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州逐韻:德州最動人的底色在河湖與林海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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汽車駛過黃河大橋時,風里忽然裹著河水的溫潤與棗林的甜香——不是攻略里“魯北門戶”的刻板標簽,是晨霧中減河的水波泛著冷銀,是正午濕地的蘆葦蕩搖著碎金,是暮色里故道的林木映著霞光,是星夜溫泉的水汽載著月光。
五日的穿行像展開一卷浸著運河水的青綢,每一頁都寫滿滋養與守護的密碼:一頁是河水的清,刻著巡護員的船痕;一頁是濕地的綠,凝著護鳥人的足跡;一頁是棗林的紅,載著果農的指印;一頁是溫泉的暖,藏著匠人的匠心。沒有刻意的打卡清單,只有巡護員磨亮的撈網、護鳥人的望遠鏡、果農的修枝剪、溫泉師的木勺,這些帶著體溫的物件,串起了河流的呼吸、濕地的脈搏、棗林的心跳、溫泉的肌理。
減河濕地公園:晨霧中的清波與生機
減河濕地公園的晨霧還沒漫過親水棧道,生態巡護員老鄭的巡邏船已經劃破了水面的靜謐。“要趁日出前巡河,霧沒散時水鳥最集中,這減河是德州的腎,得細查。”他的袖口沾著露水,指節上的厚繭蹭過船舷的撈網,那是守護這片水域的第十二個年頭。
我們沿著被晨露打濕的棧道往里走,蒲草葉上墜著的水珠順著葉脈滾落,混合著河水與泥土的清新。老鄭忽然停在一處泛著漣漪的水域前,手里的撈網輕輕掠過水面,撈起一團纏結的塑料袋:“這東西要是掛在蘆葦上,水鳥誤食了就麻煩,十年前一天能撈兩船垃圾,現在走完整條河也撿不到半袋。”
走到濕地中央的觀鳥臺,老鄭指著遠處蘆葦叢里的白點:“那是白鷺,以前就兩三只,現在群棲的能有上百只。”他掏出磨得發亮的望遠鏡遞給我,鏡筒上還留著常年握持的溫度,“你看那邊的浮島,是我們特意搭的鳥巢,去年還有黑翅長腳鷸在這兒繁殖成功了。”
晨霧漸薄時,東方泛起魚肚白,老鄭忽然拽了拽我的衣角:“看!飛起來了!”只見一群白鷺貼著水面騰空,翅尖劃開的波紋里,幾尾小魚躍出水面又落下。“以前這河又臟又臭,周邊居民都繞著走,現在你看,晨練的、遛鳥的,比城里公園還熱鬧。”他笑著從口袋里摸出片羽毛,“這是夜鷺的羽毛,昨天在蘆葦叢撿的,輕得像片云。”我捏著冰涼的羽毛,忽然懂了減河的美——不是“城市綠肺”的虛名,是水波的軟、蘆葦的韌、老鄭的守,是自然把最清澈的光陰,藏在了晨霧里的河面上。返程時,老鄭的巡邏船又轉向了蘆葦深處,馬達聲混著水鳥的啼鳴,成了晨霧散盡后最清亮的旋律。
夏津黃河故道森林公園:正午的棗林與煙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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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減河驅車四十分鐘,夏津黃河故道的棗林已在正午陽光里鋪開濃蔭。果農王大姐正蹲在棗樹下修剪枝條,“沙沙”的剪枝聲混著穿堂風:“要趁日頭最毒時修枝,傷口愈合得快,這老棗林是祖宗傳下來的寶,得細剪。”她的圍裙沾著棗汁,指節處有常年握剪磨的厚繭,那是守著這片棗林的第二十個年頭。
順著布滿棗葉的田埂往里走,百年樹齡的老棗樹虬枝盤錯,枝頭掛著的青棗已經泛出淡紅,陽光透過枝葉灑下斑駁的光影。王大姐忽然停在一棵老棗前,指著樹干上的紋路:“這樹有一百二十年了,去年遭了蟲災,我們用生物防治的法子保住了它,比打農藥結的棗甜多了。”她拿起修枝剪,在新抽的枝條上輕輕一剪,切口平整利落,“這是我婆婆傳的手藝,剪口要斜著留,下雨天才不會積水爛枝。”
走到棗林深處的曬棗場,竹匾里攤著剛采摘的鮮棗,正午的陽光曬得棗香四溢。“這是‘長紅棗’,果肉厚核小,以前運出去得靠馬車,現在電商直播一開播,全國都能嘗到。”王大姐拿起一顆紅透的棗遞給我,指尖的溫度透過棗皮傳來,“你看這棗紋,越密越甜,這是故道的沙土地養出來的味道。”
日頭偏南時,棗林里傳來孩童的笑聲,是附近的孩子來幫著撿落棗。王大姐從竹籃里抓了把棗分給他們,臉上的笑容比陽光還暖。她忽然從口袋里摸出顆曬干的棗核:“這是去年的棗核,埋在土里明年就能發芽,給你留著,記著棗林的甜。”我捏著堅硬的棗核,忽然懂了故道的美——不是“千年棗林”的標簽,是棗汁的甜、樹干的粗、王大姐的癡,是煙火把最鮮活的光陰,藏在了正午的棗林里。返程時,王大姐還在修剪枝條,剪落的棗葉在腳下鋪成紅毯,棗香混著泥土的氣息,成了故道里最安穩的味道。
