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1-9月法國葡萄酒破產案同比增加37%，洗牌提速

近日，據外媒公布的數據，2025年前三季度法國葡萄酒行業有257起待處理破產案，較去年同比增長37%。具體情況如何？為何法國葡萄酒行業破產酒莊增加如此之多？WBO進行了一番調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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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產案同比增長37%，小型酒莊首當其沖

近年來，法國葡萄酒行業本就處于全球產業結構性變革與市場變化之中，如今所受沖擊更為突出。據法國媒體Vitisphere公布的數據，2025年前三季度，法國葡萄酒行業目前有257起待處理破產案（含財產托管與清算程序），較去年增長37%。

在法國整體形勢嚴峻的背景下，一些傳統知名葡萄酒產區面臨的壓力更為集中。以波爾多為例，作為法國葡萄酒的標志性產區，這里酒莊數量眾多且以家族式小型酒莊為主體結構，在行業震蕩中首當其沖。

具體來看，員工人數不足3人的企業涉及172起破產程序，同比增長31%；員工人數為3至5人的酒莊涉及50起破產程序，同比增長51%。

數據也反映出小型葡萄酒生產商面臨的巨大壓力。許多小型生產商仍在艱難應對價格戰、消費需求下滑，部分地區還因供需結構性失衡而不得不拔除葡萄藤。

盡管整體趨勢不容樂觀，但2025年第三季度的情況較上半年已略有改善。葡萄酒行業破產案降至43起，低于二季度的73起和一季度的76起。法國葡萄酒業內人士指出，酒莊管理者在財務與風險方面的預判能力普遍提升，也是今夏破產申請增速放緩的重要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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產能過剩、資金流緊張與中國市場失速

“具體的破產數據我并不清楚，但是這兩年破產的酒莊確實不在少數，波爾多的相對占比大一些，尤其是近3-5年與中國貿易占其業務大比例的酒莊。”波爾多的某酒商代表汪宇表示。

一位法國波爾多當地的行業從業者Steven表示：“法國葡萄酒行業確實在發生這種情況，而且受影響最大的也確實是規模較小的葡萄酒生產商。”

法國葡萄酒進口商張東說到：“從這些小酒莊的運營模式來看，它們大多屬于家族企業，莊主本人往往也身兼員工之職。由于資金有限，這些酒莊通常沒有能力雇傭太多額外的人手。據我們了解，許多小酒莊或與我們合作的酒莊，其主要工作人員基本都由家庭成員組成。只有在采收季節和灌裝階段，才會依賴外部的臨時工。”

他強調，這類獨立的小型酒莊，規模本身不大。因此，除了采收季會臨時聘請一些幫手之外，其余時間基本不會額外雇人。受限于資金規模和運營能力，它們的整體現金流可以說是相當緊張。

Steven也進一步指出資金緊張是導致小型酒莊的破產重要原因。“酒莊產能投資與其見效之間存在時間差，這一過程通常需要2到5年。回顧2到5年前的全球葡萄酒市場，當時整體處于穩健上升階段，中國市場更是這一趨勢的重要推動力，尤其對入門級葡萄酒的小型生產商而言。”

“然而，當這些前期投資陸續落地時，市場已步入低迷，并面臨后疫情時期的新經濟環境。此前，許多小酒莊依賴低成本借款大幅擴張投資，但隨著各類葡萄酒價格下跌，同時法國國內借貸利率上升，其手中可用的現金十分有限。因此，不少酒莊陷入債務累積的惡性循環，所產的葡萄酒甚至不得不以低于生產成本的價格出售。而在當今全球市場上，已沒有哪個區域能夠以可接受的價格有效消化這部分額外產能。”Steven坦言。

汪宇也表示：“波爾多2017年增產，種了很多新的葡萄，等著部分葡萄可以釀酒，但正好趕上疫情，然后是全球經濟的下滑，中國進口法國葡萄酒，尤其波爾多也連年下滑，產量過剩，價格在本土和出口都在下跌，財力雄厚的可以撐住，小的家族酒莊就難了。”

一位波爾多的華人酒莊主江強透露：“除了被動陷入困境，也有部分酒莊選擇主動申請破產，以減輕債務壓力。例如，社保欠款可申請部分減免或分多年繳納，供應商欠款也可協商削減。此外，更多酒莊正采取‘拔樹’措施，比如移除葡萄藤，以減少種植面積與產能。目前，絕大多數酒莊都在通過低價清庫存來緩解資金壓力。財力雄厚的大型酒莊尚能支撐，但許多小型家族酒莊則難以維持。”

張東表示：“酒莊面臨庫存與現金流壓力，往往被迫降價以清庫存、回籠資金。若行情持續下行，部分小酒莊因市場萎縮，會選擇接受政府補貼實施‘蒸餾計劃’，或直接拔除葡萄藤，以避免更大損失。此外，酒莊為迎接新采收季需騰空發酵罐，不得不將積壓酒灌裝，而長期滯銷導致現金流緊張，難以維系。”

“目前法國葡萄酒市場遭受嚴峻挑戰，主要原因是消費需求下降、市場萎縮，法國國內和出口都是同樣趨勢，另外生產成本在疫情后明顯上升。因此多個產區遭受嚴重影響，最大的是波爾多和法國南部，近階段拔掉的葡萄園大幅增加，部分葡萄農開始轉向種植其他的農作物。”一位在法國南部的華人釀酒師表示。

而更為直觀的是中國海關數據顯示，今年1-9月法國的瓶裝葡萄酒進口量同比下降39.83%，進口額同比下跌12.79%；散裝葡萄酒的進口量額分別下跌53.24%、39.24%。

中國葡萄酒市場的疲軟進一步加劇了法國部分酒莊的困境。作為曾經的增長引擎，中國市場對法國葡萄酒需求不足，不僅體現在瓶裝酒進口量額的大幅下滑，散裝葡萄酒貿易也呈現斷崖式下跌。另外，據此前WBO的調查了解，今年波爾多發布的近百款期酒仍均呈現全面的價格下調，平均下調幅度也位于20%左右。

作為曾經的增長引擎，中國市場的“退潮”也一定程度上加劇了法國小酒莊的生存壓力。有業內人士指出，當中國市場從“規模擴張”轉向“存量競爭”，那些曾與抗風險能力弱的法國小酒莊便首當其沖，陷入產能無法消化、價格持續承壓的惡性循環，最終加速了行業洗牌與產能出清。

不過，江強表示：“法國葡萄酒清庫還會持續一到兩年，一般預計在2028年會好轉。”

另外，法國葡萄酒行業也在積極地在中國市場進行策略轉變，由波爾多葡萄酒行業聯合委員會（CIVB）主辦的品鑒系列活動在國內也舉辦多次。

有業內人士指出，從專注高端和專業品鑒，轉向覆蓋全天候、多場景的輕松飲酒文化，法國葡萄酒行業正在積極應對市場變化，試圖以更開放、更多元的姿態，重新嵌入中國消費者的日常生活。這一轉型不僅關乎短期去庫存，更將影響法國葡萄酒在中國未來的品牌定位與市場占有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