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當明星、企業家、學者集體下場帶貨,影響力被濫用,社會信任體系便開始松動。
帶貨不是錯,但當所有能帶路的人都去帶貨,社會就會迷路!
曹德旺先生的警示
“莫以影響力擠占普通人的生存空間。”曹德旺先生說這句話時,中國正陷入一場全民帶貨的狂歡。
明星在帶貨,企業家在帶貨,教授也在帶貨。流量的光照到哪里,誰就去那里曬太陽。鏡頭前,是熟悉的面孔——他們推銷的不只是商品,還有自己。
這不是誰在賣什么,而是誰在用身份改寫公平。當影響力變成通行證,信任被量化成收益,那些原本應當塑造文化、推動產業、守護思想的人,開始與普通人爭奪注意力與生計。
帶貨無罪,失位才是罪。一個社會的秩序,建立在分工與信任之上。當分工被流量打亂,信任就會塌陷。于是,影響力成了新的權力;而權力,卻在變現的喧囂中失焦。
從帶貨到帶路,不只是生意的切換,而是文明的自救。
當影響力被濫用
曹德旺先生并不是反感帶貨。他看得更深——看到了一個社會信任結構的塌陷。
在他眼里,美國的明星、企業家、學者之所以少有“集體下場”,并非他們不懂流量,而是他們有一種“角色邊界的自覺”。
明星屬于文化系統,他們的價值在于傳遞精神;企業家屬于產業系統,他們的責任在于創造就業;學者屬于思想系統,他們的使命在于守護真理。三者相互獨立,卻共同構成社會的“信任三角”。
而在中國,這個三角正在塌陷。明星變商人,企業家上鏡,學者成網紅。那些本應供給精神、供給產業能力、供給知識秩序的人,開始親自下場收割流量。他們以為在“開源”,其實在透支信任;以為在“降維”,其實在降格。
當身份的邊界被商業打通,影響力就成了新的貨幣。在注意力經濟的浪潮下,每一個“能被看見的人”,都被算法催促著“帶點什么”。結果是——話筒被更少的人握住,機會被更多的人失去。流量成了隱形的權力,而影響力,成了新的不公平。
帶貨不是問題,問題是誰該帶路。影響力本是一種社會責任,它的意義在于反哺,而不是收割。
當影響力被濫用,信任的結構就開始坍塌。
![]()
中美差異:誰在帶文化,誰在帶貨
中美之間的真正差距,不只在制造業的精度,更在社會分工的穩定。
在美國,明星、企業家、學者之間,存在一種被文化約束的“角色自覺”。明星以藝術立身,他們需要公眾的喜愛,但更害怕被認為“俗氣”;企業家以創新立命,他們可以登臺演講,卻不會在鏡頭前推銷商品;學者以思想立魂,他們的威望來自研究,而非粉絲。
這種邊界讓社會的信任系統得以平衡——名人享受關注,卻仍保持著與公眾的“角色距離”。那是一種體面,也是一種責任。
而在中國,這條邊界線正在模糊。當社會的一切評價體系都指向流量,所有角色都被同一個算法吸進去。明星發現拍戲不如帶貨快,企業家發現直播比造廠省,學者發現短視頻比論文熱。于是,藝術被娛樂稀釋,產業被表演取代,知識被算法改寫。
2024年,一位知名企業家直播首秀,短短兩小時成交額破五千萬,數十家企業隨即效仿;同年,多起明星直播翻車事件登上熱搜,一位大學教授因“學術帶貨”引發爭議。這些事件只是冰山一角——當社會的價值秩序被流量邏輯重新編碼,信任的來源就開始反轉:不是誰做得久被信任,而是誰曝光多被信任。
這并非偶然,而是結構的必然。在一個信息過剩的社會里,注意力成為新的稀缺資源。誰能聚焦目光,誰就能定義現實。但在中國的快商業邏輯中,影響力不再是成果的回報,而是資源的起點。“先被看見,再去創造”,成了時代口號。
美國的名人體系,是“成就帶來影響”;中國的名人體系,是“影響帶來成就”。
這種邏輯的不同,決定了文明的走向。美國社會崇尚創造者,他們的信任來自作品、技術與思想的積累;中國社會則追捧曝光者,信任被短視頻、榜單、熱搜重寫。前者的路徑是“積累—影響”,后者的路徑是“影響—變現”。當影響力成了起點,而不是結果,短期主義就成了社會的共同病。
當然,這不是文化優劣的問題。這種差異,也與產業結構、媒介制度、行業傳統等多重因素相關。在價值判斷之外,我們也應體諒結構動因——克制的形成需要長期制度環境,而中國正在補這一課。
帶貨的狂歡
影響力,本該是一種信任的回報,卻在這個時代變成了可流通的貨幣。當信任被量化,當聲望可以直接變現,影響力就不再是一種責任,而成了一種權力。
明星帶貨,是娛樂的商業化;企業家帶貨,是產業的表演化;學者帶貨,是知識的市場化。看似不同路徑,本質同構——都在用角色換收益,用信任換流量。
這一幕并不陌生。你會看到,企業家走進直播間,語氣比主持人更嫻熟,鏡頭比車間更亮。也會看到,名校教授推銷書單,談的不是思想,而是折扣。更會看到演員直播翻車,卻憑哭訴贏得同情。身份在重構,尊嚴在稀釋。影響力越喧囂,社會的秩序越沉默。
當影響力取代努力,社會的努力就會失焦。
在這場影響力的浪潮里,有人被裹挾,有人主動迎浪。
他們的存在,讓這場“帶貨狂歡”有了溫度。他們并非墮落,而是自救。在一個被流量裹挾的時代,他們用行動提醒社會:“帶貨不是墮落,也許是帶路之前的一次練習””他們努力在功利與理想之間尋找平衡,在現實與信仰之間留下體面。只是,當“自救”成為常態,系統就該反思——為什么他們必須如此?
