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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過鹿回頭半島的彎道,半山半島的風便裹著椰香與咸濕而來 —— 不是攻略里 “高端度假區” 的標簽,是晨輝中帆船港的桅桿剪影,是正午教堂前的貝殼光澤,是午后珊瑚礁的魚群穿梭,是暮色里碼頭的烤魚香。四日的漫游像摩挲一塊浸過南海潮汐的船木,每處景致都不是精心包裝的 “打卡點”,是能觸摸的船舷鹽霜、能聽見的浪打礁石、能聞見的海鮮清香,藏著半山半島最本真的山海密碼。
帆船港:晨輝里的船帆心事
半山半島帆船港的晨輝剛染亮海面,我已跟著帆船教練老洪往碼頭走。露水沾濕帆布鞋,棧橋上的防滑紋泛著水光,老洪肩頭的帆布包晃悠悠的:“要趁漲潮前檢查船帆,潮水剛漫過泊位時,船身最穩當。” 他的掌心覆著厚繭,指節處纏著磨舊的膠布,那是常年握舵留下的痕跡。
晨霧中,數百根桅桿順著碼頭鋪展,像插在海面的銀色箭陣。老洪忽然停下腳步,指著遠處的白色教堂:“看那光影,日出時陽光會穿過教堂尖頂,在甲板上投下十字光斑。” 他彎腰解開船纜,鐵錨鏈帶著海水的腥氣揚起水花:“這是‘海鷗號’,去年帆船賽拿過季軍,船帆上還留著當時的海風印記。”
霧色漸淡,朝陽為船帆鍍上金邊。我們登上甲板,老洪開始調試繚繩:“調帆要聽風的方向,左手握主繚,右手控前帆,浪大時得蹲低重心。” 他忽然指向海面的浮標:“那片藍色浮標區是珊瑚保護區,十年前這里珊瑚快死光了,后來禁止錨泊,現在你看,潛水的人都能看見小丑魚。” 駕駛艙里擺著本泛黃的潮汐表,“這是我師傅傳的,上面記著二十年的潮漲潮落。”
晨風吹起時,老洪教我掌舵。船身掠過浪尖,咸澀的水花濺在臉上:“你看遠處的山,像臥著的海馬,老漁民說那是守護半島的海神,” 他忽然笑了,“上次有游客把船開偏,直奔山邊,倒撞見了成群的白鷺。” 不遠處的訓練區,孩子們正學習帆結,小手在繩索間翻飛。我摸著溫熱的船舵,忽然懂了這帆船港的美 —— 不是 “世界級碼頭” 的頭銜,是船帆的韌、海風的烈、傳承的久,是航海人把最滾燙的熱愛,藏在了晨輝里的船舷邊。
吉慶廣場:正午的貝殼光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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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帆船港步行十分鐘,吉慶廣場的白色教堂已在正午陽光里泛著柔光。貝殼手藝人阿婆正蹲在樹蔭下磨貝殼,竹籃里的扇貝、海螺堆得像小山:“來得巧,剛采的馬蹄螺最厚實,磨成嵌片做畫正好。” 她的圍裙沾著細沙,指尖沾著貝殼粉,指甲縫里嵌著洗不掉的海腥味。
順著石板路往里走,法式風情的回廊爬滿三角梅,花瓣落在散落的貝殼上。“這廣場以前是小碼頭,漁民卸完貨就在這兒曬漁網,” 阿婆拿起砂輪打磨貝殼,粉末簌簌落下,“現在年輕人愛來拍婚紗照,我就撿他們丟棄的貝殼做畫,也算變廢為寶。” 正午的陽光照在半成品畫作上,貝殼拼成的海浪泛著珍珠光澤:“你看這漸變,得用不同厚度的貝殼片,薄的透光,厚的顯質感。”
回廊下傳來笑語,幾個姑娘正挑選手鏈。阿婆的孫女舉著串貝殼風鈴跑來:“奶奶,這串賣了五十塊!” 阿婆笑著點頭,從布袋里掏出個老貝殼:“這是硨磲殼,我嫁過來那年撿的,磨了二十多年還光亮。” 她領著我看墻角的老物件,銹跡斑斑的漁鉤、褪色的漁網:“這是我老伴年輕時用的,他以前駕著小舢板,能從這里劃到東島。”
午后的風帶著花香穿過回廊,阿婆教我貼貝殼畫。鑷子夾起碎貝片,沾著魚鰾熬的膠,咸香得人鼻尖發癢:“膠要趁熱涂,不然粘不牢,” 她忽然指向教堂:“快看那對新人,陽光正照在他們身上,像鍍了層貝殼光。” 不遠處的咖啡攤前,有人用貝殼杯喝椰汁,杯沿沾著細沙。我摸著手里未完成的海景畫,忽然懂了這廣場的美 —— 不是 “網紅打卡地” 的虛名,是貝殼的潤、手作的暖、歲月的柔,是手藝人把最質樸的匠心,藏在了正午的陽光里。
