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遇見前妻時,我剛剛叫罵著剁完兩斤豬大骨。
“活不長的老東西,老子下次把糞搋子捅你嘴里!”
四目相對的瞬間,我和宋薇瀾雙雙愣住。
五年過去,宋薇瀾面容更添矜貴,與嘈雜的菜市場格格不入。
“謝津舟,至于嗎。”
我翻了個白眼,菜刀掄得虎虎生風。
“死老頭少了我兩塊錢,你補給我?”
收款播報響起。
“支付寶到賬,兩萬元。”
宋薇瀾問了第二遍。
“謝津舟,至于嗎。”
我知道她這次問的,是我一個年少成名的大提琴家,曾經被稱為京圈第一貴公子的名門繼承人。
怎么就淪落成了錙銖必較的市井粗人。
可這一切,難道不是都拜她所賜?
我神色淡了下來,“讓開,別擋著我做生意。”
宋薇瀾像是沒想到自己有一天會被嫌棄,一時間被氣笑了。
“你這點東西多少錢?我全買了。”
我蹲下身在磨刀石上“嚯嚯”磨了兩下斬骨刀,又用指腹試了試刀鋒。
“這是黑豬肉,今天的早就預定完了。”
“而且,不賣給狗和叫宋薇瀾的。”
宋薇瀾忍無可忍,可正打算開口說話,就被一個穿著包臀裙的女人推到了一邊。
“穿得人模狗樣的,怎么擋道呢。”
“讓讓讓讓,小帥哥給我剁兩斤排骨。”
我動作利索地從地上扛起半扇豬,砰的一聲放在案板上。
動作行云流水,利索地剔好兩斤排骨裝袋遞給她。
“五十三。”
女人猥瑣地上下打量我一眼,“五十吧靚仔, 你這細胳膊細腿的,排骨都剁的有點碎了。”
“或者你讓我摸兩下那個,我給你五十五。”
我立刻橫眉倒豎,砰的一拍桌子,拔出尖刀指向女人。
“老子不僅能剁碎排骨,還能剁碎你!”
女人悻悻給了錢,走的時候還不忘對我擠眉弄眼。
我轉向震驚得一時說不出話的宋薇瀾。
“宋大小姐,現在覺得至于嗎?”
以往我順風順水,整個人都是清貴從容的。
而現在孤身一人,沒有一身尖刺怎么應對生活的風雨?
宋薇瀾垂在身側的手蜷起又張開,喉結艱澀地滾動了一下。
“為什么不換個工作?”
我愣了一下,然后笑了。
“宋總覺得我應該做什么工作?當樂團首席?還是去高級餐廳拉琴?”
賣豬肉已經是這么多年里,我做過最輕松體面的工作了。
我洗過堆成山的盤子,當過餐館的服務員,甚至去工地搶水泥搬。
而這一切,都是因為當年和宋薇瀾離婚。
她花了兩個億請了全球頂尖的律師團隊,只為了讓我凈身出戶。
并且在整個行業對我簽署封殺令,讓我空有才華無處施展。
魚龍混雜的底層社會里,充斥著險惡和不懷好意。
我無依無靠,不兇悍只會被吃得骨頭渣都不剩。
一聲巨響將我拉回現實。
宋薇瀾淡淡抬手,兩個保鏢壓著剛剛對我開黃腔的女人,逼她跪在我的豬肉鋪前。
“謝津舟,我給你出氣。”
宋薇瀾抬腳踹向女人肩膀,我聽到一聲清脆的“咔嚓”聲。
“就當是看在……我們過去關系的份上。”
我氣得渾身發抖,她究竟知不知道當眾鬧事傷人,會給我帶來多大的麻煩!
“宋薇瀾,我和你早就沒有半分錢關系了,你究竟為什么要來打攪我好好的生活!”
宋薇瀾不知道是在氣什么,聲音帶著隱忍的顫抖。
“我今天路過這里,是為了給謝行之請老中醫,和你無關。”
“但除非你能一把大火燒光我們的過去,不然你就沒有辦法否認。”
“我們兩個之間的關系千絲萬縷,不死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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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慘叫著被拖走后,滿條街的人都紛紛對我側目。
我甚至看到好幾個老主顧,眼神異樣地去了隔壁攤位。
“什么人喲,這是傍了個黑社會。”
“快走快走,以后別去他家買。”
這幾年大環境不好,老顧客都是我一點點攢下來的。
我崩潰地抄起菜刀指向宋薇瀾,“你有完沒完!以為我不敢砍你是不是?”
“滾!”
宋薇瀾毫不畏懼,閑庭信步地逼近刀尖。
“謝津舟,你不敢。”
至親至疏夫妻,說的或許就是我和宋薇瀾。
親的時候融入骨血,疏的時候恨不得對方去死。
我放下卷簾門,砰的一聲隔絕了外面的喧鬧。
“你她媽到底想干什么,你知不知道你讓我損失了多少錢!”
“今天豬肉進價20一斤,房租八十,水電……”
宋薇瀾看著我這副市儈又斤斤計較的俗人樣,忍無可忍地摘下腕表扔給我。
“好好說話,算我求你。”
百達翡麗鸚鵡螺,市價四千萬。
我突然笑了,“宋薇瀾,這可是夫妻共同財產。”
“家里那位同意了?”
宋薇瀾終于怒不可遏,“你今天存心與我作對是不是?你是有多恨我?”
當然恨,恨得剝皮蝕骨。
恨她當年把爸媽的遺產全部給了謝行之,恨她為了我這個同父異母的弟弟毀我前程。
可是五年過去,再深的愛和恨都被生活的瑣碎磨平了。
我只覺得疲憊至極。
“宋薇瀾,你放過我好嗎。”
“當年的事,早就不怨了。我現在過得很好。”
電話鈴聲響起,宋薇瀾手機上面明晃晃的“行之”二字。
我就知道,不用我再多費口舌了。
宋薇瀾出門去車上拿下來幾個奢侈品袋子,不由分說拎進了我小小的門面。
“你看看自己現在穿成什么樣子,還說過得好。”
“就當是我照顧前夫,別拒絕了。”
我剛要開口拒絕,宋薇瀾就坐上了邁巴赫揚長而去。
我看著那幾件明顯是謝行之喜歡的浮夸風格的外套,笑著笑著就哭了出來。
我使勁抹著眼淚,仰起頭拼命告訴自己。
謝津舟,不許哭。
哭了你就輸了。
我將宋薇瀾拋之腦后,騎著三輪車去送貨。
回來時我見到門面里似乎有人影走動,還以為是又進了賊。
急急忙忙把三輪車塞進狹窄的車位后,我對著門面破口大罵。
“哪個殺千刀的敢偷我東西,自己滾出來老子保證不砍斷你的子孫根!”
可屋內的人,卻是警察。
他們拿著那幾個奢侈品袋子,向我出示了謝行之簽名的購物小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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