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竹馬結束地下戀情后的第三年,聚餐時他媽要幫我介紹對象。
他微微蹙眉。
“她眼光早被養刁了,您還是別費這勁了。”
他媽剛想說些什么。
我卻先笑了笑,婉拒了他媽媽的好意。
季從言露出了然的一抹笑。
滿臉寫著“我說什么來著”。
我垂眸,盯著自己碗里的青菜。
從小到大,我長相不如他驚艷。
學習、能力也總比他差上那么一些。
甚至連校運動會,他也總是最出風頭的那個。
在青春期,暗戀比自己優秀的竹馬好像是理所應當的事情。
以至于真的和他在一起后,我都總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他總開玩笑說:
“小時,你說如果我不要你了,你還吃得下那些跟你條件匹配的男人嗎?”
無意識地貶低讓我習慣性在他面前放低姿態。
可現在,我抬起右手,無名指上的鉆戒閃閃發亮。
“謝謝阿姨,不過過完年我就要訂婚了,你們到時候可一定要來呀。”
......
餐桌上的人都愣了愣。
只有我爸媽笑著給我夾菜。
“那孩子我們見過了,話不多,但穩重細心,很適合我們小時。”
他爸媽緩過神,也笑了起來。
“那就好,兩個孩子都是我們看著長大的,現在小時都有著落了,我們家這個還天天沒個正形兒!真是愁死個人了。”
季從言卻“騰”地站起身來。
他媽媽嚇了一跳,笑罵道。
“你這孩子,現在說你一句都不行啦?”
“阿姨,您不用擔心,從言哥不缺人追的。”
我的語氣平淡得像在談論明天的天氣,沒有怨恨,沒有委屈。
季從言只是起身夠了夠桌子另一側的衛生紙,調侃道。
“是,我從來不缺,但我不是那么隨便的人,誰都可以。”
我輕笑一聲。
要說隨便。
這些年在季從言身邊,光是我見過的追求者都能坐滿一個教室。
不管是我們在一起之前還是之后,他向來討人喜歡。
不主動,不拒絕。
渣得明明白白。
而我這個所謂的女朋友,從來就沒有吃醋的權利。
當年高考結束時,季從言跟校花分了手。
季從言拿著我的日記本笑瞇瞇地看著我。
“小時,原來你這么喜歡我啊?”
我瞬間紅了個透,被戳穿的羞恥席卷了全身,連話都說得磕磕絆絆。
“不...誰說我寫得是你...還給我。”
在青春期,一個普通的女孩喜歡上一個人時總會變得不自信。
甚至連這份喜歡都不敢坦蕩認領。
是季從言給了我勇氣。
我知道他愛玩、自負,享受被追捧的感覺。
也知道和他比起來,我不夠漂亮,也不夠有趣。
可當時季從言那雙桃花眼直勾勾地看著我,給了我一種他眼里只有我的錯覺。
我心一橫。
“季從言,你要不要跟我談戀愛,我...”
“好啊。”
一句“好啊”,讓我像被棉花糖砸暈了腦袋。
我暈乎乎地被他牽上手后,才看清他身后的校花。
校花被他氣哭了,失控地指著我的鼻子。
“季從言!你混蛋!”
“你寧愿和她這樣的人在一起,都不愿意跟我去國外?!”
季從言笑得十分欠揍。
“對,那又怎么樣?”
“你既然談不了異地戀,那我們就各自生活,不好嗎?”
校花哭著跑開后,他的眼神暗了暗。
“抱歉,小時。”
我被這盆冷水澆了個清醒,無措地將手從他手里掙脫開。
我整個平平無奇的青春時期,此刻卻有了最令我難堪的場景。
當時我想,我簡直傻透了。
縱然是我這樣的人,也再也不想看見季從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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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高三暑假,我都沒聯系過季從言。
努力減肥,學穿搭、化妝。
聽說他高考超常發揮,估完分是能上985的水平。
叔叔阿姨給他買了他一直想要的摩托。
他和朋友騎摩托跑山,瘋玩了一個暑假。
像是早將那件事忘了個干凈。
我心里憋著一口氣,在有把握的基礎上報了離家最遠的一本。
好像這樣就能將那些難堪掩蓋。
直到大一開學。
我拖著行李箱,詫異地一眼鎖定了人群里的季從言時,心跳還是不受控地漏了一拍。
他穿著卡其色風衣,眉眼間的少年氣看起來干凈無害。
站在大學的校園里,他也依舊矚目。
那一刻我無力地發現,有些人并不是不見面就可以輕易從心里抹除。
他笑著在學姐手機上留下了他的聯系方式,隨后指了指我。
“學姐,我妹妹來了,改天再聊。”
我不喜歡妹妹這個稱呼。
從小到大,每當別人調侃我們青梅竹馬的關系時,他總笑罵。
“去你的,我把小時當我親妹,再說了,我是顏控。”
于是我側身避開了他想幫我提行李箱的手。
“我爸媽沒給我生哥哥。”
季從言挑眉。
“好,不是妹妹,是女朋友。”
“差點忘了,我都答應過你了。”
理直氣壯的語氣輕而易舉讓我煩躁。
似乎不管是什么身份,他都可以無關痛癢地坦然接受,隨意地像打發路邊的小貓小狗。
顯得過分在意的我斤斤計較。
我一言不發,拖著行李箱往前走。
季從言跟在我身后喋喋不休。
“我一開始都沒認出來你,怎么瘦這么多,跟個骷髏精似的,你要演西游記啊?”