董子園風景區:暮色中的文脈與靜美
從棗林驅車一小時,董子園的漢白玉拱橋已在暮色里泛著柔光。景區管理員小周正沿著弦歌湖的岸邊巡查,“要趁日落前檢查燈盞,游客多的時候得保證安全,這董子園是德州的魂,得細護。”他的制服袖口沾著塵土,指節上的薄繭蹭過欄桿的雕花,那是守護這片園區的第五個年頭。
我們順著被夕陽染成金色的石板路往里走,董仲舒的石像在暮色中愈發莊重,弦歌湖的水面倒映著岸邊的仿古建筑,連波紋都帶著幾分古意。小周忽然停在一處石碑前,指著碑上模糊的字跡:“這是復刻的《天人三策》,以前石碑周圍總有人亂刻亂畫,現在大家都自覺保護,你看這字跡還很清晰。”
走到園內的讀書臺,小周指著檐角的銅鈴:“這鈴是按漢代樣式做的,風吹過的聲音和史書記載的一樣。”他掏出手機翻開相冊,里面全是董子園的四季風光,“你看雪天的讀書臺,紅墻白雪特別有意境,去年還有學生來這兒辦漢服研學,熱鬧得很。”
暮色漸濃時,景區的燈籠次第亮起,暖光透過紙罩灑在石板路上。小周從口袋里摸出一枚小巧的竹書簽,上面刻著“正心誠意”四個字:“這是園里老木匠做的,用的是園里的棗木。”我捏著溫熱的書簽,忽然懂了董子園的美——不是“文化地標”的虛名,是石碑的重、湖水的靜、小周的守,是文脈把最厚重的光陰,藏在了暮色里的亭臺間。夜色漸深時,小周的腳步聲還在石板路上回響,與檐角的鈴聲交織,成了園子里最安心的節奏。
德百溫泉度假村:星夜中的暖泉與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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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董子園驅車半小時,德百溫泉的水汽已在星夜里漫開。溫泉師老李正站在湯池邊調試水溫,木勺攪動泉水的聲響混著松針的清香:“要趁夜深人靜時調湯,這時候水溫最穩,溫泉是故道的饋贈,得細熬。”他的額角滲著汗珠,指節上的厚繭蹭過木質的湯勺,那是守著這汪暖泉的第十五個年頭。
我們沿著鋪著鵝卵石的小徑往里走,月光透過松枝灑在湯池邊的青石板上,水汽氤氳中能看見遠處的亭臺剪影。老李忽然停在一處藥浴湯池前,用木勺舀起一勺泉水嘗了嘗:“這池加了當歸和枸杞,水溫得控制在42℃才出藥效,差一度都不行。”他指著池邊的陶罐,“這些藥材都是從本地采的,曬干后按比例配,比外購的藥效純。”
走到溫泉別院的茶室,老李給我們倒上剛沏的棗葉茶:“這茶是用故道棗林的嫩葉做的,配溫泉喝最解乏。”他翻開墻上的老照片,畫面里的溫泉還是簡陋的土池,“以前這兒就幾間小平房,現在設施完善了,但煮泉的手藝沒丟,這泉水得用木柴慢慢熬,火急了就失了原味。”
星夜漸深時,螢火蟲從院外的草叢里飛進來,點點微光映著蒸騰的水汽。老李從儲物架上拿起一塊磨得光滑的石板:“這是煮泉用的老石板,用了二十年,能吸走泉水里的雜質。”我摸著石板上溫潤的紋路,忽然懂了溫泉的美——不是“養生勝地”的標簽,是泉水的暖、藥材的香、老李的癡,是匠心把最溫潤的光陰,藏在了星夜的湯池間。離開時,溫泉的水汽裹著棗葉茶的清香追來,成了夜色里最暖的氣息。
從減河的清波到故道的棗林,從董子園的文脈到溫泉的暖意,德州的美從來不在“交通樞紐”的稱號里。老鄭的撈網、王大姐的修枝剪、小周的竹書簽、老李的木勺,這些帶著體溫的工具,串起了河流與堅守、棗林與傳承、文脈與守望、溫泉與匠心。當晨霧、正午、暮色、星夜在魯北平原依次鋪展,我們觸摸到的不僅是風物的溫度,更是這片土地上,人與自然、人與傳統、人與文脈共生的智慧。
這才是德州最動人的底色——在河湖與林海之間,光陰從來不是流逝的刻度,而是在守護中生長的力量。減河的水波會在每個日出時蘇醒,故道的棗林會在每個金秋掛滿碩果,董子園的鈴聲會在每個暮色里回響,溫泉的暖意會在每個星夜里流淌,而那些守護者的身影,就藏在這些光陰里,把自然的饋贈與人文的底蘊,一代代傳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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