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說,定北侯愛我如命。
還未到婚期便請旨,想提前完婚,一時一刻都等不了。
聘禮足足一百抬,羨紅了京中貴女的眼。
只有我知道,他急著娶我,是因為他與府中表妹茍且,珠胎暗結。
若主母再不進門,她的肚子就要瞞不住了。
因是天家賜婚,母親愁斷了腸。
我握住她的手:“您放心,我八抬大轎嫁入侯府,是去做主母的,可不是去跟姨娘爭寵的。”
……
今日早朝,定北侯謝昭請旨提前婚期,迎娶我這個太傅嫡女的消息一下傳遍了京城。
世人都道我命好,定北侯出身顯赫,年少有為,是皇上面前的紅人,求娶我也是誠意滿滿,聘禮規格都快趕上皇子妃了。
可是我知道,他這般心急,不是因為愛重我,而是他小青梅柳如瑩的肚子等不得了。
柳如瑩是他的表妹,自幼失去雙親,寄居在謝家。
二人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只可惜柳如瑩家族敗落,做不了他的正妻。
母親握著我的手紅了眼:“珺兒,若你不愿意嫁,我與你爹就算抗旨,也要退了這門親事。”
我搖頭,哪個高宅大院不是勾心斗角,嫁給誰都是一樣的。
更何況這是天家賜婚,謝昭是圣上的寵臣,到時候鬧起來,豈非讓皇后姨母難做?
我可是八抬大轎抬進門的正頭娘子,后院姨娘寵妾再多又如何,我進去是做主母,可不是和女人爭寵的。
再說了,我是太傅嫡女,我的姨母是皇后娘娘,謝昭只要腦子還沒壞掉,想必不會為難我。
自幼我便知道,像我們這樣的人家,兒女婚事很難遂自己的意。
俗語雖說,“易得無價寶,難得有情郎,”依我看,有情郎未必就比無價寶珍貴。
只可惜,這個道理我懂,定北侯懂,小表妹柳如瑩卻不懂。
那日,我在錦繡閣看賬,柳如瑩氣沖沖地闖了進來。
看她那副模樣,我便知她是故意來見我的。
錦繡閣是我娘給我的嫁妝,柳如瑩身子漸重,要重新選料子做衣裙。
她看向我嬌滴滴地說:“夫君說,我腹中孩子是他的長子,萬般金貴,怠慢不得,新做的衣衫一定要舒服,才能讓他的孩子健健康康的。”
“沈小姐,這是你家鋪子,想必知道哪個布料更適合有孕之人穿,不如你幫我挑挑?”
我指著鎮店之寶:“夫人這般金貴,想必尋常布料都不配上身,這匹月光錦,價值千金,最襯夫人這般嬌貴之軀,不如買這一匹?”
“你夫君這般疼你,想必不會舍不得這區區千兩銀子吧。”
她臉一白,又逞強著說:“自然不會,他愿萬金買我一笑。”
我叫人將布料裝好:“夫人是付現銀,還是叫伙計去定北侯府跑一趟拿銀子?”
柳如瑩站起來:“你知道我是誰?”
我輕輕一笑:“你這樣大張旗鼓,我不知道也難,你來這里,不就是想讓我知道侯爺有多疼愛你嗎?”
旁邊有在買東西的夫人,看著她,皺著眉小聲議論:“這是誰家夫人,好大手筆,真闊氣啊。”
我淡笑:“這位是定北侯府的表小姐。”
夫人們:“定北侯府?”
她們神色驚疑未定:“沈小姐,定北侯不是馬上要與你成親了嗎?”
“定北侯還未成親,哪來的夫人?不是說連侍妾都沒有嗎?”
柳如瑩臉色漲紅,頓時紅了眼睛,拭著淚道:“沈姑娘,我不過是想提前來拜見你,日后你嫁入侯府,我們是要姐妹相稱的,是你誤會我了。”
“我自小寄居在侯府,小心翼翼,過幾日,你便是我的主母了,我也只是想來與你交好罷了。”
“你又何苦在外人面前給我難堪呢,我何時說過我是定北侯的夫人?”我的丫鬟落玉卻不甘示弱:“這位夫人,你為何要顛倒黑白?”
