種子看了看。這種子呈金黃色，在夕陽下閃閃發光，確實與眾不同。

　　"怎么賣？"朱表問。

　　少年怯生生地說："一文錢...一顆。"

　　朱表看著少年餓得面黃肌瘦的樣子，想起了自己的處境，不由得心生憐憫。

　　"我買一顆。"朱表把那一文錢遞給少年。

　　少年簡直不敢相信，顫抖著接過錢，挑了一顆最大最金燦燦的種子遞給朱表：

　　"謝謝大叔！您一定要把它種在肥沃的地方，每天跟它說話，它就會發芽！"

　　朱表苦笑一下，把種子小心揣進懷里，轉身回家。

　　回到家，天已經黑了。

　　朱表點上油燈，看見老娘氣息微弱，趕緊從懷里掏出半塊討來的餅子喂給她吃。

　　"兒啊，你吃了嗎？"老娘虛弱地問。

　　"吃了，吃了。"朱表撒謊道，肚子里卻咕咕直叫。

　　等老娘睡下，朱表拿出那顆金瓜子，在燈下仔細端詳。

　　這種子確實奇特，金光閃閃，沉甸甸的。

　　他找了個破瓦盆，裝了些土，把種子種下去，澆了點水。

　　"金瓜子啊金瓜子，你若真能發芽，就救救我們母子吧。"朱表對著瓦盆喃喃自語。

　　第二天一早，朱表被一陣金光晃醒了。

　　他睜眼一看，驚呆了——瓦盆里長出一株金燦燦的幼苗，葉片都是金色的！

　　朱表又驚又喜，趕緊把瓦盆搬到窗前陽光充足的地方。

　　接下來的日子，他每天精心照料這株幼苗。

　　說來也奇，自從種下這金瓜子，朱表的運氣似乎好了起來。

　　先是村里王嬸來看他老娘，送來一袋米；接著他在山上砍柴時，救了一位被蛇咬傷的過路商人，商人贈他十兩銀子。

　　有了這些錢，朱表請來郎中給老娘看病，買藥調理，老太太的身體一天天好轉。

　　朱表又用剩下的錢買了些雞鴨飼養，日子漸漸有了起色。

　　那盆金瓜子長得格外茂盛，藤蔓爬滿了半個屋子，開出的花也是金燦燦的，就是不見結果。

　　一天晚上，朱表夢見一個金衣老者對他說："朱表啊，你心存善念，孝順母親，忍受屈辱而不氣餒，如今該是你轉運的時候了。明日清晨，你沿著金瓜藤走，它會帶你找到寶藏。"

　　朱表醒來，將信將疑。

　　第二天天剛亮，他果然看見金瓜藤不知何時已伸出屋外，像一條金線般指向后山。

　　他順著藤蔓一路走去，來到一個荒廢的山洞前。

　　走進山洞，里面金光閃閃，竟是一處金礦！朱表小心翼翼地取下一塊金石，回到村里。

　　有了這處金礦，朱表一下子成了富人。

　　但他沒有仗勢欺人，而是拿出大部分錢財幫助村民，修橋鋪路，興建學堂。

　　村里人這才知道錯怪了朱表，紛紛上門道歉。

　　朱表富而不驕，依然勤儉度日，悉心照料老母。

　　老太太見兒子終于出息了，樂得合不攏嘴。

　　消息傳到阿福耳朵里。他怎么也不相信那個鉆他褲襠的窮光蛋會發財，帶著家丁前來查看。

　　一到村口，阿福就傻眼了——昔日破敗的小村莊如今煥然一新。

　　村民們看見阿福，紛紛側目，沒人搭理他。

　　阿福憋著一肚子火，直奔朱表家。

　　眼前的景象讓他目瞪口呆——朱表家原先的破草房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寬敞明亮的大瓦房。

　　朱表正扶著老娘在院子里曬太陽。

　　"朱表！你這錢是哪偷來的？"阿福氣勢洶洶地闖進去。

　　朱表平靜地看著他："阿福，我的錢來得正大光明。"

　　阿福眼尖，看見窗臺上的金瓜藤，撲上去想搶，卻被瓜藤上的刺扎得哇哇直叫。

　　"別白費力氣了。"朱表說，"這金瓜藤認主，心術不正的人碰不得。"

　　阿福又痛又氣，指著朱表大罵："你等著，我絕不會讓你好過！"

　　幾天后的一個夜晚，打聽到消息的阿福帶著一伙人偷偷摸上后山，想霸占金礦。

　　誰知他們剛進山洞，就聽"轟隆"一聲，洞口塌方，一伙人全被堵在里面。

　　等朱表帶人把他們救出來時，阿福已經嚇得尿了褲子。

　　原來這金礦早有靈性，容不得貪心之人。

　　經此一事，阿福徹底敗落了。

　　他爹在外地的生意也接連出事，沒多久就傾家蕩產。

　　阿福從闊少爺又變回了窮光蛋，只好灰溜溜地離開家鄉，不知所蹤。

　　而朱表則靠著金礦，帶領村民們過上了富裕生活。

　　他娶了個賢惠的妻子，生了幾個孩子，一家人其樂融融。老太太活到九十多歲，無疾而終。

　　臨終前，老太太拉著朱表的手說："兒啊，娘這輩子最驕傲的，不是你有錢，而是你始終保持著善良的本心。記住，錢財是流水，來來去去；人品是青山，永世不倒。"

　　朱表牢記母親的教誨，一生行善積德，成了遠近聞名的大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