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時候,有個叫丘亮的光棍漢,家里除了四面墻,就剩一張破草席。
他那日子過得叫一個緊巴,常常是吃了上頓沒下頓,全靠給人跑腿送貨掙幾個銅板糊口。
這丘亮雖窮,心眼卻實在。
村里老人常念叨:“窮不倒志,富不癲狂”,丘亮就是把這話記在心里頭。
話說有一年臘月,天寒地凍的,丘亮接了個活兒,要給鎮上的張員外家送年貨。
這張員外是遠近聞名的大戶,可村里人私下都說他家的錢來得不干凈。
丘亮心里不情愿,可肚子餓得咕咕叫,只好硬著頭皮接了這個活。
到了張員外家,卸完貨,丘亮正要告辭,忽然聽見后院廚房里傳來“砰砰砰”的響聲,像是有什么東西在撞擊木板。
他心下好奇,躡手躡腳繞到后院,透過廚房窗戶縫往里一瞧——哎喲我的老天爺!
只見灶臺上放著一個木盆,里頭一只巴掌大的蚌殼正拼命開合,撞得木盆砰砰響。
灶膛里火燒得正旺,眼看那蚌殼就要被烤熟了!
丘亮心里一緊,心想:“萬物皆有靈,這蚌殼如此猛烈跳動,那該有多痛苦?見死不救,可不是咱莊稼人的做派。”
他四下張望,見沒人注意,便悄悄溜進廚房,一把抓起那滾燙的蚌殼,急忙塞進懷里。
那蚌殼燙得他直咧嘴,可他愣是忍住沒出聲。
剛要出門,就碰上了張員外。
丘亮做賊心虛,臉一下子紅到了耳根。
張員外瞇著眼問:“工錢還沒拿,怎么就要走?”
丘亮急中生智,躬身說道:“員外爺,我聽人說您這些日子為照顧生病的老太太,耽誤了不少生意上的事,這份孝心實在難得。今日這工錢,我就不要了,全當是孝敬老太太了,您就當我是日行一善吧。”
這張員外雖然對外人刻薄,卻是個出了名的孝子。聽丘亮這么一說,心里舒坦,竟也沒多想,由著他去了。
丘亮一溜小跑回到家,趕緊從懷里掏出那只蚌殼。
好家伙,胸口都被燙紅了一片!
他仔細端詳這蚌殼,只見它外殼泛著淡淡的七彩光芒,摸上去溫潤如玉,絕不是尋常蚌殼。
丘亮小心翼翼地把蚌殼放進水缸里,自言自語道:“你好生在這兒待著,等我明日得空,再把你放回河里去。”
奇怪的事發生了,從那以后,丘亮每天送貨回家,總發現家里有熱騰騰的飯菜等著他。
起初他以為是鄰居好心幫忙,可連續七八天都這樣,他心里可就納悶了。
這天傍晚,丘亮吃著香噴噴的紅燒豆腐,忍不住嘀咕:“這是哪位好心人做的?我得問個明白。”
第二天一早,他先去了對門的李嬸家。李嬸是個熱心腸,平時沒少接濟丘亮。
“李嬸,這些天是您在幫我做飯嗎?”丘亮問道。
李嬸笑著擺手:“阿亮啊,你可別抬舉我啦!我這一大家子都忙活不過來,哪有空給你做飯啊!不過話說回來,你這幾天臉色紅潤多了,是不是發財了天天吃好的?”
丘亮撓撓頭,又去了隔壁的趙大爺家。趙大爺孤身一人,有時丘亮會幫他挑水劈柴。
趙大爺聽明來意,呵呵一笑:“我要有這手藝,早開飯館去嘍!不過昨兒個晌午,我好像看見你家煙囪冒煙來著,還以為你自己回來了呢。”
丘亮心里更加疑惑,又問了幾個鄰居,都說沒幫他做飯。這可真是奇了怪了!
又過了幾天,丘亮越想越不對勁,決定弄個水落石出。
這天他假裝出門干活,實則躲在了自家后院柴火堆后面,眼睛死死盯著屋門。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忽然聽見屋里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
丘亮屏住呼吸,悄悄挪到窗前,透過縫隙往里一瞧——這一瞧不要緊,差點叫出聲來!
只見一個身穿淡綠色衣裙的姑娘正在灶前忙活,那姑娘生得眉清目秀,膚白似雪,簡直跟畫里走出來的仙女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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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手腳麻利,不一會兒工夫,屋里就飄出了飯菜香味。
丘亮看得目瞪口呆,心想:“這姑娘是誰?怎么會在我家里?”
他怕驚著姑娘,輕輕推開門,小聲問道:“這位姑娘,您是……”
那姑娘聽見聲音,嚇得渾身一顫,手中的鍋鏟“咣當”一聲掉在地上。
她轉身就要往水缸跑,丘亮急忙攔住:“姑娘別怕,我不是壞人,這是我家啊!您是誰家的閨女?怎么在我家里做飯?”
姑娘低著頭,臉頰緋紅,聲如蚊吶:“恩公不必驚慌,我……我就是您從張員外家救回來的那只蚌。”
丘亮一聽,眼睛瞪得溜圓:“啥?你是蚌殼變的?這怎么可能!”
姑娘輕聲說:“恩公若不信,去看看水缸便知。”
丘亮兩步走到水缸前,探頭一看——果然,缸里那只七彩蚌殼不見了!
他驚得張大嘴巴,半天合不攏:“你、你真是蚌精?”
