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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提到泡沫,很多人聯想的到的第一個詞往往是,破滅。
是的,所有泡沫都會破滅,比如十年前,沒人會想到北京、上海的房價會跌成今天這樣,但是在當時炒房的轟轟烈烈中,少有人能見好就收,激流勇退。
人們往往身處泡沫而不自知,能從中泡沫中獲益的更是鳳毛麟角,這很大程度上是因為,大部分人都困在日常的繭房之中,泡沫初起之時不屑一顧,泡沫吹到最大時,又縱身一躍,最后落得個飛蛾撲火。
泡沫首先是一種社會心理
經濟上行期時,樂觀情緒主導來一切,當你的工資在漲,同事換了新車,車厘子一公斤200元都不算貴時,你的感官告訴你:生活在變好,而且會越來越好,甚至產生一種資源不再稀缺的幻覺。
泡沫從來都不僅僅是經濟現象,更是一種社會心理結構。
就在五六年前,你完全不認為要花一輩子工資才能買得起的兩居室是房價泡沫,也不認為三千多一瓶的飛天茅臺是消費升級的泡沫,更不會認為在直播間拍下了的六位數的文玩核桃在未來會一文不值。
由于有借貸消費和杠桿交易的存在,讓今天的我們有預支了明天資源的工具,資源的稀缺性貌似都消失了。這種幻覺是令人陶醉的。你不知道這是泡沫,是因為你真心相信社會已經進化到了一個新的階段,一個不再受舊有經濟引力束縛。
當整個社會構建出一套能夠自圓其說的邏輯,什么互聯網改變了一切,什么房價只漲不跌時,這些邏輯就變成了一種新的宗教。如果你不信仰,你就無法在社群中生存。承認泡沫存在,意味著承認自己手中的財富是虛幻的,這對個體的心理沖擊太大,以至于大腦會本能地屏蔽危險信號。
泡沫的社會心理,絕不是只有樂觀,它更多的是靠恐懼錯失來煽動大眾。這一輪的AI熱浪,爆發于大流行期間,一開始就蒙上了一層暗淡的底色。
當身邊所有人都在討論AI、投資AI、AI創業時,提出冷靜的批判會顯得不合時宜,甚至被貼上保守派、盧德主義者的標簽。任何質疑都會被淹沒在“你看不懂它的未來價值”的反駁中。
在群體壓力和信息不對稱下,個人會選擇放棄獨立判斷,跟隨大多數人的行為。一種廣泛的焦慮感便開始蔓延,并彼此傳染,從這點看,任何一場大泡沫也是一場從眾心理驅動的踩踏事件。
當媒體每日渲染AI將重塑一切、不懂AI的人會被淘汰,個人會更加瘋狂付費購買AI課程,生怕晚一步就失去職場競爭力。在社交平臺上,能熟練使用最新AI工具生成內容,成為一種前衛的身份象征。特別是那些國外的技術工具,搖身一變,變成了時尚單品。
企業和普通大眾一樣,也患上了錯失焦慮,無論業務與AI關聯多弱,都必須宣布All in AI,否則股價就會下跌,人才就會流失。頂級風投機構紛紛下注,生怕錯過下一個OpenAI,這種聰明錢的動向又反過來強化了大眾的錯失焦慮心理。
資本 敘事完成閉環
包括當下的AI,所有的泡沫,最終都是為了解決一個問題:資本的焦慮。資本如果不流動、不增值,就如同鯊魚停止游動。為了增值,它會變身造夢工廠,來構建敘事。
敘事之所以強大,正是因為它巧妙地混合了希望與恐懼、理想主義與巨大商業利益。它讓每一個參與者,無論是投資者、開發者還是普通用戶,都感覺自己不僅僅是旁觀者,而是正在參與塑造人類命運的偉大史詩。
這正是本輪AI浪潮最核心的驅動力之一。看看過去三年都發生了什么:
先是OpenAI的山姆·奧特曼出場就講,“AI是新的神。” 于是,AI一開始就被賦予某種神性。那時OpenAI還是非營利組織,以對抗谷歌的AI壟斷為口號,成功將自己塑造為為人類謀福祉的騎士,占據了道德制高點。
奧特曼的高明之處在于,他扮演了技術先知的角色,將AI神學化,談論的是人類的終極命運,而不僅僅是某個產品。這種宏大敘事超越了商業競爭,吸引了最頂尖的人才和最具耐心的資本,他們投資的不是一家公司,而是一個未來世界。
接著,宣稱AI不是神而是魔的反對派先知出現了,奧特曼的合伙人、OpenAI首席科學家伊利亞最先在內部唱起了反調,“我們最大的錯誤可能不是技術性的,而是哲學性的……我們可能不理解是什么讓生命變得有意義。”另一位被稱為AI教父的辛頓2023年離開谷歌,警告:“AI可能變得比人類更聰明,并對人類構成生存性威脅,我們不應該盲目地擴大這項技術。”
辛頓在古稀之年,以畢生清譽作為賭注,從行業泰斗轉變為最響亮的吹哨人。他的警告登上了全球主流媒體的頭條,他引入了潘多拉魔盒的敘事。這看似是警告,實則極大地抬高了AI的敘事地位。