“方才進門,是你說你有了身孕,養的金貴,非要我家小姐給你挑布料。”
“又說你夫君心疼你,愿意萬金買你一笑。”
“怎么轉眼就不認了?”
落玉像是想到什么,捂著嘴:“對不起,夫人,難道我猜錯了,你肚子里的孩子不是定北侯的?”
說得好,我心里簡直要給她鼓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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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如瑩尖叫起來:“來人,給我掌她的嘴,我肚子里的孩子可是侯府的長子,豈容你胡亂污蔑!”
我站到落玉身前,冷聲道:“誰敢動我的人!”
“就算你的孩子萬般金貴,卻也不必在我沈家的地盤耀武揚威。”
“我和侯爺尚未成親,與你還算不得一家人。”
“再說了,就算我嫁入定北侯府,我也是定北侯的正室,而你,連妾的名分都沒有,不過一個玩意罷了,也值得我放在眼里?”
“柳小姐,勸你別把自己想得太重要。”
我又皺眉看向她:“只是……我與侯爺還未成親,他的外室就敢上門來炫耀,未免太過失禮。”
“來人,將這位小姐送回定北侯府,交給老夫人,告訴她今日發生的事。”
柳如瑩還要爭辯,卻直接被下人拿住,送回了定北侯府。
“哎喲,沈小姐,這未嫁進門,妾都爬到頭上了,你可要小心啊。”
“看來成親以后,定北侯少不得要寵妾滅妻了。”
“真是可憐啊,女人最怕遇到這樣的人。”
定北侯謝昭的表妹未婚有孕,與謝昭私定終身,珠胎暗結的事,一下子傳遍了京城。
她到錦繡閣找我炫耀之事,也經過幾位夫人的口,在權貴圈子里傳得沸沸揚揚。
第二日,定北侯老夫人便帶著謝昭到了太傅府賠罪。
“都是這逆子的錯,居然喝醉酒犯下了這樣的大錯,讓如瑩懷了身子……”
老夫人把柳如瑩有孕之事用“酒后亂性”四個字遮掩了過去,簡直是睜眼說瞎話。
母親坐著不說話,她便過來拉住我的手:“珺珺,你若是介意,我回府便叫人熬落胎藥,讓她喝下去。”
“主母未進門,豈能讓庶長子先出生。”
老夫人一臉慈愛地看著我。
我在心里冷笑,早不落胎,晚不落胎,偏偏等到事情鬧大了,以我的名義賜下藥去,到時候,外人眼里我是妒婦,他們定北侯府清清白白。
我若答應,便是容不下夫君的子嗣,我若不答應,日是柳如瑩生下長子,我就得捏著鼻子認下。
我靜靜地抽回手,一臉羞紅:“院內事,但憑老夫人做主。”
謝昭急吼吼道:“母親,那是我的第一個孩子,是你的長孫啊!”
老夫人厲聲道:“閉嘴。”
母親一直沉默,聽到此時,才綿里藏針地開了口:“謝府是侯門世家,老夫人更是見多識廣,這樣的事,哪里是珺兒一個未出閣的女子能定奪的。”
“她從小被我嬌養,還未出嫁呢,到底是定北侯府的家事,她做不得主。”
“昨日她父親還對我說,舍不得她,想多留她一年,侯府處理妾室,還是親家夫人自己拿主意吧。”
母親一句,想多留我一年,頓時讓謝家慌了神,他們可以等,柳如瑩的肚子卻等不了了。侯府若留下孩子,打的不止我沈家的臉,更是天家的臉。
畢竟是圣上賜婚,不好鬧的太難看了。
可如果不留,那就是他們自己心狠了,與我太傅府可沒有關系。
這件事,若是處理不好,婚事能不能成還要另說呢。
謝昭站了起來:“大夫說如瑩身子弱,若是這胎沒了,只怕日后會子嗣艱難。”
“沈小姐,你是名門貴女,更是我侯府的主母,理應有容人之量。”
“如瑩性子單純,不是那等跋扈之人,肯定會與你和睦相處的,就算她生下孩子,也是庶子,不會與你相爭的。”
母親也站了起來:“侯爺慎言,什么侯府主母,娶我沈家的女兒,可不是你們想怎樣就怎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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