“暑假也一點消息都沒有,練體育去了?走這么快。”
“許清時,不是說女朋友嗎?”
“你看看別人,誰不是讓男朋友拿行李的?”
我猛得停下。
回頭看向他時,我像是突然想開了。
與其委屈自己,不如放過自己。
興許得到了,也就沒那么執著了。
我自暴自棄般將行李遞給他,默許了我們的關系。
我從來沒想過我會這樣做。
一開始,我只是想知道。
和喜歡了一整個青春的人在一起會是什么感覺?
可當我們從學校的情侶小道走過一遍又一遍也不覺厭煩時,我發現人都是貪婪的。
比如畢業前夕,我貪婪地想到了永遠這個詞。
當時早春的涼風驟起,我打了個哆嗦。
季從言熟練地從背包里拿出替我準備的圍巾,將我裹得厚厚的。
他干燥溫暖的手捏了捏我的耳垂。
“又怕冷,又臭美。哪天我不要你了,你就等著凍死吧。”
被他捏過的耳垂燙得驚人。
這個瞬間,我竟然覺得自己在他面前也有任性的權利。
我沒忍住,第一次想要開口要求他。
“季從言,昨天我看到一個學姐發消息約你去清吧喝酒---”
你能不能別去,我會吃醋。
可我話還沒說完,他就垂下了手跟我拉開了距離。
目光略過我頭頂,笑著跟我身后的人打招呼。
“學姐,好巧啊。”
我聽到身后一個女生略帶調侃的聲音。
“不巧,專門來堵你的。”
“就猜到你會在這里陪你妹妹聊天,不是說好了一會兒出去喝一杯嗎?”
又是妹妹。
可季從言依舊沒解釋。
他低頭問我。
“小時,一會兒你自己先回宿舍,對了,你剛剛說什么?”
我知道學姐在我背后看著。
所以當心里那個不夠磊落的想法剛冒出頭來時,我已經踮起了腳尖。
季從言下意識地偏了偏頭。
我的嘴唇堪堪劃過他的衣領。
我僵在原地。
也是第一次真正明白自己的自以為是。
不管我怎么努力學化妝,學穿搭。
在寒冬臘月也穿著精致的小套裝。
我也是他身邊最拿不出手的那個。
我見過他高中追校花時的轟轟烈烈。
見過他為了她自覺地將手機里的異性刪了個干凈。
也見過他冒著背處分的危險在校園廣播為她唱情歌。
而我,哪怕和他走過大學校園四年。
所有人也只都以為,我是他的妹妹。
他是顏控,而我向來不在他的審美范圍里。
心在滴血,疼到連對著鏡子練了無數遍的完美表情都維持不住了。
季從言慌了一瞬。
“小時,我...”
“季從言,咱兩這樣挺沒意思的,你覺得呢?”
我第一次打斷了他的話。
他愣了一下,看著我沒說話。
過了幾秒,他輕笑道:
“行,為了保護你可憐的自尊心,陪你玩了這么久的戀愛游戲,真的很沒勁。”
“別像小時候那樣回家告狀就行。”
耳垂處殘存的溫度,隨著季從言離開時帶起的一陣冷風消匿無蹤。
留我站在原地愣了好久。
那天晚上,季從言沒回宿舍。
學姐發了條朋友圈。
是季從言在酒店只圍了條浴巾的背影。
配文是網上很火的情侶梗。
—“別誤會,真不是普通朋友。”
我在宿舍看著那條朋友圈,呆呆地坐著。
一會兒哭,一會兒笑。
那天,我承認了自己就是不被他愛這件事。
畢竟南墻這種東西,撞一次就知道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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