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辛苦苦攢夠了一批數據,經歷了個把月的漫長數據分析,連熬幾個大夜的瘋狂碼字,跟導師一遍又一遍地 battle……
哈哈,你以為終于通關了?兄弟,挑戰這才剛剛開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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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源:網絡
寫文章難,但投稿更難。有些審稿人實在「不當人」,他們不跟你談科學,他們搞人身攻擊。
「給豬涂口紅」:58% 的科研人被霸凌
這不,夏威夷大學的海洋生物學家 Nyssa Silbiger,就結結實實地被審稿人「錘」了一把。
在讀博期間,Silbiger 投稿了一篇關于珊瑚礁生物侵蝕的研究論文,滿心期待。結果,審稿人居然在評審意見中寫道:
「我一直努力避免在這篇評論里使用兩個詞,一個是『給豬涂口紅』(lipstick on a pig),另一個是『胡說八道』(bullshit baffles brain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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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豬涂口紅」(lipstick on a pig)是英語中用于形容試圖通過表面修飾掩蓋事物本質缺陷的俚語。其起源可追溯至 20 世紀 20 年代,2008 年美國大選期間因奧巴馬爭議性言論引發廣泛討論。圖片來源:
Nature插圖:David Parkins
大家可能不知道給豬涂口紅有多臟,大概就在嘲諷 Silbiger 的研究爛到家了,再怎么包裝都沒用。
不得不說,這樣的評論侮辱性極強,傷害性更大。Silbiger 當場就「破防」了。她不僅不知道這論文該從何改起,甚至開始懷疑人生:
「我 …… 是不是根本不配搞科研?」
大家別以為這是個例。Silbiger 后來憤憤不平,搞了個調查,結果發現,在 1100 名受訪科學家中,高達 58% 的人表示,自己遭遇過這種「非專業」的、甚至是霸凌式的審稿評論[1]。
可能有些剛入行的新人不清楚,審稿人「不做人」起來,能有多離譜?請備好降壓藥,我們一起來圍觀一下那些奇葩的審稿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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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源:網絡
類別一:人身攻擊與性別/地域/身份歧視
這類審稿人早已脫離了對「科學」的討論,轉而攻擊作者本人。
「第一作者是位女性。她應該待在廚房,而不是寫論文。」
「作者的姓氏聽起來像西班牙人。我沒讀手稿,因為我敢肯定里面全是糟糕的英語。」
「這是在發展中國家上大學的結果。」
「作者作為跨性別者的身份,扭曲了他對生物學現實的看法。」
「這位年輕女士能被該領域的頂尖男士指導,真是太幸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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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源:網絡
類別二:傲慢與偏見
這類審稿人字里行間透著一股「我懶得理你」的傲慢。
「這手稿不值得我花時間,所以我沒讀,建議拒稿。」
「我重寫了這篇問題論文的這么多內容,應該把我列為共同作者。」
「這篇論文,簡直就是糞肥。」
類別三:對科研人進行毀滅式打擊
這類評論試圖從根本上否定作者作為科研人員的資格。
「你應該認真考慮一下科學以外的職業。」
「作者們所做的是對科學的侮辱。」
類別四:無厘頭地吹毛求疵
「英語不夠好,請找個母語者潤色。」*這是非英語母語者最常收到的評論之一,即使文章英語并無大礙,這往往成為一種歧視性的「拒稿模板」。
「作者在 NGO(非政府組織)工作,你不該相信他們說的任何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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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源:網絡
毫無疑問,這些評論,早已越過了學術討論的邊界,變成了赤裸裸的霸凌和歧視。
學術圈正在自救
面對前面那些觸目驚心的評論,一個嚴肅的問題擺在面前:本應神圣的同行評審,為何會淪為「霸凌」的重災區?
