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叔子在家族群@我:“嫂子,今年過節(jié)我們?nèi)?8口還去你家!”
我老公在旁邊賠笑:“我弟他們就是熱鬧,你多擔待。”
我反手把早就準備好的截圖發(fā)進群里:“抱歉,房子剛賣了,我在北極看熊呢。”
群里炸了鍋,我老公的電話也被他媽打爆。
我將手機調(diào)至靜音模式,屏幕朝下扣在冰涼的窗臺上。
窗外,是無垠的冰原,巨大的冰川在極晝的日光下折射出刺眼卻純凈的白光。
世界安靜得只剩下風聲,和我自己平穩(wěn)的呼吸聲。
這份平靜,是我花了五年婚姻的代價,才換回來的。
身邊的男人,我的丈夫江濤,臉上的表情在一秒鐘內(nèi)完成了從討好賠笑到驚恐煞白的劇變。
他死死地盯著我那只被扣下的手機,仿佛那不是通訊工具,而是潘多拉的魔盒。
事實上,也差不多。
我不用看也知道,那個名為“相親相愛一家人”的微信群,此刻已經(jīng)徹底引爆。
江濤自己的手機,像個被電擊的病人,瘋狂地震動、尖叫,屏幕上閃爍著兩個字——“媽”。
群里99+的紅色角標,是這場風暴的序曲。
小叔子江勇,那個永遠長不大的巨嬰,連發(fā)了十幾條語音,每一條都像淬了毒的咆哮。
“林舒你瘋了?!”
“你什么意思?賣房子?你經(jīng)過我哥同意了嗎?”
“開什么國際玩笑!我們住哪兒?”
“你趕緊給我解釋清楚!!”
一聲高過一聲,充滿了理所當然的質(zhì)問和被侵犯領(lǐng)地后的暴怒。
江濤顫抖著手,終于接起了他媽的電話。
手機開了免提,婆婆那尖銳到能刺穿耳膜的嘶吼,瞬間撕裂了北極圈的寧靜。
“江濤!你老婆瘋了是不是!讓她立馬把房子給我買回來!不然我就死給她看!我怎么這么命苦啊,娶了個劊子手進門啊!”
哭喊,咒罵,夾雜著夸張的喘息聲,一出完美的受害者大戲。
江濤掛了電話,那張我看了五年的臉,第一次對我露出了毫不掩飾的猙獰。
他眼中的血絲,像蛛網(wǎng)一樣爬滿眼白。
“林舒,你非要鬧成這樣嗎?我媽身體不好你不知道嗎?你想氣死她嗎?”
我終于舍得將目光從冰原上收回,冷漠地看著他。
“你媽身體不好,就該在自己家休養(yǎng),而不是帶著浩浩蕩蕩十七口人,來我家進行長達半個月的‘療養(yǎng)’。”
他被我堵得一時語塞,眼神躲閃起來。
“不就是過個節(jié)嗎?大家熱鬧熱鬧,你怎么就這么容不下人?至于賣房子嗎?”
至于嗎?
我的腦海里,瞬間閃過去年過節(jié)的畫面。
我發(fā)著39度的高燒,渾身骨頭像被拆開重組一樣疼,額頭上貼著退熱貼,還在廚房里滿頭大汗地準備18個人的午飯。
客廳里,我剛花幾萬塊買的進口真皮沙發(fā),被他七歲的小侄子用油性馬克筆畫滿了歪歪扭扭的“奧特曼”。
小叔子江勇喝多了,勾著他狐朋狗友的肩膀吹牛,一個重心不穩(wěn),撞倒了玄關(guān)的柜子。
我爸在我結(jié)婚時送我的那對清代古董花瓶,應(yīng)聲碎了一地。
滿地狼藉。
而他們一家人,從老到小,沒有一句道歉。
婆婆甚至還拉著我的手說:“舒啊,碎碎平安,碎碎平安嘛!一個花瓶,哪有家人團聚重要。”
江濤呢?
他當時就站在旁邊,對我露出那種熟悉的、和稀泥式的笑容。
“老婆,算了算了,我弟也不是故意的,大過節(jié)的,別為這點小事生氣。”
那些畫面,那些聲音,那些令人作嘔的嘴臉,像電影慢鏡頭一樣在我眼前回放。
我閉上眼,再睜開時,只剩下無盡的冰冷。
江濤看我沉默,大概以為我像過去無數(shù)次一樣,心軟了,準備妥協(xié)了。
他語氣放緩,帶上了哄勸的意味:“好了,小舒,別鬧了,我知道你委屈,等過完節(jié)我好好補償你。那房子是咱們的婚后財產(chǎn),你一個人賣不掉的。快跟他們解釋一下,就說是開玩笑的。”
我輕笑一聲,笑意卻沒有抵達眼底。
當著他的面,我拿起手機,解鎖,從相冊里找出另一張照片,再次發(fā)進了那個已經(jīng)炸翻天的家族群。
那是一張房產(chǎn)證的內(nèi)頁照片,清晰地顯示著所有人的名字。
上面,只有孤零零的三個字。
林舒。
我慢條斯理地打出一行字,發(fā)送。
“忘了告訴你,這套房子是我的婚前財產(chǎn)。以及,過戶手續(xù),一周前就辦完了。錢款已結(jié)清。”
我發(fā)出這條消息后,世界,徹底安靜了。
江濤臉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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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那張孤零零寫著我名字的房產(chǎn)證截圖,江濤徹底懵了。
他像是被雷劈中,僵在原地,瞳孔劇烈收縮。
幾秒后,他猛地反應(yīng)過來,發(fā)瘋似的撲過來搶我的手機。
“撤回!快撤回!”