AI造神敘事的大眾化,最終是由埃隆·馬斯克下場完成的,他把奧特曼等人相對圈內的討論,用大眾能理解的、充滿戲劇性的語言和行為,傳遞給了大眾:這場競賽如此重要且危險,以至于最聰明、最富有的人都必須親自參戰。 他讓AI敘事帶上了《復仇者聯盟》般的英雄對決色彩。
最后,谷歌的納德拉和英偉達的黃仁勛,為這一輪AI敘事提供實現愿景和應對危機的工具與路徑,將敘事轉化為可觸摸的產品和驚人的財富效應,最終完成AI從故事到現實的閉環,點燃了一場全球關注。
今天 的泡沫,明天的紅利
從人類歷史來看,每一輪的技術泡沫都帶來巨大正面效應,資本主義往往通過制造泡沫,來完成極其昂貴的基礎設施建設。
十七世紀郁金香泡沫破滅后,荷蘭為世界留下了兩樣東西:股份制公司、證券交易所,它們成為了后來資本主義運轉的心臟。
郁金香狂熱教會了人們如何對未來定價,如何處理契約。雖然那次演習失敗了,但這套金融基礎設施被完整地保留了下來,成為后來工業革命融資的基礎工具。
沒有這層泡沫的歷練,就不會有后來的鐵路狂潮,去調動舉國之力建設鐵路的融資能力。
在 1840 年代,英國人為鐵路瘋狂,投入的資金甚至超過了當時 GDP 的總和。結果是什么?無數投機者破產了,由于過度建設,很多鐵路公司倒閉了。但是,鐵路留下來了。 伴隨著鐵路鋪設的電報線,第一次實現了信息的即時傳輸。
那些以極高成本鋪設的鐵軌,在泡沫破滅后被廉價收購,成為了英國工業革命下半場的血管。泡沫強行壓縮了時空。它把分散的、孤立的地方市場,整合成了一個統一的民族國家市場,甚至全球市場。人類從此進入了速度的時代。
1920年代被西方稱之為咆哮的時代,由于電力和流水線的普及,這場泡沫確立了大眾消費的生活模式。這場泡沫的破滅帶來了二戰,但也讓汽車、冰箱、收音機從奢侈品變成了必需品。泡沫破滅后的羅斯福新政,實際上是在修補分配制度,以便讓這套龐大的生產機器能繼續轉下去。
離我們最近的一次泡沫案例,發生在2000年,互聯網泡沫的破滅。那時納斯達克崩盤,網易跌到0.51美元,許多創始人甚至想賣掉公司。當時人們嘲笑互聯網是騙局。
然而,正是那場泡沫,留下了遍布全球的海底光纜,真正讓地球變成地球村,環球電訊等公司在泡沫期鋪設了足以使用幾十年的海底光纖。因為公司破產,這些光纖被極低價拍賣。正是因為這些廉價的帶寬和服務器資源,幾年后,Google、Facebook、Netflix 才能在極低的邊際成本上生長出來。
我們今天之所以能流暢地觀看高清視頻、進行視頻通話,實際上是在享受2000年那場泡沫的“紅利”。那一代投機者支付了鋪設互聯網高速公路的賬單,而我們是免費上路的乘客。
在2025年的當下,AI 狂潮也是如此,現在的過熱投資正在瘋狂建設算力中心、鋪設光纜、優化算法。等到泡沫破裂,它大概率會破裂,或許因為耗能過高,或許因為商業落地不及預期,那些甚至連電費都付不起的小公司會死去,那些高位接盤的股民會哀嚎。
跟中國樓市一樣,美股也不可能永遠單邊上漲。當潮水退去,社會心理從狂熱回歸冷靜,那些僅靠故事和錯失焦慮支撐的空氣項目會迅速消失。而真正能提升效率、創造價值、并已在此過程中建立起堅實技術和產品壁壘的應用,將存活下來,成為新時代的基礎設施。
個人無法躺贏
剛才梳理最近幾百年大泡沫的歷史,你會發現,泡沫實際上是人類社會的一種強制儲蓄和過度動員機制。在泡沫破裂后,新技術的邊際使用成本往往指數級降低。
因此,對于普通人來說,泡沫的意義不在于投機,而在于使用權。
你無法擁有芯片工廠,但你能掌握智能工具。當計算成本因過度投資而暴跌后,你必須學會將智能視為一種免費的、取之不盡的公共資源,就像你使用自來水和電力一樣。
很少人會在三年前就重倉英偉達股票,所以去購買AI概念股票,對大多數人來說這是一項高風險活動,更可行的是,用AI來提升那些能給你帶來現金流的業務。
奧特曼就反復說,AI正在讓小團隊實現過去只有大公司才能達到的產出。他建議,所有人都應該利用AI,目標是實現10倍的工作效率提升。比如可以將工作中所有需要初稿、總結、分類和翻譯的環節,無條件委派給AI。
第二條建議是來自吳恩達,他曾表示,未來的關鍵技能不再是編程,而是提示工程。能夠清晰、精準地與AI溝通,將成為新的數字素養。
來自Gemini的建議是,“從你最痛、最耗時的、最重復的日常工作中入手,用最便宜的AI工具去替代,將節省下來的時間,投入到與人溝通、制定策略、和提供高附加值服務這些機器暫時無法完成的工作中去。這是普通人在AI浪潮中,最可靠、最實際的獲益途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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