這背后的首要原因,或許是匿名性。傳統的「單盲評審」(審稿人匿名而作者公開)為不負責任的評論提供了溫床。針對這一癥結,學術界正努力引入透明度機制。
「雙盲評審」(雙方匿名)正成為許多期刊的選項,它旨在最大限度地減少基于作者身份、國籍、性別或機構聲望的偏見。IOP 出版社研究后發現,采用雙盲后,來自非洲科學家的論文接受率提高了 4%。
而更為激進的「開放評審」(公開審稿意見乃至審稿人身份)則以更高的透明度來增強審稿人的責任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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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盲、雙盲與開放評審 圖片來源:fourwaves.com
然而,制度之外,一種扭曲的「嚴謹觀」在學術圈依然存在,一些學者將「刻薄」等同于「嚴謹」,并將這種所謂的「錘煉」不自覺地傳承下去。
為了改變這種不良文化,一些出版商(如 IOPP)已開始試行「審稿質量評分系統」,由編輯對評審報告的建設性進行評級,以激勵高質量的評審。同時,「共同審稿」(Co-review)的模式也逐漸被推廣。
最后,編輯的角色至關重要。現在,期刊越來越強調編輯的「守門人」職責,他們有權主動移除那些公然冒犯、歧視性的評論,或將其退回給審稿人要求修改。有效避免了審稿意見的極端化和沖突,極大地改善作者的體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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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ature等期刊會要求審稿人避免發表可能造成不必要冒犯的言論 圖源:
Nature
面對奇葩審稿意見,我們應該怎么做?
當我們真的遇到那些「不當人」的意見時,如何「自救」才是重中之重。
第一步:立刻冷靜!關電腦!別上頭!
剛收到差評的你,一定是怒火中燒、萬念俱灰。這時候請立刻關掉郵件! 去干點別的,去跑個步,去吃頓火鍋,或者找導師和朋友瘋狂吐槽。
你必須冷靜一段時間,讓你把「情緒」和「信息」剝離開。審稿人的刻薄,是他的問題;你論文的缺陷,是你的問題。你要解決的是后者,而不是前者。
第二步:給意見「分揀」,解決那些該解決的。
冷靜下來后,我們需要打開一個 Word 文檔,把所有意見一條條復制進去。然后,開始「分揀」:
A 類:建設性批評。雖然話可能不好聽,但確實指出了你方法、邏輯、數據上的硬傷。*對于這類意見,我們需要欣然接受,并附上詳細的修改說明。
B 類:審稿人明顯沒讀懂。比如他說你沒做 A,但你明明做了還放在附錄里。*對于這類意見,我們需要耐心解釋,讓審稿人明白我們已經進行了相關分析。
C 類:無理要求。比如讓你補一個耗時兩年的新實驗,或者強行讓你引用他(可能無關)的 N 篇大作。*對于這類意見,我們則應該禮貌拒絕,給出合理解釋或替代方案。
D 類:純粹的霸凌。也就是那些人身攻擊和歧視性言論。*對于這類意見,我們不需要在 Response Letter 中進行回復,而是應該無視它!
第三步:私信編輯,有狀告狀
盡管我們不應該在回復信里和審稿人直接「掰頭」,但對于那些侮辱性的評論意見,我們還是有必要讓編輯知曉——
在提交修改稿時,我們可以單獨給期刊的責任編輯(Handling Editor)寫一封簡短、禮貌、專業的郵件。()
最后,說回到 Silbiger。她沒有被那句惡評打倒,她頂住了壓力,申訴、修改,最終論文得以發表。現在,她已經擁有自己的實驗室,成為了一名優秀的科學家。
所以,大家在遇到奇葩審稿意見時,不要讓那些刻薄的噪音對自己產生影響~祝大家,「稿」運昌隆!
歡迎大家在評論區分享一下自己遇到過的奇葩審稿意見~
參考資料:
1.Silbiger, N. J., & Stubler, A. D. (2019). Unprofessional peer reviews disproportionately harm underrepresented groups in STEM. PeerJ, 7, e8247.
2.Gerwing, T. G., Allen Gerwing, A. M., Avery-Gomm, S., Choi, C. Y., Clements, J. C., & Rash, J. A. (2020). Quantifying professionalism in peer review. Research Integrity and Peer Review, 5(1), 9.
題圖來源:
Nature插圖師David Parkin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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