我側(cè)身躲過,冷眼看著他。
消息發(fā)出去已經(jīng)超過兩分鐘,那個鮮紅的“撤回”選項早已消失。
他搶了個空,手機重重地摔在柔軟的地毯上。
他雙眼赤紅,像一頭被逼到絕路的困獸,死死地瞪著我,聲音都在發(fā)抖。
“婚前財產(chǎn)?林舒……你……你從一開始就算計我?”
這個問題實在太可笑了。
我甚至都懶得反駁,只是淡淡地反問:“是啊,我算計你什么了?算計著給你家當了五年免費保姆和移動提款機嗎?”
江濤被我一句話噎得滿臉通紅,半天說不出一個字。
人被逼到極致,所有的偽裝都會被撕得粉碎。
他喘著粗氣,情急之下,終于口不擇言地吼出了那句讓我瞬間徹悟的話。
“你把房子賣了,我媽和我弟他們怎么辦!老家的房子下個月就要拆了,他們本來打算先搬過來長住的!”
話音落下,他自己也愣住了。
而我,心頭劇烈一凜,一股寒意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
原來如此。
原來是這樣。
所謂的“過節(jié)”,所謂的“熱鬧”,不過是他們“鳩占鵲巢”宏偉計劃的序曲。
他們不是來過節(jié)的,他們是來占領(lǐng)的。
那些被我忽略的細節(jié),在這一刻,全部串聯(lián)成了一條清晰而丑陋的線索。
一個月前,小叔子江勇來家里蹭飯,狀似無意地在我家轉(zhuǎn)悠,指著我的書房問:“嫂子,我看你這書房也挺大的,放張床,再打個柜子,不就又是一間臥室了嘛!”
半個月前,婆婆打來電話,話里話外都在暗示:“舒啊,還是你這房子好,地段好,又寬敞,不像我們老家,又潮又小。你這房子,我看再住十個人都綽綽有余!”
當時,我只當是他們一貫的貪婪和毫無邊界感,只覺得厭煩。
現(xiàn)在想來,那些根本不是隨口說說,而是早有預(yù)謀的試探和鋪墊。
他們像一群白蟻,早就盯上了我這棟名為“家”的房子,只等著一個合適的時機,就拖家?guī)Э诘刂M來,啃食得一干二凈。
那一刻,我長久以來積壓在心底的厭惡和惡心,達到了頂峰。
也是那一刻,我下定了賣房的決心。
我沒有聲張,沒有爭吵,甚至沒有流露出絲毫的異樣。
我只是在第二天,冷靜地聯(lián)系了全城最好的房產(chǎn)中介,提出的唯一要求是:全款,快速過戶,買家信息保密。
幸運的是,我的房子地段和設(shè)計都屬上乘,很快就找到了一個符合所有要求的買家。
簽合同,辦手續(xù),一切都在悄無聲息中進行。
出發(fā)來北極的前一夜,我還像往常一樣,在燈下為江濤熨燙他第二天要穿的襯衫。
蒸汽氤氳,模糊了他的臉。
他坐在沙發(fā)上,一邊玩手機,一邊興高采烈地跟我討論著過節(jié)時要買什么菜,要怎么安排他那18個親戚的住宿。
“我弟說想睡主臥,說主臥的床墊舒服,老婆,我們委屈一下睡次臥行不行?”
“我媽高血壓,得住朝南的房間,采光好。”
“我二姑家的表弟要高考,得給他個安靜的房間學習,我看你的書房就不錯。”
他興致勃勃地規(guī)劃著,安排著,仿佛他才是這座房子的唯一主人。
而我,只是一個負責執(zhí)行和服務(wù)的管家。
我看著他那張因興奮而微微發(fā)紅的臉,內(nèi)心竟沒有波瀾,甚至連憤怒都感覺不到了。
只覺得可笑,又可悲。
思緒被江濤的咆哮拉回現(xiàn)實。
“林舒,你必須給我一個交代!給全家一個交代!”他還在重復(fù)著這句話,仿佛自己占盡了道德高地。
我戴上墨鏡,遮住眼底所有的情緒。
窗外的陽光照在冰川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我的交代就是,”我一字一句,清晰地說道,“我的人生,從今天起,你們誰也別想再指手畫腳。”
說完,我拉開門,走出了這個充滿了我們五年回憶,也充滿了窒息和算計的酒店房間。
身后,是江濤不敢置信的、瀕臨崩潰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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