更深層的問題,是結構性的。當話筒集中在少數人手里,公平就不再基于規則,而基于聲量。影響力成了隱形的權力,流量成了新的分配機制。那些原本該帶文化、帶產業、帶信仰的人,開始被鼓勵去“帶銷量”“帶話題”“帶情緒”。他們越喧囂,社會越焦慮;他們越變現,文明越空心。
帶貨本無罪,方向錯位才是罪。它讓社會從“作品邏輯”滑向“人設邏輯”,從“積累回報”滑向“曝光變現”。表面看是經濟創新,實質卻是文明的退化。因為在這場影響力的狂歡中,公共角色正在失去公共性,信任正在被私有化。
![]()
信仰失位:為什么沒人再帶路
為什么中國的明星、企業家、學者,會在同一個時代同時失位?這不是個體選擇,而是信仰系統的崩塌。
過去,人們仍相信“角色的意義”。明星相信藝術能改變人,企業家相信產業能強國,學者相信知識能照亮社會。
這種信仰,讓每個角色都有尊嚴,也讓社會有秩序。
但當金錢成為唯一的衡量標準,信仰開始瓦解。商業邏輯像潮水,吞沒了藝術、產業與思想的自我約束。資本可以包裝作品,也可以包裝人設;流量可以制造信任,也可以取代真理。算法取代了信念,曝光代替了成就。
于是,角色信仰被重新編程——人們不再追求“做對的事”,而是追求“被看見的事”。
明星不再相信作品,企業家不再相信產品,學者不再相信學問。他們相信的,只剩“曝光”。曝光越多,價值越高;聲音越大,權力越近。在這樣的社會心理結構中,帶貨就不再是一種選擇,而是一種本能。因為在一個信任稀缺的時代,最容易獲得信任的方式,就是“不斷出現”。
這正是“集體失位”的根源。當社會的信仰消失,角色的自覺也隨之消失。每個人都在往外跑,卻忘了為什么出發;每個人都在證明自己存在,卻沒人守護意義。
文明的根基,不在制度,而在角色。每一個角色,都是文明的“微細血管”:明星輸送文化的血氧,企業家輸送產業的血液,學者輸送思想的血清。當這些血管同時堵塞,文明的肌體就會發炎。而今天,我們看到的正是這種“系統性炎癥”:藝術的免疫力下降,產業的耐力變弱,思想的溫度消失。
“當信仰開始坍塌,最先被消解的,從來不是制度,而是彼此之間的尊重。”
曹德旺先生的那句警示,看似一句評論,其實是一場“文明體檢”的結論。他看到的,不是帶貨的喧囂,而是信仰的貧血。當影響力取代信仰,當熱度取代尊嚴,社會就進入了角色真空。
真正的影響力,從來不是“被看見”,而是“被相信”。
帶路者的回歸:讓影響力重新服務于價值
明星、企業家和學者,是一個社會的三根脊梁。他們的使命不是帶貨,而是帶路。因為只有他們帶對了方向,社會才不會迷路。
一個行業不死于競爭,而死于角色的自我背叛。
角色的自覺,是文明的最后防線。
帶路者的價值,不在于流量,而在于方向。他們該帶的是文化,而非話題;該帶的是產業,而非折扣;該帶的是信仰,而非熱度。當這些人重新把影響力,用在“創造價值”而非“消耗信任”上,文明的血液就會重新流動。
影響力不是通行證,而是責任書。
社會的公正,不在于人人成功,而在于每個角色都被尊重。讓喧囂者賺錢,也讓沉默者體面——這才是文明的平衡。
帶貨的浪潮終將退去,但影響力的倫理必須重建。每一個握著話筒的人,都該問自己:我是在帶貨,還是在帶方向?我是在變現聲望,還是在兌現責任?當影響力重新與責任綁定,它就能再次成為推動社會進步的能量。
社會的成熟,不在于每個人都能被看見,而在于每種角色都能被敬畏。因為真正的秩序,不靠規章維系,而靠信任支撐。而信任的重建,從每一個自覺的角色開始。
帶貨為利,帶路為義。文明能否前行,取決于精英信哪一種。
從帶貨到帶路,不只是商業路徑的選擇,而是一個時代重新找回信任,重新給角色以尊嚴的起點。
No.6624 原創首發文章|作者 戰魔田默
簡介:北京必爆盒子加速器聯合創始人。
開白名單 duanyu_H|投稿 tougao99999
![]()
歡迎點看【秦朔朋友圈】
特別聲明:以上內容(如有圖片或視頻亦包括在內)為自媒體平臺“網易號”用戶上傳并發布,本平臺僅提供信息存儲服務。
Notice: The content above (including the pictures and videos if any) is uploaded and posted by a user of NetEase Hao, which is a social media platform and only provides information storage servic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