姑娘點點頭,娓娓道來:“我本是東海蚌仙一族的小公主,因貪玩溜出龍宮,不想被漁夫捕獲,輾轉賣到了張員外家。那日若不是恩公相救,我早已成了盤中餐。為報救命之恩,這些日子才偷偷為恩公料理家務。”
丘亮好不容易緩過神來,忙說:“姑娘不必如此,救你本是應當。你既然是仙家,還是早日回東海為好,凡間不適合你久留。”
蚌精姑娘卻搖搖頭:“恩公有所不知,我們水族最重恩情。恩公尚未成家,我愿留下來與恩公為伴,報答恩情。”
丘亮心里又是歡喜又是擔憂。歡喜的是這么個天仙似的姑娘愿意跟他過苦日子;擔憂的是人妖殊途,怕日后生出什么事端。
可看著姑娘誠懇的眼神,他最終還是點頭答應了。
從此,丘亮家里多了個女主人,取名珍珠。
這珍珠姑娘不但貌美如花,而且心靈手巧,把個破舊的小家收拾得井井有條。
她織的布,細密均勻;她做的飯,香甜可口;她種的菜,水靈鮮嫩。
丘亮的日子一天天紅火起來,臉上也多了笑容。
不過好景不長,村里很快傳起了閑話。
有些長舌婦在背后指指點點:“這丘亮不知從哪兒拐來個姑娘,連個娘家人都沒有,準沒好事!”
更有些光棍漢眼紅,跑到縣衙胡說八道,說丘亮拐帶良家婦女。
縣太爺派人來查,珍珠應對得體,說是遠方逃難來的,家人都在洪災中喪生了。
衙役們找不出破綻,只好作罷。
這些閑言碎語傳到丘亮耳朵里,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有一天,他送貨回來,看見珍珠正和鄰村賣布的小販說話,頓時火冒三丈,進門就摔東西:“你這不守婦道的!光天化日就和陌生男子說笑!”
珍珠委屈得直掉眼淚:“夫君誤會了,我只是向他打聽布價,想織些布貼補家用啊!”
丘亮正在氣頭上,哪里聽得進去:“少來這套!自從你來了,村里流言就沒斷過!早知道這樣,當初還不如讓你在張員外家自生自滅!”
這話一出,珍珠臉色瞬間慘白,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往下掉,轉身就跑出了門。
丘亮話一出口就后悔了,趕緊追出去,可珍珠早已不見蹤影。
丘亮找遍了全村,也不見珍珠的影子。回到家,他頹然坐在門檻上,心里像刀絞一樣難受。
這時,他突然看見水缸里那道七彩蚌殼又出現了,頓時明白過來——珍珠是傷心至極,變回原形了!
丘亮撲到水缸前,抱著蚌殼痛哭流涕:“珍珠啊珍珠,是我糊涂!我不該聽信閑話,不該懷疑你!你對我這么好,我居然說出那樣混賬的話來!你原諒我這一回吧!”
可是任他怎么說,那蚌殼就是一動不動。
丘亮不死心,日夜守在水缸邊,飯不吃茶不飲,整個人瘦了一圈。
第三天夜里,丘亮實在撐不住,趴在缸沿上睡著了。
蒙眬中,他看見珍珠站在面前,淚眼婆娑地說:“夫君,我們水族最重情義,也最怕被心上人懷疑。你那般傷我,我本應回東海去。
可看你這些天誠心懺悔,我又不忍心。你若真悔改,明日正午對著水缸連喊三聲我的名字,我便可再化人形。”
丘亮一個激靈醒來,天已大亮。
他趕緊收拾屋子,沐浴更衣,恭恭敬敬地等到正午時分,對著水缸深情呼喚:“珍珠!珍珠!珍珠!”
三聲過后,只見水缸中泛起七彩光芒,那道蚌殼緩緩打開,一位綠衣仙子從中飄然而出,不是珍珠又是誰?
丘亮一把抱住珍珠,哽咽道:“好珍珠,我再也不懷疑你了!這些天我想明白了,相互信任是夫妻相處的根本。以后外人說什么,我只當耳旁風!”
珍珠為他擦去眼淚,柔聲道:“夫君能明白這個道理,也不枉我受這番委屈。其實我早向龍王爺求得恩準,若能得真心人,便可長留人間。如今夫君通過了這場考驗,我們便可做長久夫妻了。”
丘亮喜出望外:“真的?你不會再變回蚌殼了?”
珍珠笑道:“不過每年臘月二十三,我仍需回東海朝見龍王一日。這是規矩,不能破的。”
丘亮連連點頭:“應該的,應該的!”
從此,小兩口和和美美地過日子。
珍珠手藝好,教丘亮做各種小吃,兩人在鎮上開了個小店,生意倒是還不錯。
不出三年,丘亮就成了村里數得著的富裕戶。
更難得的是,珍珠心地善良,經常接濟窮苦鄉鄰。村里誰家有個難處,她總是第一個幫忙。
漸漸地,再也沒人說她的閑話,人人都夸丘亮娶了個仙女般的好媳婦。
一年后,珍珠生下一對龍鳳胎,兩個孩子白白胖胖,聰明伶俐,尤其喜歡在水里玩耍。
丘亮常常一手抱一個,笑得合不攏嘴。
每年臘月二十三珍珠回東海那天,丘亮總是早早起來送她到河邊,眼巴巴地等到天黑再接她回家。
村里人笑話他太黏媳婦,丘亮卻理直氣壯地說:“這么好的媳婦,我不疼誰疼?”
這真是:
窮漢心善救蚌仙,
患難夫妻情意堅。
莫道姻緣天注定,
真心換得百世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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