珊瑚礁海域:午后的海底秘語
從廣場驅車二十分鐘,半山半島的珊瑚礁海域已在午后陽光里泛著碧光。潛水員阿偉正往氣瓶上貼浮力貼:“來得巧,今天能見度有十米,能看見腦珊瑚開花。” 他的潛水服沾著海水,面罩上還留著清晨的露水痕跡。
順著船梯下水,海水瞬間裹來清涼。阿偉在前面引路,腳蹼劃開海水,驚起一群藍吊魚。“你看左邊的礁石,那是腦珊瑚,” 他用手勢示意,“每年三月會產卵,海水都變成粉色。” 陽光透過水面灑下光柱,照亮珊瑚枝椏間的蝦虎魚,“這些小魚是珊瑚的‘清潔工’,專吃寄生蟲。”
深入海底五米處,一片鹿角珊瑚林映入眼簾。阿偉指向珊瑚上的白色斑點:“這是去年新生的珊瑚苗,我們用鋼架固定住,成活率能到八成。” 他掏出防水袋里的筆記本,翻出老照片:“這是十年前的樣子,珊瑚全是灰的,現在你看,紫的、黃的、粉的都長出來了。” 一群蝴蝶魚游過,吻部在珊瑚上啄食,“它們吃珊瑚蟲,但不會傷珊瑚本體,是天然的平衡。”
上浮時,阿偉帶我看淺水區的貝殼床。碎貝鋪成的 “地毯” 上,寄居蟹拖著螺殼爬行:“這些貝殼都是自然脫落的,以前有人來挖,現在設了保護區,才慢慢多起來。” 上船后,他指著遠處的監測浮標:“那是生態站放的,能測水溫、鹽度,珊瑚對溫度最敏感,升高一度就可能白化。” 我摸著潛水鏡上的海水,忽然懂了這片海域的美 —— 不是 “潛水勝地” 的頭銜,是珊瑚的艷、魚群的靈、守護的誠,是潛水員把最溫柔的牽掛,藏在了午后的海底里。
碼頭市集:暮色里的煙火余溫
從海域返回帆船港時,暮色已為碼頭鍍上暖橙光暈。老漁民陳阿公正蹲在石階上剖海魚,塑料盆里的石斑魚還在蹦跳:“來得巧,剛收網的海鮮,現烤現吃最鮮。” 他的草帽沾著海鹽,褲腳還滴著海水,那是趕了早潮的痕跡。
順著碼頭往里走,臨時攤位擺成長隊,海腥味混著炭火香撲面而來。“這是馬鮫魚,切片烤著吃,不用放調料,” 陳阿公舉起魚刀,“你看這魚肉的紋路,紅得透亮,是剛從外海撈的。” 他指著不遠處的漁燈:“以前沒有冰柜,漁民都連夜賣魚,漁燈要亮到半夜,現在有冰鮮車了,但老主顧還認現撈的。”
炭火升起時,陳阿公教我串魚塊。竹簽穿過魚肉,油脂滲出來,在火上滋滋作響:“烤到魚皮微焦就行,老了就柴了,” 他忽然指向海面的歸帆,“那是最后一批漁船,今天的漁獲不錯,你看桅桿上掛著的魷魚串,是漁民自己曬的。” 旁邊的阿婆正賣清補涼,椰奶里泡著芒果、芋圓:“配烤魚吃,解膩,這是海南人的吃法。”
星子爬上夜空時,碼頭的燈全亮了。我坐在石階上,咬著烤得流油的魚塊,聽陳阿公講往事:“以前這碼頭全是小舢板,現在帆船多了,但海鮮的味道沒變。” 他指著遠處的帆船港:“晚上風停了,那些游艇安安靜靜的,倒不如我們的漁船熱鬧。” 不遠處的孩子們正追著浪花跑,笑聲混著浪聲傳來。我摸著手里的魚骨,忽然懂了這碼頭的美 —— 不是 “海鮮市集” 的標簽,是魚肉的鮮、炭火的暖、人情的濃,是老漁民把最本真的煙火,藏在了暮色的海風里。
離開半山半島那天,我的包里裝著阿婆的貝殼畫碎片、阿偉的珊瑚標本、陳阿公的烤魚簽、老洪的潮汐表拓片。車過鹿回頭彎道時,回頭望,帆船港的燈火還在暮色里閃爍,碼頭的笑聲藏在晚風里。四日的漫游讓我懂得,半山半島的美從不是 “高端度假區” 的標簽 —— 是船帆的勁、手作的巧、珊瑚的艷、煙火的暖。這片山海的美,藏在現代與原生的相擁里,藏在手藝與守護的堅守里,藏在沒有商業化包裝的本真里。若你想真正讀懂它,不妨放慢腳步,去駕一次帆船、做一幅貝畫、潛一次海底、吃一串烤魚,去觸摸那些山海間的時光絮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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